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姝身世(1 / 1)

义姝的话一点没错,不出十日,那得了腹水的男子就已好转,原本比孕妇还大的肚子如今已完全消了,纪州城的人无不称奇,义姝因此名声大噪。

她在回春堂坐堂看诊,一时来看病的人竟络绎不绝,连带着堂里的药都卖了许多。

就连秦暖涵都听了风声来何家看传说中的女华佗,她如今已微微显怀,小腹稍鼓起了些。

“婆母并不许我勤出门,钦阳也是如临大敌。”秦暖涵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

何微云有些感慨,“岳钦阳那块璞玉蒙尘的时候被你捡到了,我听说他又赚了军功?想当年还是一个小小兵卒。”

“是得了大将军的赏识。”秦暖涵笑道,“我还能在纪州陪你些时日,待我这胎生下来,保不齐就搬去京城了,现在走钦阳怕舟车劳顿落胎。”

何微云哂笑一声,“离你生产还远着呢!咱们还没到分别的时候。”

说起岳钦阳,她记起来上个月在奇岚山的事情,如今回忆仍是有些许怪异,不过秦暖涵已然有孕,岳钦阳每日都是万分小心,甚至来何府专门求保胎密药,两夫妻感情如蜜,何微云也并未将奇岚山的事情宣之于口。

秦暖涵在何府待了两个时辰,岳老夫人就派人来催了,“还说陪我,这才多久就要回了!”

秦暖涵展颜一笑,“没办法,我婆母比较操心。”

她刚起身出了门,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秦暖涵的尖叫炸开了何微云的心。

她先絮丹一步冲出了门,只见院子里秦暖涵由婢女扶着,两只手牢牢护住了肚子,惊魂未定。她面前的空地上,苏忻羽掐着一个干瘦少年的脖子将人钳制在地上。

这样一副场景,想必少年冲撞到了秦暖涵,惊恐危急下她才叫出了声。

守门的几个侍卫才跑了进来请罪,“小姐,不知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跑得飞快,我等未来得及阻拦就被他闯了进来,小姐恕罪!”

何微云摆摆手,走向秦暖涵,“无碍吧?”

秦暖涵依旧有些说不出来话,抚了抚心口道:“没事,他没撞到我,被你们家忻羽拦住了。”

何微云这时才看向那个冲进来的少年,苏忻羽加重手上的力道将他提了起来,怪不得说他是叫花子,这少年衣衫褴褛、面容脏污,头发乱糟糟的遮住大半张脸,隐约能瞧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甫一与何微云对视,少年就挣扎了起来,“我找义姝,她是我姐!”

“我找义姝!”

苏忻羽力道不轻,他无法挣脱,转头欲咬苏忻羽的手腕。“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何来这里找义姝?”

苏忻羽终于松开了他,少年浑身的戾气,转身欲瞪他,却对上了一双阴森幽冷的眼。

他身子抖了抖,回答何微云道:“我叫义钧,义姝是我姐,我爹死在江南瘟疫,听说我姐在何府药堂看诊,我来投亲!”

义钧?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过义姝有什么弟弟,何况义姝父亲郑老还在天流庄当庄主呢,瘟疫里死的又是哪位?

何微云敛下眸中深意,吩咐絮丹去请义姝,又安排受惊的秦暖涵回岳府。

*

何府,金玉阁。

何微云和苏忻羽坐在上堂,义姝和义钧面对面不相识。

这少年已经被收拾了一番,洗净的面容还算俊逸,隐隐与义姝有几分相似,正是这样才怪异,义姝打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父亲都对她说娘亲是难产而死,哪里还能多出来一个弟弟?

义姝缄默半晌,启口询问,“你今年多少岁?”

“虚岁十四。”义钧也在打量眼前的这个长姐,义姝生得面白唇薄,眉细眼长,虽然好看却有些薄情的面相在。

十四?

何微云看了看十五的苏忻羽,又看了看虚岁十四的义钧,要说他虚岁十二她都信,生得未免太瘦弱了。

“这……”义姝有些犯难,“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爹临死前跟我说的。”

提起父亲的死,义钧毫无波澜,“他前年给人治瘟疫,把自己治没了,临死时才告诉我,要我去京城找义姝,说你是我长姐。”

“不过我出了江南就跟着流民跑,到京城的时候混不下去,乞讨来了纪州才听闻你的名字,所以来寻你。”

前年江南地区确实有瘟疫,可郑无空和义姝那时还在京城,所以殒命的“爹”是谁?眼前这个弟弟又是哪里来的?

见义姝一脸茫然无所措的样子,何微云笑着提议:“不如给郑老写信,细细询问一番?”

义姝这才来了主意,“多谢小姐提醒,我即刻给父亲写信。”

“这孩子……”

“先在府上住几日吧!”何微云主动开口道,“府里住得下。”

义姝连忙道:“多谢小姐,今日冲撞了岳夫人,我代他赔罪。”

她走后,絮丹就领着义钧去了偏房住,苏忻羽看着两人背影目光沉沉。

早些两人对视的时候,他就从这个义钧眼底窥见了些什么。

苏忻羽很敏感,如同野外的恶狼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义钧此人,不是善类。

但他不能与何微云明说,“就这样留他在府中合适吗?”

“没什么不妥。”何微云喝了一口茶,“毕竟是义姝的弟弟。”

苏忻羽不太赞同,“倒也没有和义姝要好到如此地步,你如今不如之前谨慎了。”

何微云笑而不语。

她能如此放心,定然是有原因的。

前世她知晓义姝的时候,她与义钧姐弟二人已经相认了,二人的身世何微云也大致能猜出些,重生到如今亲眼见姐弟二人相认,何微云也心生感慨。

义钧这个人,她可以不交好,却万万不能得罪,如今为了义姝勉强收留他,总比日后给自己埋祸患强。

前世的义姝妙手回春,其弟义钧杀人如麻,只能说一母同胞也未必心性相同。

*

郑无空回信很快,第二日的时候厚厚的信封就送到了何府,义姝展开信看完后,深深叹了口气,面色纠结。

三十年前太医院令丞义玉成被副署孙志文陷害,全家问斩,时任太医院院正的郑无空救下了年幼的姐弟两,为免遭贼人陷害,郑无空离开京城远走他乡,遇到民间云游的赤脚大夫许善友。

许善友与义玉成是多年好友,听闻此消息声泪俱下,之后他将幼子义钧带走收养,郑无空则带着义姝行医,数年未见,两人通信渐少,没想到许善友在前年就已献身瘟疫救治,独留义钧一人。

他们姐弟二人不姓郑也不姓许,从郑无空的书信来的那一刻,义姝姐弟身上背负的仇恨就已清晰明了。义姝犹豫再三,还是把信递给了义钧,“可识字?”

义钧点点头,接过去看了一遍,面色惊变,双眼含泪。

他们知晓了真相,定然不愿意透露,对何微云只说是家中变故,姐弟二人才各自失散,流落异乡,如今团聚已是不易。

何微云也没多追问,她甚至比义姝自己都早知道她的身世,自然没有好奇,苏忻羽就不一样了,义姝义钧含糊其词更加剧了他的多疑。

“将他们留下不妥。”苏忻羽饮了口冷茶压下心底的火气,“郑老当年突然辞官出京,且身边只有一幼女,微云,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不愧是苏忻羽,睿智至此,何微云点头,“当然有隐情,只是忻羽,我今日的抉择,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何家逃不过的,忻羽。”

何微云神色认真,从何微溪到王睿锴,从孙志文到义姝,何家牵扯的已然太多,就算如何规避都是没有用的,何家产业在那里,人参鹿茸这些数不清的资产在那里,何家是规避不了的。

虽是贱商,却也能影响国之根本。“我们也得择明主,才能保一时安宁。”

何微溪一个宠妃不算什么,何家上千亿的真金白银也不算什么,乱世将起,再多的权势珠宝都会被瓜分殆尽,何家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这一次要选对,否则就要落得像上一世一般的结局。

义姝看似冷清冰心,专攻医术,实则是很关键的人物,何微云要想拉拢她,需得与孙志文为敌,孙志文是如今的太医院院正,更是王睿锴的恩师,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一步走错就是步步错。

“这样做太不妥了。”苏忻羽摇了摇头,“你该仔细谋划一番才是。”

“你又怎知我未谋划?”

何微云扬头看他,苏忻羽偏头躲过了她的视线,“无论如何,义钧此人是祸患。”

他最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因而也摸透了义钧的核子黑成了什么样,难以掌控,难堪大任。

他这样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了,毕竟义钧与他极为相似,而他在某种方面已是登峰造极。

*

何微云预备将义钧留在回春堂做伙计,谁知道遭到了义姝的反对。

一身石榴红襦裙的少女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不瞒小姐,我与义钧前几日相认才知,许医师为免他步父亲后路,不许他沾染医术,他在药堂根本帮不上忙,而且……”

义姝欲言又止,“我也是昨日刚知晓,许医师过世后,义钧与混吝之徒为伍,还做出过抢人钱财的事……被押到衙门签了字画了押,他虽与我一母同胞,品行却实在不端,若为小姐招来祸事,义姝难辞其咎!”

这倒还真是应了苏忻羽的话,义钧是祸患没错,何微云却并不在意,“在回春堂做伙计,不过跑跑腿的事儿,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怕他偷药材钱财不成?”

“再说你们姐弟刚刚相认,手足之情很是难得,阿姝莫要计较这些事情,养父逝去他一个人生存已是不易,误入歧途也是难免,你好生劝导他,别生了嫌隙。”

义钧此人,还真不是祸患,用得好的话,说不准还是一把利剑。

前世的义钧威名与其姊不相上下,是皇帝手中的刀刃,他是大邺有名的酷吏,嗜杀成性,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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