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四件衣服不到十万灵石，仇真一道：“仙衣阁的衣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便宜了。”
“姜小姐是仙衣阁会员，有很大的折扣优惠，如果按原价付，起码要五十万灵石。”江越扇伸出五根手指，又在后面偷偷戳了戳姜怡宝的腰。
姜怡宝：“啊……对，我是会员。”
出了仙衣阁，秦淮袖跟苻摇走在前面，姜怡宝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淮袖身后。
江越扇买了一大袋糖炒栗子，刚炒出来的栗子还烫乎乎的，热气透过油纸温暖手心。
她第三次问道：“二师兄，你不尝尝吗？真的很好吃，骗你天打雷劈。”
晏临安：“不要。”
“切记，这将是你人生一大憾事。”江越扇夸大其词道。在她的强烈推荐下，仇真一和廉奚云也尝了几颗。
她嘴巴都说干了，晏临安还是没有种草的意思。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在冬天拒绝一袋热乎的糖炒栗子。她大大的不理解。
江越扇放弃了，她把装着糖炒栗子的油纸塞到晏临安手中，“二师兄不吃的话，帮我拿一下，我一只手剥壳不太方便。”
“她身上有东西。”小八莫名其妙来了句。
“嗯？”江越扇用嘴咬开板栗壳，“谁啊？”
小八：“姜怡宝，有一团黑雾在吞噬她的魂魄，她时日不多了。”
江越扇讶然，不由地看向姜怡宝，眯了眯眼，什么也看不出来，没有小八说的黑雾。
姜怡宝感觉身后有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她转过头，与江越扇对视上，她皱起眉头：“你盯着我干什么。”
江越扇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碎渣，和善地弯起嘴角：“听说清河郡这几个晚上都有灯会，我还没见过灯会是什么样子，姜小姐，我们大家一起看灯会吧。”
姜怡宝正要拒绝，秦淮袖先她一步开了口：“好啊，清河郡的灯会很热闹，你们难得来一趟，不看的话可惜了。晚一两天回去，应该不耽搁事吧。”
“不耽搁不耽搁。”江越扇附和，但她要征得苻摇的同意：“大师兄，我想看灯会。”
苻摇应允了她的请求：“我们明日回去。”
夜幕降临，整个清河郡却灯火通明，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除了卖花灯的摊子，街道两旁也有卖编织物和手工艺品的小摊子，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买些小东西补贴家用。
姜怡宝看见什么都想买，大家不得不停下来等她，次数多了她也不好意思，于是指着廉奚云道：“你留下，给我拿东西。”
“我？”廉奚云疑惑为何是他。
“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很容易引起误会，她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更不喜欢他们。”
“我刚才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花灯，你们陪我去买好不好。”江越扇寻了个理由，拉着仇真一和晏临安走到另一条街，给秦淮袖和苻摇制造独处的机会。
仇真一被各式各样的花灯迷了眼：“师妹，你想买的花灯是哪个？”
江越扇对纸糊的灯笼不感兴趣，她随意指了个兔子灯，“那个，我想买的是那个。”
买了花灯，仇真一就要去找苻摇。
江越扇提着兔子灯，横在他面前：“三师兄，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大师兄和秦姑娘周围都冒粉红泡泡了，你看不见吗。”
“什么粉红泡泡？”仇真一疑惑道，他碰了碰晏临安的胳膊，“你有看见吗？”
晏临安摇头：“没有。”
“那就好。”仇真一松了口气。
晏临安接着道：“不过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哎呦，”江越扇冲晏临安眨了眨眼，“二师兄很懂嘛。”
仇真一顿时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江越扇道：“三师兄，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大师兄对秦姑娘有意思。”
“什么？”仇真一惊道，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发现。”
江越扇又道：“而且，秦姑娘也心仪咱们大师兄。”
两样他都没看出来，仇真一回想苻秦二人的相处，跟普通朋友无异，没有一点暧昧，他摸了摸下巴：“我怎么看不出来？”
“说明你道行还不够。”
仇真一抱拳：“敢问小师妹，要如何提高道行。”
万盏灯火映在江越扇眸中，明亮非常，她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正是月老牵线的好时候。三师兄，我只指点一二，你且认真记在心里。来日遇见心仪的姑娘，保你幸福无忧。”
苻摇秦淮袖聊了一路，无外乎是五座山和云岚宗的近期状况，回头时，身后几人已不见了踪影。
“一个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走丢。”苻摇道。
“看样子好像是我们走丢了，”秦淮袖笑道，“说不定是我们走得太快，他们跟不上便落在了后面。”
苻摇不放心道：“我回去找他们。”
“苻摇。”秦淮袖叫住他，“你师弟师妹他们修为高强，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没有我们，他们说不定会玩得更开心，你能不能，留一点时间给我，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苻摇困惑：“我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秦淮袖道：“是在说话没错，可十句有八句都在说正事，我不想听这些。我们上次见面，距今已过半载。我想听你说，你这半年里可曾看过什么美丽的风景，或是吃了什么美食，又或是有没有哪个姑娘喜欢你。”
苻摇：“……”
他的通讯符在这时响了，是江越扇打过来的，他们三人在凤巷桥。
掐断通讯符，苻摇正要开口，秦淮袖道：“我听到了，我们现在去凤巷桥找他们。”
秦淮袖神色无常，可苻摇还是捕捉到她藏埋眼底的失落。
“天启城往西行三百里，有个名为奉花都的小城，那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朵，花神殿后山有片梦昙花海，夜里开花很美，香气宜人。我还没有吃过值得一提的美食，我前些日子捕捉赤鳞兽受了点伤，小师妹特意为我炼了一瓶丹药，味道很是奇怪，我不过吃了四颗，便在床上躺了四天，医药堂堂主夸小师妹很有炼毒的天赋。”
秦淮袖蓦地笑出声：“江姑娘真厉害。”
苻摇继续道：“至于有没有姑娘喜欢我，我想应当没有。”
“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秦淮袖突然发问。
苻摇说话都不顺畅了，“有，有的，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谈话间，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风巷桥，这里远离繁闹的街道，不过还是能依稀听见几条街外的喧闹人声，轻微遥远，与此处的宁静格外融洽。
桥下偶尔有轻舟游过，船上乘客坐着的大多是情窦初开少男少女，还有互相许过承诺的年轻夫妻，姑娘们坐在船头，半个身体伸到船外，撩起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一只手撑着船，另一只手往河里放花灯。郎君们小心翼翼地护在一旁，有嘴上念叨着危险还是听话给姑娘递花灯的，也有低下身子跟姑娘一起放花灯的，和和睦睦，郎情妾意，艳煞旁人。
“秦姑娘，你等我一下。”苻摇忽然说了句，脚步匆匆地走向来时的方向。
秦淮袖站在树下，眼含艳羡地看着河中间船上成双成对的眷侣。
她微微抬起头，今夜天上没有月亮。
“秦姑娘。”
秦淮袖转头，便见苻摇提着月亮花灯，踏着夜色寻她而来。月亮花灯泛着淡淡黄光，照亮苻摇眉眼间的浅浅笑意。
今夜有月亮。
而且今夜的月亮，比她过去见过的所有月亮都要明亮难忘。
苻摇站到她面前。
“花灯，给你。”
“谢谢。”秦淮袖笑着接过花灯。
苻摇问：“他们还没来吗？”
秦淮袖摇头：“没有。”
“那是什么。”
苻摇顺着秦淮袖的目光看去，在河中间，有几十个花灯摆成心的形状，花灯上洒满了粉色花瓣，小小的火焰左右摇曳。
微风拂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那些花瓣被风裹挟着在空中旋转，如天女散花般落在二人身上。
秦淮袖伸手接下一片花瓣。
一道火花飞向高空，然后炸开，五光十色，纷纷灿烂如星陨。烟花漫天飞舞，不断绽放出各种花色。秦淮袖轻轻转动眼眸，就见苻摇的侧脸被烟火照得五彩斑斓。
她一时看愣了神。
苻摇转过头，两人的目光无可避免地碰撞在一起，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又将目光投向空中的烟火。
秦淮袖悻悻然地收回目光，却意外瞥见他泛红的耳垂，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江越扇三人坐在风巷桥的台阶上，石桥两侧的阑干遮挡住他们的身影。
“二师兄，该你了。”
晏临安手持长箫。
须臾，悠扬缥缈、若虚若幻的箫声在夜幕中流淌，传到秦苻二人的耳畔。
爱心花灯、飘舞花瓣、绚烂烟火，还有这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
仇真一隐隐有些激动：“小师妹，你说大师兄会向秦姑娘表明心意吗？”
江越扇咬着指甲，同样激动：“我也想知道。二师兄，你觉得呢？”
她忘了二师兄嘴巴没空。
小八：“这都不上，除非他不是男人。”
江越扇拍它的头：“你懂个屁。”
“秦姑娘……”
秦淮袖：“旁人都唤我秦姑娘，但我唯独不喜欢你唤我秦姑娘，听着同张姑娘、王姑娘一样生疏。苻摇，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
苻摇也觉得生分，可他与秦淮袖初识便是这样称呼她，之后又没有什么改口的机会，他以为她不会介意这个。
“淮袖姑娘。”苻摇说得很快，仿佛这四个字烫嘴似的。
“阿袖，”秦淮袖纠正他，“叫我阿袖。”
“阿袖……”苻摇的脸几乎红透了，补了两个字，“姑娘。”
秦淮袖不免轻笑：“那么，我以后能叫你阿摇吗？”
“阿袖姑娘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阿摇。”
“嗯。”苻摇应她。
秦淮袖喟叹道：“今夜月色真美。”
苻摇不明所以，没有月亮，何来的月色，不过阿袖姑娘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淮袖姐。”
箫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