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人是最后到的，此时包厢里坐满了公司的同事。
秦苏坐在玻璃墙的正中央，左右手边上各自空出一个位置。
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将我和李晓让到了秦苏的两侧，王宽顺着上菜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菜上了之后，秦苏定下了本顿饭的基调：“今日不谈工作，大家吃好喝好。”
大家共同举杯，杯子里倒满了各种果汁、白开水，就是没有酒。
“奥，对了，小季和老李要喝酒就点一瓶。”秦苏开口。
我内心拒绝的，毕竟我已经戒酒了，但这个时候先开口感觉不太合适，于是将眼神看向李晓。
他扫了我一眼，哈哈笑了一声：“那倒大可不必，秦少你也知道我的，这酒是能少喝一点就少喝一点。”
“你呢？小季？”秦苏侧身看向我。
“秦总，我是不喝酒的，酒量有限，喝多了容易说胡话，还是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好。”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几秒钟：“嗯，不喝好，不喝好，酒喝多确实误事。”
之前有人讲过，南方人喝茶做生意，北方人喝酒吹牛B，这句话我认为很有道理。
我们这个城市的酒文化颇深，一直有着“东北虎、西北狼，喝不过东城小绵羊......”这样的说法。
但是我的潜意识中还是认为，想要认认真真做好生意，并不一定要喝酒。
特别是经历过在沪城的几年漂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酒桌文化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服从性测试。
总结起来无非那就是以下两点：下属借机表忠心，领导以此显地位。
但一个没有分量的小人物，就算你把自己喝死，好事也降临不到你的头上。
而在这种场合，越是逞强喝酒，反而越会被人瞧不起......
如今我的这个情况，如果必须要每日通过喝酒来维系客户感情，那么我肯定选择离开......
而我接下来能在这个公司一直工作下去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不喝酒的气氛。
很快公司这群同事就让我见识到了......
除了秦总以外的所有人全部都在埋头吃饭，不到一小时，就开始有人陆续要离开。
首先是年龄最大的会计苏玉，她要回家监督高三的闺女学习。
其次是刚结婚的秦梦，她老公来接她了。
出门前苏玉还调戏秦梦：“把那盘没动的甲鱼拿回家给老公补补......”
最后包间内就只剩了我、秦苏和李晓三个人。
我知道这个时候秦苏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秦苏今晚只是喝了几口水，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她们聊一些家常，我和李晓在那个时候都装作听不到，埋头干饭。
偶尔秦苏也会问一问我们的生活情况，我也学着李晓的样子敷衍过去。
他们都走后，秦苏站起身面对玻璃站定。
我和李晓也知趣的起身站在身后，李晓是个聪明人，没等秦苏开口，就将这趟金陵之行的原委讲了出来。
“哦，你是说建材城那面的老黄可能和工厂那面接触上了。”秦苏皱了下眉头。
“只是怀疑，最近这老黄的反应太奇怪了，这事情还是季晨提醒我的。”李晓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秦苏转身面对我俩：“唉！我真是太惯着他们了，这些小跳蚤都能出来蹦跶了。”
他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失望，也许是先入为主的思想，总感觉他有种龙游浅水遭虾戏的落寞。
“秦少，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解决吧，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锻炼下季晨。”
李晓接着开口。
秦苏顿了十几秒，随后看向我：“你和我当年很像。”
他说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句话像是在认可李晓的建议，又像是对我的肯定，又好像是向我解释为什么录用我的原因。
我也不是一个职场小白，知道保持沉默就是应对变化的最好良方。
索性只是冲着秦苏笑了笑：“秦总，我努力。”
出了包间的门，我让他们不用等我，先去了趟卫生间。
这里不愧是本市最好的饭店，卫生间的装修比我的家还好。
卫生间的洗手池是设在公共的地方，大理石纹的瓷砖上墙，外面嵌着一整块巨大的镜子。
包间的空调打的很足，一顿饭吃下来，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脸上也挂了些油腻。
我洗了把脸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我再一次感叹东城这个圈子是真小，吃个饭又能碰到这个喜欢随身带着辣椒水的女人。
她应该是喝了些酒，脸色带着些红晕，透过镜面看着我的眼睛里布了些血丝。
“真巧。”
毕竟见过几面，装作不认识就显得太做作了，我率先向她打了个招呼。
她收起目光，微红的脸颊也掩盖不住那份拒人的冰冷，并没有搭理我。
从挂在墙上的抽纸盒抽出两张擦手纸，自顾自的擦完扔进了垃圾桶。
走到大厅，我老远就瞥见秦苏和李晓的身影，正站在大厅和一群人笑着交谈。
我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走过去。
秦苏正好是对着我的方向，没等我走到近前，就笑着招呼我。
“来，小季，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
他们一群人大概十个人左右，秦苏只跟我着重介绍了其中四个人，分别是各个建筑公司的老板。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很敷衍，只是简单的握了个手，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不过他们其中一个颇为年轻的人倒是令我印象深刻。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名字比较特殊，复姓欧阳，欧阳孔翰。
另一方当面是同龄人的原因，他和我应该差不多大，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一件西装领的中长款呢大衣，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精英人士。
所以我会下意识的会和这样的人对比，曾经这样的成功一直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他的心思显然也没有在这场偶遇的寒暄之上，和我敷衍的搭了下手，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秦苏这面，而他的眼神却一直飘忽在包间的方向。
很快他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我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楼梯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