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扇一口气画了五张符箓，这在昨天之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她心情大好，才想起把地上的乌龟翻过身。
乌龟冷哼：“怎么样，本大爷没骗你吧，这几本书可是无价之宝，你那两万灵石买书皮都不够。”
“小八，真不好意思，昨天冤枉你了。”
相比乌龟王八老鳖这类的称号，小八这个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它也不敢要求再多。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喜怒无常，脑子不太正常。
比如现在。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干坏事了。江越扇思考今天祸害谁比较好，她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小八的主意。
她用手指轻轻一翻，把刚翻身把歌唱的小八又翻了回去。
小八翻不过身，怒道：“我杀了你。”
江越扇握紧拳头做了个打气的动作，皮笑肉不笑道：“加油，我看好你哦。”
她抱着簸箕出了房间。
“大公鸡，二母鸡，三母鸡……大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吃饭了。”
“咯咯咯咯咯。”
“嘎嘎嘎嘎嘎。”
小八无能狂怒：“你奶奶的腿！”
江越扇云淡风轻：“健硕又肥美。”
防止小八逃跑，江越扇每次下山都要用绳子把它绑在凳子腿上。
她现在身无分文，天天下山算命，可惜生意惨淡，入不敷出。一日三餐都是白面大馒头和白菜煮豆腐，院子的鸡鸭因为二丫头的死受了惊吓，几天不下蛋，日子更寡淡了。
院里白菜就那一点，山上野菜也被她挖光了。
家里还有个只吃不做的废物玩意，张着嘴就抱怨：“天天馒头白菜白豆腐，我现在拉的屎都是白色，这日子没法过了。”
江越扇冷道：“你别讨打。”
她过得这么惨是因为谁，还不是这鳖孙把她的灵石全吃了，她才要勒紧腰带过日子。
江越扇一个冷眼扫过去，小八立刻认怂把头缩进龟壳里。它仍旧不死心，嗫喏道：“院子里那么多鸡，吃一只怎么了。”
它这么一说，江越扇也馋了，她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现在是困难时期，她的爱鸡们会体谅她的。
江越扇算了一下，要是能闭关修炼，不用三个月她就能补全神识。可是她一顿不吃饿得慌，闭关之前必须储蓄足够的粮食。
三师兄现在不在山上，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一大笔钱。
江越扇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人。她揣上小八，屁颠屁颠地跑出院子。
“劳烦通报一声，我找掌门有点事。”江越扇对凌霄殿门口的少年礼貌微笑道。
那少年站得笔直，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应该是耳朵不好。
江越扇凑近他的耳朵，深吸一口气，大吼道：“请你进去通报一下，我要见掌门！”
那少年捂着耳朵往旁边挪了一步，用更大的声音回道：“吼什么吼！你以为你是谁，掌门事务繁忙，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原来不是个聋子。
“我是五长老的亲传弟子。”她这几日自报家门的次数多了些。
“你？”
江越扇听到一声嗤笑。
“我怎么了。”
少年道：“一个破练气的，就敢冒充亲传弟子，也不找个像样点的理由，之前骗人的好歹都是金丹以上的修为。你最好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少年能一眼看出她的修为。
只有出窍大圆满的修士才有此能力。
原书最有天赋的四师兄，如今也才元婴圆满。这少年看着才十五六岁，竟这般厉害。
江越扇重申一遍：“我真是五长老的徒弟。”
“你怎么证明。”少年盯着她。
江越扇没有玉牌，也没有亲传弟子的衣袍，她掏出通讯符，拨下殷苏苏的通讯符编号，洞八洞八洞洞八。
“您好，您拨打的通讯符暂时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江越扇倒不意外，五年了，殷苏苏的通讯符从来没有拨通过，她怀疑殷苏苏给她留的就是个空号。
少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说：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江越扇干笑两声，改变了策略，双手合十道：“求求了，你放我进去吧。只要让我见到掌门，掌门一定能认出我的。”
少年严词拒绝：“不行。”
江越扇与他掰扯了半天，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这厮就是不通人情。小八狠狠地嘲讽了她一番，身为亲传弟子被个小门童刁难，整个修真界找不到比她更丢脸的。
正好此时有一丰神俊逸的男子从凌霄阁出来。
江越扇一眼认出他是谁，激动地挥手道：“大师兄！”
“小师妹，你怎么到凌霄阁来了？”苻摇走到江越扇面前。
苻摇是江越扇在五座山最熟悉的人，她初来五座山的前两年，殷苏苏不见踪迹，多亏苻摇照拂，才不至于饿死在院子里。
“我找掌门，他不让我进去。”江越扇告状道。
少年眉毛一挑，惊奇于面前这个一无是处的歪瓜还真是五长老的亲传弟子。
他见过江越扇，她初到五座山时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又黑又瘦，又干又扁，放个屁都能把她吹走。
这几年江越扇一日三餐五谷杂粮少不了，赚点灵石全吃进嘴里，穿衣住行样样寒酸，却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没认出来也不怪他。
苻摇开口道：“欢欢。”
欢欢……
殷千山的爱宠就叫欢欢。
殷千山思念女儿，无处述说，就养了只宠物以解寂寞，整日同欢欢念叨他的苦涩，最后欢欢受不了他的唠叨离家出走。殷千山郁郁寡欢，三个月瘦了五十斤。
“师妹是五长老在五年前收的弟子，断不可无理。”
欢欢没有表情地“哦”了一声。
“我还记得你们初次相见，你扑到小师妹怀里，你那时候很喜欢小师妹。”苻摇回忆五年前，一人一狗在大殿内拥抱的温馨画面，忍不住笑了笑。
诽谤，简直是诽谤。
他什么时候喜欢过这个干……呃，胖豆芽。他当时坏心大起，便想把她扑倒在地，看她哇哇大哭，没想到这豆芽还不好惹，咬着他的尾巴不放口，于是他就跟她在大殿上扭打起来。
苻摇说：“小师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我让欢欢给你带路。”
江越扇挤眉弄眼地叫道：“欢欢……”
欢欢冷哼一声，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胖嘟嘟的小黄狗。
江越扇看着欢欢毛茸茸的小屁股，不由地起了歹念，想上去揉一把。
欢欢瞥见江越扇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转身时用尾巴狠狠抽了下她的小腿，然后扭着屁股进了凌霄阁。
江越扇疼得龇牙咧嘴，有什么歹念都被这一尾巴打散了。她忍着痛意，扯动嘴角，跟苻摇道了别：“师兄再见。”
欢欢一看到殷千山就变了个样，全然不见方才的心高气傲，欢快地摇着尾巴。
正要开饭的殷千山放下碗筷，抚摸欢欢的狗头。
他尾巴都要摇起火了。
舔狗。
江越扇暗道。
殷千山是大乘圆满境界，在这世间已无对手，除了后期开挂的傲天。
五座山被苻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半点不用操心，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闲来无事就去江上垂钓，或是拜访故友，又或者去给他那不省心的女儿收拾烂摊子。
越活越没有仙风道骨，像个凡尘老头，人间烟火尝了个遍，吃吃喝喝安乐度日，养了一身的膘，肥肥胖胖看着很是喜庆。
往那一坐，跟个弥勒佛似的。
江越扇行礼：“见过掌门。”
殷千山对面前之人毫无印象，不过他门下几千弟子，没印象的人多了去了。
他点头道：“找我何事？”
“一点小事，想跟掌门商量商量……”江越扇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饭菜，大鱼大肉不见一点素菜，难怪他那么胖。
想到自己一天三顿白菜煮豆腐的清贫日子，江越扇嘴里止不住分泌口水。
她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问道：“掌门，这人间烟火好吃吗？”
殷千山愣了一下，回答道：“还行。”
江越扇：不信，除非让我尝尝。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渴望，殷千山实在是做不到无视，便问了句：“吃过了吗？”
江越扇摇头：“还没吃。”
“要不要吃点。”
殷千山只是假客气，江越扇是真不客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越扇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上前盘腿坐了下来。
这也没多余的碗筷，江越扇直勾勾地盯着殷千山面前的碗筷，谦卑道：“掌门，我不嫌弃。”
殷千山：“……”
江越扇面前多了一副新的碗筷，看材质值不少钱，用来吃饭可惜了。
为了不辜负好碗好筷，江越扇盛了满满一碗饭，夹了几块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殷千山看着完全不拿他当外人，吃着吃着泪流满面的小丫头，看愣了神。
江越扇太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真情流露。她见殷千山半天不动筷，反客为主，满嘴油光道：“掌门，你看我干什么，你也吃啊，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