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帮娘家忙完修禊日议程,也连夜差衣匠将要送给刘姝的新裙子六套预备好,谢真石清早就起了床,想着跟家人们聊聊天,午饭过后就回夫家褚府。

没成想她刚踏进大堂,却瞧见母亲、二叔、三叔和几位婶婶、甚至表弟谢万、谢石、谢铁几个都齐聚一堂,而昨天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的弟弟谢安,一脸严肃地站在中间。连她进门都没回头看一眼,便掀起长袍前摆,直直跪了下去。

“父亲、母亲,三叔、婶婶……安石将大家请到此处,是有话要说。”

堂中一大家人互相看看,俱是看到彼此眼中的迷糊。

荐官,官不做;相亲,又全被人家女方推了。

诚然,借庄氏生病的由头把人弄回来,是他们有错在先,但谢安总有法子让他们在脸面上输回来,没当场走人反而留下帮谢万筹备修禊,也桩桩件件抵得差不多了。

昨日修禊有惊无险地办完,他们就知道这人,马上就要找借口溜回封地东山,继续做他那村里教书先生。

回就回去吧,也不至于要下跪请辞啊。

几位眼中互相推拒一番,最终还是当爹的谢裒开了口:“安石这话不是太客气了,公主的婚事你说推就推了,瞧瞧这屋里哪个管得了你啊。”

话是调侃带无奈的,正如谢安十岁成名起,他就再也不需对这儿子有任何管教:但凡谢安打算干的,没有干不成的,要是旁人插手进去,只会被这儿子微微笑着顺手擦屁股,尘埃落定才会礼貌备至地解释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别人为什么做的全是错的。

要是他谢安不想干的,拿刀举在脖子间威胁,人也只会轻描淡写地说,“动手吧”。

偏生这儿子文武双全,性格又温文尔雅,恪守礼数,进能指点江山,退则理能服众。

有如此天才,怎么说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可等他回神的时候,居然发现谢安的话,居然比他这当爹往拿俸禄养家的还有用。几个儿子但凡有事要解决,先去找老三商量。嘿,没等儿子当上丞相,家里话语权先转移了。

管不了,那就儿孙自有儿孙福,凡事自己拿主意,随他去了嘛。

谢真石慢慢走到母亲身边,头一回,不,是跟上次在书房那时,从跪着的谢安脸上,读出了极为罕见的局促。

“父亲,我……”

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字,竟没了下文。

好一番欲言又止,让一家子人更加费解,谢裒愈发疑惑:“直说就是了,我与你三叔、万石还要出门上朝呢,别耽误那些功夫。”

也不知是懒得演戏,还是终于下定决心,实施起来就如往日那般得宜有度。跪着但脊骨直挺的男人,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道:“不用再为我担心婚事了。我已有意中人,此番告知家人,是想请父母帮我走个仪程,将她作为正妻,迎娶过门。”

话刚落下,谢裒来不及消化,就听着两旁人即刻开口。

“她?”知晓弟弟意有所指,谢真石脱口而出。

“是我们在你书房见过的那位?”谢铁想起那日哥哥变脸,记忆犹新。

“是昨日你亲自驾车相送的那位?”穿着官服,马上要上朝的谢万说。

“是昨日救了公主的那位?”早就听过风波闲谈,生母庄彤好奇道。

谢裒眯眼左右看看,哑然失笑:“合着,我又是这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父亲,不是,我也没见过。”站在一旁揣手,清俊面容的谢万越思考,越明悟,“我就说,三哥跟我出游的时候,向来都是我驾车;一家人出行,也有秉文伺候。谁配得上三哥亲自驾车相送?刚把公主拒绝了,那她肯定不够格。原来是嫂子,那就不意外了。”

谢安瞧眼弟弟,轻声提醒:“万石,慎言。还没定亲呢。”

谢万支吾片刻:“这……既然被三哥看上了,叫嫂子不是迟早的事吗。建康城未婚女子哪个不想嫁你啊。换言之,这事儿就算不成,这长江以南,嫂子还能看上谁呢。”

“万石。”话语越简短,越显着警告。

谢万无奈,只好拱手认错:“是,三哥。”

谢裒左顾右盼,再听不到什么新情报,一家老小都盯着他,俱是等他总结陈词,只好捻把胡子道:“安石,你既然开了口,肯定也有法子要办,不如直接交上来家里头照做就是了。”

就等这句话似的,谢安从袖子掏出一封函双手奉上。

谢裒接了来,打开一看,好嘛,别人家娶妻,问名、要生辰八字合算的步骤全都省了。上来就向对方家庭订婚,聘礼洋洋洒洒几页,竟是把他名下财产都盘点一番,良辰吉日二三十个看日期已经算到年底了。

需要他这父亲做什么吗,啊,竟然是有的。提亲。

除了提亲必须由他这父亲出面,剩下的谢安自己就能搞定了。

谢裒摸几把胡子,望着明明跪在膝前,气势却高他一头的儿子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步省了就省了,这家里没人管得了你。但是你连人家生辰八字都没弄到,合算都没合算,就连婚期都定了这许多?万一八字合婚不吉利呢?”

谢安微微笑着答:“我今天就去问她的八字。但是父亲,八字婚姻合算只是仪式,结果好与坏,对儿子而言都不代表任何事情。儿子不信命由天定,只信事在人为。我瞧着下月那个婚期刚刚好,婚服一个月怎么赶都赶出来了,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再迟就夜长梦多了。”

手上是儿子自己定的典仪,计划也都坦然告知,居然没人有异议,倒是个个面上都很好奇,那女郎是什么来历。

谢裒望着一家人,握着纸张的手抖了抖,许久才说:“那就这么办吧。”

生怕他反悔似的,谢安立刻叩谢道:“多谢父亲。”

接着赶趟似的,从地上站起,转身就要走。

谢裒瞅着三儿子无奈道:“大清早的,你要去哪,怎的比家里要上朝的都赶。”

谢安止步半途,温和道:“去跟那边提前说一说。”

“……”为父的无语片刻,揣着仪程的手微微颤抖,“合着,人家都不清楚你要提亲,你自个儿就把婚礼日子都看过了?”

眼看父亲答应在先,当儿子的竟是装都不装了。

人就站在门口,当着全家的面粲然一笑,笑却喝了药似的,面上百味陈杂:“父亲,也别怪我心急:如果不是她,此生我不会另娶;如果她不嫁,那我去找个名山修仙论道,了却此生罢。

“安石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话说完,人就风似的飘了,丢下一家人面面相觑。

另一头,清晨刘府,门庭若市。

也许是修禊头筹的名号真就那么有用,自打门被敲响,往里送东西的就没停过。寒门送拜贴,名门就送特产,堆在院中,竟是顾不上分择开。等刘惔与母亲任筱将礼单与礼物一一对应,记下人情,又一声敲门,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竟看到彼此眼中的崩溃。

刘惔揉着额头道:“我去……”

母亲任筱点点头,竟顾不上往后院回避,直接躲在一根柱子后擦汗了。

刘惔整理过衣冠,也做好心理准备,才徐徐将大门打开。

好在,这回终于不是来路不明的人,而是一日前就见过的翩翩公子,性情温雅的谢安。

可气还没来得及松,想起这人对妹妹有意,警惕心竟是更高了。

刘惔呼出一口气,将这人与家里人情往来都列了开,才缓缓拱手礼道:“安石。”

谢安也是拱手回礼,温言道:“真长兄。”

见谢安视线一眼就越过他,望到院子里的一众礼物,刘惔苦笑着侧开身子些许,将眼前纷扰摊了开来:“昨日回来还无事发生,今日一早竟是堆了这多礼物。还没收拾,让安石见笑了。”

谢安微笑道:“修禊文会的头筹,正是如此令人瞩目。一来,真长兄在建康城并无世族依附,各家都少不了拉拢之意,二来,建康城中待嫁女子不少,也有人在观望乘龙快婿。等到入了朝,成了家,这种人情往来只多不少,往后恐怕很难清静,早早适应也是好事。”

刘惔低笑一声:“确实,谁会在乎阶下囚,这番倒是一举成名了。”

看着门口二人竟要讨论要务,任筱想悄悄回去后院,没想到被人叫住。

“任夫人,请留步。”

刘惔回头望望母亲,才想起眼前的男人也许是有要事登门:“安石今日到访,是……”

谢安垂首笑笑,没说一个字。

刘惔见状立刻关上府门,向人扬手:“请上座。”

等到刘惔与母亲俱坐在堂中,沾了椅子的谢安又站起身子,向二人深深一礼。

“安石斗胆,向任夫人、真长兄请求,将姝娘嫁予我,做我的正妻。

“安石以身家性命担保,此生只她一人,不另立侧室妾室,毋论填房。只求二人执手白头偕老,终身不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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