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暖世间(1 / 1)

众人不明所以,皆以为她所说的“离开”是出嫁,唯有费沈氏知道她的意思。

人生在世,万般皆难。

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来自何处,但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她的女儿,她口中的离开自然也是回她自己家里去。

费沈氏上前拢了拢她的肩膀,“若是不想嫁,那咱们就不嫁了,娘带你回去。”

费如珠一脸诧异,“回哪儿去?”

费沈氏为她顺了顺额间的绒发,道:“你想回哪儿,娘便送你去哪儿?”

费如珠又是一愣,她……都知道了?

刘氏见情形不对,忙道:“那可是宰相府,你们若是悔婚能逃到哪里去?”

刘仲炎长叹道:“好歹我有官身能说上几句话,若妹妹真不想嫁,明日我便与你去崔家退亲。要走,也得坦坦荡荡地走,悄无声息地逃了非君子所为。”

刘仲涵附和道:“大哥所言甚是,若是你真不想嫁,我们陪你同去退婚,就算他崔家势大,还能强抢民女,将我们杀个干净?”

人一旦有了感情羁绊,原本定好的潇洒路就会举步维艰。费如珠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会被这么多人善待,也没想过有人愿意为她豁出性命。

看着眼前四张真切的面孔,费如珠第一次觉得,自己异常自私。若无意就不该去招惹,既然招惹了就该为其负责,也该为心系她的家人生命安全负责。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天命如此,珍惜当下才是。

费如珠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鼻涕,顺势在刘仲涵袖角擦了擦,起身道:“哎呀,瞧把你们记得,我只是有点婚前恐惧症罢了!没说不嫁。要嫁的要嫁的,崔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再说,崔家家风不是挺好的嘛,别的女子做梦都想嫁入崔府,我能这么不知好歹嘛?”

刘仲涵看着袖口上的水渍,面部逐渐扭曲,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会同情这个反复无常的刁妇!“早点嫁啊!求求你赶紧嫁出去!莫要再祸害别人了。”

刘仲炎瞪了弟弟一眼,“说什么浑话!”

刘仲涵委屈地翘着二指捻起袖口向他哥咆哮道:“哥,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就只差拿我的袖子擦脸了!”

刘仲炎深知弟弟有些许洁癖,费如珠这样的行径他没有暴怒已经算是留足颜面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氏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只是皱着眉安慰道:“没事没事,洗洗就行。”

费沈氏也附和着让刘仲涵脱下外衫,她为他洗净。惟有费如珠,躲着刘氏身后恣意大笑。

刘仲涵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奈何她不得,还好她快要嫁人了,否则日后这鸡飞狗跳的日子自己哪里还有心思读书。

费家一片喜气腾腾,崔家可没这么祥和了。

舒惜月是迫不得已答应崔衍之娶费如珠的,她从未见过这位准儿媳也就罢了,今日崔衍之及冠之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丢下一众宾客跑了,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跪下!”

崔衍之刚进正厅,舒惜月一声大喝,除了他其余人都应声而跪,就连崔慎都吓得一颤,险些摔了茶杯。

崔衍之立在原地,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母亲,何事惹得您这般生气?”

崔慎有些无语地看着幼子,感情他还不知道缘由呢?

舒惜月柳眉横竖,又喝道:“跪下!”

崔衍之左盼右顾,满心疑惑,都跪了啊!还有谁?难不成是让父亲也跪下?

“母亲,虽说您是当家主母,但让父亲大人也跪,怕是不合礼数了吧?”

语落,周遭一瞬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舒惜月的拳头握了又握,白皙的手上青筋凸显,咬牙切齿道:“竖子!我是让你跪下!”

崔衍之一愣,眼神瞟向面无表情的崔慎,又看了看怒意正浓的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母亲,何事这般气恼,以往您可是从来不让孩儿跪的。”

舒惜月冷笑道:“你可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

“自然记得,我及冠之日。”

舒惜月又道:“行完及冠之礼然后呢?”

崔衍之一脸无辜望着母亲,道:“该吃吃该喝喝,还能做甚?”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平日里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可今日之况显然是不同的。

舒惜月咬牙问道:“府中可有宾客?”

崔衍之道:“自然是有啊,可与其同他们阿谀奉承,还不如出去吃喝玩乐的好。”

舒惜月念及今日是他生辰,强忍着怒气道:“今日朝中重臣皆送来了贺礼,你本该亲自道谢,可你倒好,偏偏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愈发不知礼数没了规矩!你且不为自己考虑,是否得为你父亲、你长姐,还有兄长考虑考虑?”

“母亲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

若是换作其他子女犯错,舒惜月断然不会这般好言相告,但这是她最为心疼的幼子,如今好不容易身子骨见好了,也不能给他打出个好歹来。

虽然深知他认错的速度很快,却也是屡教不改,舒惜月也不能真的重罚于他,只得叹道:“起来吧。”

母亲发话,崔衍之自然是认错最快,起身也是最快的那一个。笑意盈盈地看着受他连累的兄嫂姐姐,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问道:“怎样?今日收的贺礼有没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崔慎淡然放下茶杯,道:“都在后院验毒,一会儿验好了自己去挑拣便是,反正都是给你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崔衍之一直觉得验毒这一环节完全是可以去掉的,毕竟所赠之物皆是有名帖在内的,没有人会傻到下毒下得这么光明磊落。

但崔慎却觉得万事皆需谨慎,近年来南蛮之地用毒技巧愈发纯熟,常常杀人于无形,且他崔家本就是朝中最为耀眼的那一个。

“防人之心不可无,朝堂从不会只如你看见那般平静如水。”

崔衍之无奈只得将手伸向崔皓,二指钳住他大哥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道:“大哥,你为弟弟备了什么贺礼?拿出来看看呗。”

崔皓就知道他一如既往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道:“拿去,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你可得收好了,莫要随便给了人。”

崔衍之一脸谄媚地接过,“多谢大哥。大哥相赠之物,小弟怎敢转赠他人。”

崔皓冷嘲道:“还有你崔三公子不敢的事儿?若我猜得没错,你今日逃出去,是为了躲前门那些乞儿百姓吧。”

崔衍之极为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没有的事儿。”

崔皓挑眉道:“没有?崔三公子喜帮扶弱小,赠金赠玉可是在京都城里出了名的。今日收的鸡蛋、白面、蔬菜都存入东厨了。你倒是躲得干净,可苦了我和徖之帮你一一应对。”

崔诚上前一步也将一个方形锦盒递到崔衍之手中,“我的好弟弟,好事可以做,但别再留名了。若非今日你崔三公子及冠且大多知情,恐怕有心之人要去圣上面前参父亲一本了。”

崔衍之叹道:“我可没留名,且我每次助人都怒目威声,这都能给人留下好印象也怪不得我。再者,我帮助的都是老弱妇孺,或是家中男丁留守边关的,有什么可参的。”

崔玲玉掩面笑了许久,“嗯,的确是怒目威声,我可是作证。不过咱们崔三公子这张脸呀,长得太过好看了。一众妇孺瞧着这么好看的公子赏下银钱,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他是否冷脸?只当他是面冷心热呢。”

崔三夫人见状,忙拉了拉女儿,道:“你常在深闺,作什么证?”

众人见事情败露不好为她辩解,崔玲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娘在生她时难产伤了身子二十余年一直深居简出,崔玲玉自然也是交给舒惜月教导。

然而崔三夫人虽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却也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更是因崔慎当街好心扶了她一把,便被她食古不化的父亲以污了名声为由险遭沉塘。

亏得舒惜月深明大义做主将她纳入府中,否则她哪里还有活路。只不过她父亲迂腐,她自小耳闻目染也是将礼教刻入骨髓,哪里知道女儿每月都会出府游玩一两趟。

舒惜月杏眼轻扫见无人答话,声色柔和了不少,“我允她时常出去走走,谁说女子定要养在深闺,多出去见识见识也好,日后嫁人了,可没这般随性了。”

崔三夫人悻悻一笑,“劳姐姐费心了。”

舒惜月道:“女子就该有些性子,可不能养得唯唯诺诺任人欺负。崔家的孩儿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崔衍之趁热打铁,道:“崔家的孩儿自然都是母亲的心头肉,那儿媳呢?”

舒惜月眉心一横,道:“儿媳自然也是!”

崔衍之又道:“那未过门的儿媳呢?”

舒惜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费如珠,虽然她心中很是气恼自己的儿子为了一市井女子丢了身份,但既然众人对她评价颇高,暂时也就认下这个媳妇了,可要将她视如己出,还得再观察观察才行。

“她?看看再说吧!”

崔衍之眉心微蹙,道:“母亲,可不兴这般厚此薄彼的,你怎样对二位嫂嫂的,可要怎么对她才成。”

舒惜月甚是满意地看着自己亲自挑选的两个儿媳,“那也得她如你两位嫂嫂般温婉贤良才行。”

崔衍之瞬间明白,此时绝对不是为她讨一讨婚后还能出门经营生意的好时机,话锋一转道:“儿子自然会将她教导得让母亲满意。”

崔慎闭目养神许久,听着儿子明目张胆的谎话觉得甚是堵心,忍不住出言刺他一句,“哟,你要是有这能耐,倒也不至于连个女子都搞不定要让为父重兵逼婚了。”

崔衍之不屑道:“那是因为她是费如珠,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子。”

“奇在何处?”

“她愿为了儿子学铜钹!”

……

最新小说: 穿成八零假千金,我靠红包群暴富 快穿:病人美人专宠悲惨反派 和离后想摆烂,首辅当街夺我入怀 小财主招上门女婿 从海贼开始席卷诸天 大宋茶商 海贼,开局成为路飞发小 八零大佬别虐了,夫人才是白月光 人在奥特:开局获得托雷基亚之眼 我在神明游戏里当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