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扇坐在床上，与小八大眼瞪小眼。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江越扇只喜欢能让她身心愉悦的消息。
小八道：“好消息，你捡到宝贝了。这可是褚怜英几千年前用过的仙骨符笔。”
江越扇笑得牙不见眼，片刻之后，真诚发问：“褚怜英是谁？”
小八：“……”
不知道是谁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人缺心眼吧。
它指了指天，道：“如今的阎罗天道。未飞升前，真正的上天入地第一人。天上人间高手如云，全部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掌门也打不过她？”
小八道：“十个殷千山也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她可是差点将魔族屠尽的人。第一任魔君，死于她的剑下，永世不得超生。”
江越扇嘴角差点没咧到脑后，这是什么天大的狗屎运，就她这样衰的人也能捡到宝。
见她快要得意忘形，小八一泼冷水浇下：“坏消息，这宝贝是烂的用不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江越扇大脸一垮，怒气直冲天灵盖，一脚将小八踹下床，没好气道：“说了半天废话，浪费我的口水。”
放在被子上的断笔也被她掀飞在地。
她运气好才是撞了鬼了。
江越扇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她心大，已然忘记所有的不开心，哼着小调打开房门。
“掌，掌门。”
殷千山立于梨树下，正盯着树干上的纹路，听到江越扇说话，转过了身。
他道：“终于醒了。”
江越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被窝里暖和，一不小心就睡得久了些。掌门什么时候来的，找我有何吩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殷千山是到她这找女儿来了。
“年轻人嗜睡很正常，你师父跟你一般大年纪的时候，能连续睡两三天，就是打雷下雨，也吵不醒她。”回忆多年前的殷苏苏，那样活泼可爱听话懂事，殷千山眼里染上几分温柔，稍纵即逝，现在的殷苏苏能把他气吐血。
殷千山问：“你知道你师父去哪了吗？”
江越扇想也没想就撒谎道：“没有，我出来沂水洞，一直没见过她。”
“当真？”
江越扇点头，她不可能引火上身。
殷千山胸口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逆子，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江越扇想想，还是为师父说了句话：“掌门，家暴不可取。”
殷千山哼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日后生个她这般的女儿，你当如何？”
“自然是打断她的狗腿，让她哪也去不了。”江越扇几乎是脱口而出，又很快改口道，“但时代在进步，现在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理论已经过时了，人们更崇尚爱的教育，我还是会好好跟她讲道理，尽量不动粗。”
道理讲不通，一棍子敲死丢下山。
她这个年纪，没做过父母，不理解做父母的心累，说得倒是轻巧。殷千山觉得自己老糊涂了，跟个小孩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今年多大了？”
最怕长辈突如其来的关心。
江越扇答道：“十七。”
殷千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想的确是，殷苏苏要是努努力，都能做她祖奶奶了。
“上山多久了？”
“五年。”
殷千山胡子一抖，五年，才筑基修为。这小丫头也是运气好，被殷苏苏捡上了山，不然凭她这等资质，做散修都不够格。
“可有一技之长？”
江越扇像个被学校领导提问的差生，问的每个问题都让她抬不起头来，难得地露出窘态：“回掌门的话，尚在摸索中。”
倒是很会给自己留面子。
江越扇觉得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她十二岁便养活了自己，她道：“掌门，我喂养家禽是个好手，不信你看，我院里的鸡鸭都是肥肥胖胖的，而且肉质鲜美口感绝佳。你可以带一只回去尝尝，如果觉得好吃以后就来我这买，我给你办个终生会员卡，一直打折打到你死。”
不借此机会推销一下，好像有点可惜。看殷千山的体型，是个大客户无疑。
殷千山：“……”
在他愣神间，江越扇已抱着两只最肥的大公鸡站在他面前，“掌门，这只怎么样，还是你喜欢这只？”
她满心满眼充斥着对钱财的欲望。
“——噗。”
江越扇左手抱着的大公鸡觉察到死期将至，挣扎着，扑腾着翅膀，怎么也挣不开江越扇的魔爪。它心如死灰，拉了一泡屎，那鸡屎轻飘飘的，被风一吹，落到殷千山衣服上。
公鸡伸长脖子，发出胜利者的鸣啼。
江越扇倒吸一口凉气，很快作出反应，凭空变出一把菜刀，就要去割它的脖子，“小畜生！掌门，我替你杀了它。”
“咯咯咯咯咯。”
要杀要剐，清蒸还是爆炒，随你的便。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江越扇正要落刀，被殷千山制止住了，“无碍，我洗洗就行了。”
“我帮你擦干净。”江越扇将两只公鸡一左一右夹在胳肢窝下，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
殷千山后退两步：“不用，你离我远一些，或者把公鸡放下。”
江越扇夹着两只公鸡后退了三步，然后向他确认道：“这样够远了吗？”
挺实诚一孩子，就是感觉太实诚了。
殷千山点头，道：“我今日来，是为你修炼一事，你师父此前求我传你剑法，你毫无根基，我教了也是无用。之后每日卯时去后山，让苻摇教你练剑，等你有了基础，再做打算。”
殷千山离开了许久，江越扇仍夹着两只公鸡愣在原地。
“开花了。”
她听见小八惊讶的声音，抬起头，院中两棵梨树竟在片刻之间开了繁茂白花，清清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这胖老头还挺浪漫，江越扇心想。
掌门不会是暗恋她吧？
江越扇苦恼了起来，她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而且掌门太老了，她思想比较封建，不是很能接受忘年之恋。
掌门还有个比她大一百岁的女儿，她对当后妈也没什么兴趣。
“你发什么呆？”小八爬到树下，欣赏冬日难得一见的春色。
“你说他是不是暗恋我。”
小八疑惑：“谁这么不长眼睛？”
“掌门啊。”
小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神经病。”
它默默爬向另一棵梨树，不想再听江越扇说什么疯言疯语，它妈不让它跟傻子玩。
过了一会，江越扇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发出一阵响亮的爆笑声。
小八看都没看她一眼，它已经习以为常，世上疯女人都这样，一会一个心情，翻脸比翻书还快。
院子里这个，又疯又傻，早已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