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1 / 1)

论及铜钹,崔家对于崔衍之醉心唢呐一事早就深恶痛绝。

世家子弟自小修习六艺,崔衍之文不行武不能就罢了,原指望他在音律上有所造诣。不承想琴不通、萧不会,唯有唢呐吹得震天响。

崔家人甚是不满,却也只得随了他的意,如今再来个敲铜钹的儿媳妇,那就真的是鸡犬不宁了。

崔慎轻轻拨了拨杯盖,道:“不若将你的院子再往后移十丈?”

“十丈?”舒惜月挑眉道,“我觉着还是二十丈较妥帖。”

“夫人说得是。”崔慎眉眼带笑附和道。

众人自是觉得父亲母亲这一决定甚是妥帖,纷纷露出赞许的神情。

惟有崔衍之双眉一蹙,叹声道:“不承想你们竟这般容不得我这柔弱的儿子儿媳,当真忍心将我俩放在后院自生自灭?”

舒惜月自是不吃他这套,道:“只怕你二人巴不得躲在自己的小天地,不愿与我们这群老人家在一处吧?”

“没有的事儿,母亲,你可莫要冤枉孩儿。”

舒惜月淡淡瞟了他一眼,又道:“今儿是正月二十八,你二人的婚期定在二月十八,大礼已然准备妥当,至于小节,李嬷嬷会代我上门与费家商议的。”

崔衍之一愣,“母亲,不是该您亲自上门与费家母亲商议婚事吗?”

舒惜月冷冷一笑,“又不是我相中的儿媳,只是你喜欢,你威胁老娘,我才允下这门婚事的,还指望的亲自上门与费家商议,做梦!”

费如珠虽没结过婚,也不是很清楚古时的婚嫁习俗,但似乎素来定吉日与商讨嫁娶细节都是由两家长辈面谈相商的。

可如今她只见过崔父一面,至于崔母从头至尾便没露过脸,今日着人上门告知婚期,也是身边的嬷嬷与她娘商议细节,费如珠明显感觉得到她日后的婆媳关系会有多紧张。

李嬷嬷在崔家多年自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见费如珠面露疑色,恭敬却又不失威严道:“姑娘莫要多心,今日府中杂事甚多,夫人分身乏术,这才命我代其与费夫人商议婚事的。”

费如珠看她一身衣着气度也深知眼前的嬷嬷可比不得崔家其他下人,她代表的自然就是当家主母,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费如珠将茶杯递到李嬷嬷手中,道:“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鄙舍简陋,嬷嬷愿意过来已是无限荣光,哪里还敢劳烦夫人亲自过来。”

李嬷嬷四下望了望,除了这院子,费家还真没有可以容人待客的地方,可见夫人是有先见之明的,“姑娘说笑了,吉日已定,诸事也商定无二,那便请姑娘安心等着出嫁吧,老奴告辞。”

说着,便微微福了福身子,带着一众丫鬟走了。气势凛然,若是放在其他高门大户,也是颇有主母风范的。

费如珠挪到她娘身边,低声问道:“娘,您看李嬷嬷都这般声势浩大,若真换成是崔夫人过来,是不是得整条街都要为之震动了?”

“莫要在背后议论你未来婆母。”费沈氏摸着今日送来的一对白玉瓷瓶,双目放光道:“瞧这花瓶,你说摆在新宅子里多好看。”

费如珠看着她家即将被奇珍异宝塞满的杂物间,心中无限感慨,若是此时能带着一屋子财宝穿越回去,那可真是发财了发财了!

然而,只是一瞬,她又清醒过来,若真的带着这一屋子古董穿回去,那也不可能是她的,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当做重点研究对象或是盗墓贼!

费如珠猛一顿摇头,还是藏好她的宝贝,若在这里就让贼人给惦记上,哪里还有命回去。

“娘,感觉收好锁上,财不外露,莫要遭人惦记。”

费沈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新宅子还未落定,现下崔家送来的聘财悉数所在这土墙屋子里的,若是真有贼人来抢,怕是一根木桩就能将这墙捅个窟窿。

“是了是了,快收起来。”

说话间,刘仲炎笑意盈盈走了进来,“干娘莫急,想来这京都城还没人敢打崔家未来少夫人的主意。”

费沈氏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呐。”

刘仲炎又道:“近日我可瞧见从‘来一把’到这儿路上出现不少暗卫,想必是崔家派来保护如珠的。所以干娘将心沉到肚子里,不会有事的。”

费如珠甚是不解地看着刘仲炎,道:“仲炎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暗卫的?就不会是觊觎我家钱财的匪徒?”

刘仲炎笑道:“若是京都城出现这等训练有素的匪徒,那当值的关都尉都该押入刑部审审了。”

须臾,又道:“此事无关紧要,你只需谨记出嫁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们,宅子选好了。在东南面雨花巷,前后两院,前院植杏,后院有桃。厢房六间,有东厨有水井,洗衣做饭都很是方便,只三千六百两。”

费如珠一听,还真是一处好宅子,但是他们两家东平西凑才凑得三千两,还差六百两该怎么办?

费如珠看了看一屋子珍宝,道:“仲炎哥哥,咱们挑些好物件去卖了如何?凑够三千六百两把宅子买了。”

刘仲炎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是喜怒不形于色,道:“银子的事儿妹妹不必担心,已与牙人说好了,现银三千,以我官身作保,半年后再将六百银钱补齐便可。只不过到时许多给一百两作为利息。”

“也就是三千七百两?”费如珠算了算账,这利息可不低,“那还不如捡些不显眼的玩意儿去卖了,反正是崔家给我的,我还不能私下处置了?”

刘仲炎道:“并非此意,只是还未出嫁就将夫家所赠聘财当了卖了,说出去干娘有辱颜面。”

费沈氏附和道:“正是正是,你瞧,崔家并未要求给你置办多少嫁妆,只说意思意思便可,也算是体恤咱们孤儿寡母的。若是知道婚前就将他们送来的聘财给置换了,日后指不定你在崔家要受多少冷眼。”

费如珠委实心疼那一百两的利息,道:“咱们就选最不起眼的去卖不就好了?”随即指了指方才她娘抱着的那对花瓶,“就它吧,这么素净,指不定同款还很多呢!”

刘仲炎瞳孔一震,道:“这是白玉螭纹双耳瓶。”

费如珠虽对文物没什么研究,可从刘仲炎难得一见的神情中也知道了,这玩意儿卖不得。转手又指向一条珊瑚手钏,道:“这个总可以了吧!”

刘仲炎无奈摇头,“这是火珊瑚,做成头簪已很是难得,更何况是条手钏。”

费如珠敛了敛眉,本以为崔家极不重视她这个儿媳妇,不承想给的东西看着平平无奇,实则全是好东西。

于是又抱着一对玻璃杯问道,“这个呢?”

刘仲炎答:“夜光杯。”

好吧,懂了,这一屋子东西没有一个能卖的。

正值怅然之际,费如珠猛然想到,“不能卖那总能抵吧?咱们选几个不那么显眼的物件给房主送去,抵了那六百两不就成了么?何故这般为难。既是给我的聘财还不准我用来置办屋子了?”

二人见拗不过费如珠,只得应了下来。刘仲炎在萧府见过的好东西不少,自然也由他长眼负责挑拣。

不到两日,宅子便定了下来。刘氏看了日子,敲锣打鼓地将两家人搬了进去。费如珠虽即将出嫁,但闺房还是为她备下了。

按她娘的说法,日后崔家赏的东西还多着呢,待她出嫁,就用她的屋子来存宝贝。

费如珠倒是不在意她的屋子怎样,只对院子十分喜欢,青石板平整大气,比起原来的泥地可是好了不少。

院中有一株颇有年头的杏树,沉甸甸的花苞压着枝头,想想也知道开花时节能有多美。

院角还有一方水井,水晶旁依旧放着一个巨大的蓄水缸,虽不明其意,但费如珠觉得,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家。

忙忙碌碌一整天,“来一把”的伙计今日都来帮着他们搬家了,费如珠觉得此时若不露一手,不仅亏待了大家,更是辜负了这么大一个院子。

若说冬季是最适合喝羊肉汤的,那么此时应该是最适合吃烤全羊的。费如珠一早就定好了羊肉,只等屠户送肉上门。

“六哥,劳你带几个伙计回去带些柴火、木炭过来。”费如珠道,“对了,烧烤料也带上一布袋。”

陈六不明所以,问道:“东家,这是要带过来在院子里烧烤?”

费如珠道:“对呀,给新家添上一些烟火气嘛!”

陈六一愣,又问:“烧烤架是否也要一同搬过来?”

这一问倒是让费如珠愣住了,忙答:“不用不用,只用带上姜蒜、烧烤料和柴火木炭即可。”

“不用烧烤架也能烧烤吗?”陈六还是不解。

费如珠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快去吧!”

见刘仲炎已然收拾完他那一眼可见清凉的屋子,费如珠又挪到他身边,问道:“仲炎哥哥,你累吗?”

刘仲炎自是知道费如珠这话中深意,道:“妹妹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费如珠嘿嘿一笑,“麻烦哥哥去砍几棵果木回来,手臂粗细即可。”

刘仲涵生怕别人亏待了他的宝贝竹简,一摞摞往自己屋里搬,见费如珠烈日当头竟指示他哥去伐木,上前道:“费如珠,你可惯会使唤人的。”

费如珠扭头道:“那我一会儿可是要做个大菜,你吃是不吃?要不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定是指示你也不敢指示兄长的。”说完还加重尾音换了句“弟弟”。

刘仲涵自知辩不过她,极不服气地继续搬运竹简。刘仲炎倒也爽快,“不碍事,这还算不得烈日当头,我这就去。”

一屋子除了刘仲涵皆是手脚麻利之人,不到半个时辰,费如珠交代的事情已然全部妥帖,屠户也将羊肉送了过来。

刘仲炎瞧这架势便知道费如珠这是要做大漠美食烤全羊,“如珠妹妹,你从哪里学来的烤全羊手艺?”

费如珠正给羊肉按摩铺料,全然忘了刘仲炎这五年全在边关对西域自是比她更为了解,答道:“跟西域商人学的。”

刘仲炎剑眉微敛,道:“西域人何时去的徐州?他们一向只进京向圣上纳贡,竟还偷偷往徐州去了?”

费如珠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是游走商人,那日正巧与同伴走散,身上也无银钱,我便给了他几个馒头。后来他的同伴找来,很热情地邀我去山涧吃了烤全羊,也毫无保留地将西域烤肉秘方悉数交给了我。”

刘仲炎虽心中存疑,可瞧着费如珠真挚的眼神,加上她所做的烧烤的确有几分西域的滋味,便也信了。

“妹妹心地善良,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西域人也有好有坏,幸亏遇上的是好人,若是遇见坏人将你拐去卖了,那你可得哭瞎双眼了。”

费如珠心中长舒一口气,“哥哥说得是,不过我相信善人自有天佑,老天爷会护着我的。”

刘仲炎笑道:“此话有理,但行善事不问结局。”

“让开!是我先到的!”

“你蛮不讲理!明明是我先到的!让你的人退回去!”

“崔衍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和我一个弱女子抢道,你的君子风度去哪儿了?”

“闹市纵马的萧大小姐什么时候又变成弱女子了?你逗我玩呢?”

“你可想清楚了啊!一个月后你娶了我们家如珠可是要唤我一声大嫂的!现在就敢拦我的路,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省省吧你!我与如珠可是有婚约在身,你与刘大哥有吗?刘大哥可说过要娶你这个泼妇了?”

两道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费如珠和刘仲炎额间布满黑线,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俩冤家一聚头,京都城都得抖三抖。

显然这一局萧曼青输了,看着崔衍之神气的模样气得说不出话来,手里死死捏着马鞭又不敢抽。谁敢抽?他身后抬东西的全是皇后的亲卫,抽他不等于把萧家送上断头台嘛!

好在费如珠及时出现,上前热情搂住了萧曼青,道:“好嫂嫂消消气,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咱不瞧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咱们进屋吃好吃的去。”

刘仲炎随后出来,向崔衍之颔首行礼,虽然他尊称自己一声大哥,可毕竟是国舅爷,还是带着皇后亲卫的国舅爷,自然是要恭敬处之。

谁想崔衍之看着费如珠搂着萧曼青进屋而不搭理自己,一秒委屈,扶在刘仲炎肩头正欲大哭,道:“大哥,她是不是只喜欢女人不喜欢我?”

刘仲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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