第2章 杀了她(1 / 1)

这一看,却让林越诩心脏一缩,就像见到那场幼年潦倒时的大雪。

林越诩皱眉,心道:“不过一个小女娃。”

定睛看去,原地只有一堆羽毛,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不知何时,少女已经抱着把伞到了唐子澈身旁,又将一把藏蓝长刀递给唐子澈,后者抬手,隐隐将少女护在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冬儿抱着银斑虎,跑到大鹅那边一起躲在了车架后面。

林越诩这才看见少女穿了一身水绿掐金的通身宽袍,领口袖口缀着一圈白毛,散着的头发中偶尔夹着小辫子,各色绿花和珠链绕了满头,缀成顶花冠,林越诩都不知道有人凑了这样多种绿色的宝石,却只为雕些鸽子蛋般大小的花和叶子,放在一个小姑娘头上。

“喂,你们这些怪人是从哪里来的?”

连楚瑶的声音响起,和林越诩一前一后封住了唐子澈等人,几人转头去看,又听道:

“诶,长红斑的,你头上的这些亮晶晶的挺好看的,拿给我。”

冬儿喊道:“原来你们是来抢劫的!”

听到红眼二字,少女便伸手握住怀中的伞柄,缓缓抽出柄细晶剑来,有些滞涩的挥动几下手腕,往前走了几步,另一边伞撑开绕抗到肩上,抬手,剑尖指定连楚瑶,唐子澈默契地面对林越诩,之前的天真冒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桀骜与战意,也抽刀跨步,刃对而立。

“杀了他们。”

清灵的声音带着满不在乎,少女骤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眼边出现在连楚瑶面门上刺去,

林越诩瞳孔一缩,虽然并不想被误会为和连楚瑶一伙,但连楚瑶罪不至死,本能出手立下一面冰墙,挡下了少女一击,

“你还有余力顾别人么?”

蓝芒一闪,唐子澈长刀劈来,还未成形的冰墙应声而碎,林越诩只觉和之前被自己压着打的仿佛判若两人,虽说二人至今未使出玄力,却让人感觉到了杀意,一慢一惑间匆忙躲闪,袖袍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手臂滴下。

还未来得及喘息,抬眼便看到少女竟又穿到冰墙另一侧,借伞挂在冰墙之上,如探水一般,剑尖即将悄然没入连楚瑶的天灵穴,

“小心头顶!”

唐子澈的刀锋朝着脖颈砍来,抬剑格挡,剑碎,凝冰,冰碎,刀刀凌厉,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听到提醒连楚瑶慌忙间抬头,只见寒芒一点瞬息而至,尖叫着跌坐在地,

林越诩暗骂了声“蠢货”,不敢再退,双手相扣,急念出“冰极雪原”,霎时间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连两侧的楼房都急冻上一层冰霜,唐子澈二人保持着进攻的姿势,被一指厚的冰封成了两个冰人,冬儿和两兽也未能幸免。

林越诩力竭,捂着胸口闷声咳了两下,嘴角溢出血迹。

连楚瑶睁开眼,看着几乎碰到眼球的剑尖,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随即一阵后怕,紧崩的身体垮了下来,末了愤怒的往下人们的方向瞪了一眼,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眼看着要打起来,附近的民众早逃远了,方才跟来的仆妇们不敢逃,都找地方躲了起来。一个机灵点的侍女硬着头皮小跑过来将连楚瑶扶起,其余人被发现的则没有这么好运,吃了一记鞭子纷纷将头垂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连楚瑶点人道:“你去寻我珩二哥,你去寻大夫,腿脚都利索点。”

示意侍女搀扶着自己往林越诩那边靠过去,连楚瑶问道:

“没想到被你救了一命。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林越诩道:

“他们来自南境,你可知军器监的一个据点就在南境顾城,我朝历来往那儿发配犯人和奴隶以补充劳力,守备力量便是唐姓为主。就凭你想处置他们?你是武艺强过他们?还是你家宫里那位想干政?”

连楚瑶气到:“可明明是她先动的手,我咽不下这口气!”

“呵,你连三小姐又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咽不下就去找你家大人,别找上我。”

林越诩就地盘坐开始调息,不再理会。

“你!……”连楚瑶用鞭子指着林越诩,终于还是忍住了,道:“那我废去他们的手脚,先下手为强。”

林越诩一惊,这些人凝的冰雕不碎则已,一碎可是会连着骨肉一齐断裂,到时解了术人也废了,忙伸手去拦,连楚瑶哪管这许多,说着便举起了鞭子,但还未挥出,冰块裂开的声音响起,林越诩忙缴了鞭子,吼道:

“你做了什么!”

连楚瑶愣道:“不……不是我。”

二人皆四处查看,连越瑶猛然间看向原先少女刺向自己那处,正好被冰墙挡住,道:

“是那个带红斑的女孩。”

“哐”仿佛雪崩一般,少女所在的冰雕连带着冰墙一并碎裂了,留下了一地的冰碴子。

“喂……喂,她……她碎了?”

短暂吃惊后林越诩立马冷静了下来,“不,她在附近。”

接着往周身十个方位飞速察看,终于在西南方的屋顶看见了持伞而立,冷冷俯视二人的少女。

少女脸和手上裸露的皮肤皆有不少血色皲裂,却没有血珠渗出来。见二人望来,想将伞举起来,关节仿佛僵化了般只有微微抽搐。

“别动,我不过去。”

林越诩飞速说道:“此术名冰极雪原,会将人血液骨肉皆冰冻,一来防止中术者从内部破禁,二来也保证中术者无法呼吸也不会有事,只要我接触了术,你们都不会有事,但你如果强行活动,撕裂的伤口就算解了术也不会回复,一旦伤及脏腑就回天乏术了。”

少女怀疑的看着连楚瑶,林越诩道:“她上不去的。”

“哼!”

少女果然没有再动,林越诩道:“在下林越诩,太府寺少卿,今天的事实属路见不平外加好奇心作祟,万没有闹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在这里先给小姑娘你陪个不是,得罪!”

林越诩冲着少女深深的作了一揖,规规矩矩低足了头。

“顾清凝。”

少女的声音响起,林越诩抬头,反应过来是少女的名字,这才得闲仔细打量起来。

一双杏目竟懵懂,两弯烟眉悠然中。

方才顾清凝的行踪诡谲,人未见,杀意四起,此刻沉寂下来,倒像月下骤然绽放一朵昙花。

连楚瑶不悦道:“为什么要和她道歉啊?是她方才要动手杀我!”

林越诩道:“你忘记了你方才开口便要掠人财物,出言不逊惹人不快,如今踢到铁板了还不知悔改?你以为是盛京由着你横着走,人人都得让你三分?”

连楚瑶心想,这里不就是盛京?

林越诩又道:“正是方才形势危急我才出手,如今我和顾小姐误会解开了,你若不趁现在道歉,一会术解开了她要杀要剐我可不会再管了,横竖我跟你关系也不好吧,我已是仁至义尽了?”

“我……”连楚瑶看看林越诩,又看看顾清凝,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主意,旁边的侍女倒是见机道:

“奴婢小娥,见过顾小姐,林大人。多谢林大人仗义相助,我家大小姐记下大人的恩情了。顾小姐大人大量,我家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林越诩见这侍女张嘴就这一串词嘴角微微一抽,只怕顾清凝同这侍女和连楚瑶皆是一般年纪。

侍女又小声对连楚瑶道:“小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喜欢的东西只要哄得老爷夫人开心了,要什么没有?何必在外面争这口闲气呢?”

连楚瑶扭捏道:“哼……今日……是我冒失了,但是……”

林越诩打断道:“误会说开了就好,顾小姐方便近前些么?我将你们的冰封解开?”

林越诩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清凝,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身法能三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谁料顾清凝就势往前一倒,头朝下急速坠落,连楚瑶二人皆惊叫出声,见落点是自己,林越诩瞅准时机,借力一跃,在半空中伸手想揽住顾清凝,却在够到的一瞬间扑了个空,顾清凝竟就这样凭空消失,然后突然好好的出现在连楚瑶身侧,吓了二人一跳。

“你……”

此时林越诩落回地面,双腿发麻,震惊不已。

顾清凝微微回头,道:“林大人,请解术。”

“哦……哦哦好。”

林越诩也走回了原地,掐了个法诀,飘雪不在,冰封消失,就仿佛刚才的一切暂停了一般,唐子澈一刀挥空,被惯性带着滑出一道弧线踉跄了几步,忙重整身形作出防御的姿态。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冬儿手中拔出的信号烟终于飞到半空炸了开来。

“没事了,都住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银斑虎花花,嗷嗷叫着就往顾清凝脚边冲来。顾清凝只觉周身刺骨的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剧痛与疲惫。试了试关节可以活动了,便将细晶剑插回伞柄,收起伞抱回怀中。

“小姐!!!”

冬儿尖叫着跑来,唐子澈也是立马就奔到顾清凝面前,伸了手快碰到脸颊时,抖得手足无措,慌张道:

“谁,谁把你伤成这样!”

“怎么了?”

冬儿道:“小姐你你你你满脸都是血,我我我我去车上拿药!”说罢又忙不迭的提裙往车厢跑去。

顾清凝只觉手腕剧痛,看了看左手,一个个皮肉外翻的豁口现在正汩汩的流着血,想必脸上定是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方才强行瞬身,脸、手裸露的肌肤都不免粘连撕扯,先前因体内还冻着,血液凝滞,骤然一齐流了出来看着夸张了些,皮外伤不过将养一阵便罢,真正严重的恐怕是方才强行试着迎战,骨子里的伤。

“冬儿姐,把车一并挪过来。”

唐子澈盯着顾清凝喊道。冷静下来后依旧颤抖着一边搭脉,一边细细检查,道:

“没关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不会留疤的。”

顾清凝笑道:“知道。”

略宽心后,唐子澈敌视地看向顾清凝背后的林越诩和连楚瑶,紧了紧手中的钛蓝刀,顾清凝摇头道:

“打不过。”

唐子澈一噎,冬儿已经乘着车过来了,将顾清凝打横抱起,顾清凝就乖巧的端着手,

林越诩嘀咕道:“这会子又给人抱了。”

看着车上的人围着顾清凝处理伤口,白色的粉末撒上去血立时便止住了,冬儿拿了手帕蘸着冰肌露一点点将伤口周围处理干净。

林越诩心想,虽说顾清凝的伤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自己顶多算是失策,谁能知道这小姑娘性子这么狠,但姑娘家定是在乎容貌的,更何况此等容色,多少有些不忍,于是说道:

“顾小姐,你的伤我也会想办法的,我上哪可以找你?”

“林大人上大理寺找吧。”

粗粝的嗓音响起,陈捕头从京兆衙门过来,旁边跟着连家小厮,“来人啊,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一众衙役将鹅车团团围住,抽出尖刀指向将顾清凝等人。

“瑶妹妹,你没事吧?”连楚珩和江心月也同时到达,大夫也到了,小心翼翼的给连楚瑶和林越诩埋头看伤。

唐子澈半蹲着包扎好,道:

“差不多了,身上还有哪里疼?”

顾清凝摇摇头,动了动包成木乃伊的手,皱了皱眉。

“压着点长得更平整些,忍忍,还有烧鹅酱肘子之类暂时都别吃了。”

“啊,我的烧鹅呢?”

“……”唐子澈无语,“掉了。”

陈捕头道:“聊完了吗?聊完了就走吧。”

唐子澈持刀道:“你们京城的人有完没完?不去不去,忙着呢!”

“这么说你们是要拒捕了!”

“捕什么捕,为什么要捕我们?”

“当街行凶,扰乱治安。要么走回去,要么押回去,选一个吧。”

林越诩摸了摸鼻翼,出声道:

“这位陈捕头,方才的确是有些误会,这几个孩子沿途撞到些摊贩 ,已经赔偿过了,本官出于安全考虑盘问了一番,只是举止怪异了些,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林大人,维护京城治安是下官职责所在,当然林大人当街使用玄术斗狠,自然会有都察院向大人问责,下官无权过问自不会多事,盘查可疑人员似乎也不是太府寺的职责,也希望林大人不要让下官为难。”

唐子澈指着连楚瑶道:“那她呢?为什么也不抓她?”

“报案人自然也需在案。”

顾清凝起身上前道:“我们不是可疑人员,我是来找人的,他们陪我来的。不能被关起来。”

“只是上大理寺问话,如果没事自然就放你们走了。”

“有什么话现在就问。”

“我只负责拿人,不负责问话。”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为何要管你负责什么,不负责什么?既然让你问,你又不问,那他说问过了,你为何不认?若你只管治安,旁的不理,我们如今也打完了,你还维护什么?”

“本捕头没功夫和你打嘴仗!你们行事装束怪异,自然要小心为上。”

“冬儿。”

“在,小姐。”

顾清凝指着连楚瑶和江心月道:“往后照着她们的样子穿。”随后又看了看林越诩,皱了皱眉,指着连楚珩道:“子澈,你照着他穿。”

林越诩怀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连楚珩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林越诩,悄声道:“林兄弟,你的衣品需要提高。”

冬儿凝重道:“头发看起来好复杂。”

唐子澈也皱着眉,认真道:“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很不方便,为什么不穿他那种的?”指向林越诩。

林越诩转过头对连楚珩道:“连二公子,你的衣品遭到否定。”

“不行,我讨厌红色。”

“……换个色?你挑一个?”

顾清凝歪头看着唐子澈脖子上藏蓝色的布巾,道:“那就这个吧。”

唐子澈朝着顾清凝露出一个大牙花子。

“胡搅蛮缠。”平日都是秀才遇上陈捕头,有理说不清,今天只觉得这小丫头片子满口歪理,实在说不通,“给我拿下!”

衙役们缩小包围圈,向鹅车走去,冬儿将早早捧着的一个人头大黑木箱子递给唐子澈,后者飞速按了一排机关,木箱层层推高,变为一杆铁管,唐子澈顺手挽了个枪花,凌空翻起,一扣扳机,从铁管内如烟花般绽放出一圈黑色的小球,四散飞去,衙役们纷纷用佩刀去劈,铁球毫发无伤,却吸附在了兵器之上,唐子澈往后一撤,众人这才看见铁球和铁管之间有铁丝相连,铁丝骤然收缩,兵器纷纷飞向空中飞去,等到铁丝全部收回,一把把佩刀如蒲公英一般卡在了铁管之上,

“咚”

唐子澈将铁刀朝下掷向地面,衙役们纷纷退后,地面砸出一个坑,唐子澈双脚稳稳踩在铁管底座上,顺势做了个青蛙蹲,眼观六路,随时准备跃起。

冬儿在后方看得激动不已,迫于场合的严肃性没有拍手叫好。

“此物名吸铁石,下一次扣动扳机,刀也会一并飞出,我们要走你们是拦不住的,只会白白送命。”

衙役们面面相觑,已经有了退意,纷纷拿眼偷偷看向陈捕头。陈捕头脸色有些难看,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执法不严,纵容可疑分子,和贪功冒进,造成伤亡惨重,两个罪名都担不起。

江心月道:“竟然还有能吸铁的石头?”

连楚珩接道:“对,这玩意儿又叫磁石,倒是不值什么钱,回头可以送你几对顽。那小姑娘头上的花冠才是精品,主料只我能认出来就有了好几种翡翠,辅以孔雀石、子母绿、碧玺,雌黄作蕊,赤、足二金为链,垫额的鲛纱,宫里都没几个人有。”

江心月道:“不但如此,他们几人带的东西都没有凡品,那些木箱布帛,连我们这样的人家倒是拿得出几件,也没有这样的巧思和工艺,南境的话…”

“唐门的吧。”

“正是…机括、法阵、驭兽集大成者。”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间把顾清凝几人的来历说得七七八八,陈捕头顺势借坡下驴道:

“这么说都是误会一场……”陈捕头咳了咳:“既然大家都是同僚,就不耽误两位小大人的事了,还请将佩刀留下。”

唐子澈回头看看顾清凝,后者微微颔首。

“哼……”

唐子澈脚下一踢,佩刀纷纷叮叮当当的松到地面,“自己拿吧。”然后带着铁管走回车上,一阵机括之声,铁管又缩回了黑木箱子。

唐子澈笑嘻嘻的想向顾清凝讨个夸奖,顾清凝淡淡的说了句“花里胡哨”。

唐子澈哇哇叫道:“那刚才的情形你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

“……那是你没有对城手段。”

“一样。”

一阵马蹄声响起。顾清凝他们堵了这条主道许久,不少车马都选择了绕道而行,这队马蹄多半就是冲着事件的中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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