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从洲心头紧了紧，本能地朝陈漫躺着的方向看去，只见医生正在查看她的情况，不一会儿就检查完了，却看到医生似乎叹息了一声。
霍从洲眼眸微变，当即走了过去，发现陈漫确实是已经醒了，只不过明明睁开眼，却丝毫没有看到他一般，目光没有焦距。
这个发现让他脸色沉了下去，他看向医生。
只见医生说，“很遗憾，霍先生。您太太这应该是术后不良反应，视觉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她暂时没有恢复视力。”
霍从洲整个人一震。
医生的话陈漫似乎也听到了。她对着天花板喊了一声，似乎在找他，“从洲？是你吗？”
下一秒，霍从洲立即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艰难的咽下喉头的涩意，“我在。”
陈漫怔了怔，随即目光落向他，“我好像真的看不到了。”
一句话让霍从洲的心直接坠到了谷底。
即便如此，他还是应了一声，“不怕，医生也说了，这是术后不良反应，你刚刚苏醒，可能还没有适应。我们再等等。”
闻言，陈漫蓦的一笑，看起来有些虚弱无力，“没关系，不是说好了，你做我的眼睛？”
“嗯，所以不要担心，知道吗？”
陈漫说了一声好。
她清醒了不到一会儿就要睡了，这是术后太虚弱的缘故导致的。霍从洲没有打扰她，只是陪着她坐着，偌大的病房里，十分的静谧。
霍从洲始终握紧陈漫的手，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陈漫，眼里满是苦涩无奈，“你说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这么多的波折呢？明明只想好好地守护着彼此，怎么就那么难？”
“以前我总认为是我不够强大，以为只要变强变好了，就可以保护你，而现在我才知道都是徒劳，我要的不过是你的平安，别的什么都不求。”霍从洲一边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却也做不到，你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嗯？”
说话间，他伸手轻轻抚过她冰冷的脸颊，眼里是缱绻之色。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就像是阴霾笼罩在心上，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
陈漫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尝试着喊了一声，“从洲？”
他听到立刻握紧她，“我在。”
陈漫轻轻一笑，“那就好。”
殊不知，这一笑，让霍从洲心里更难过了。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沉默，陈漫主动问，“安安呢？是不是上课去了？”
闻言，霍从洲立即回答她说，“她在钟昱家，这两天她要考试了，跟着我在医院里吃不好也睡不好，都瘦了。我想着就让她过去了，省得她担心你。”
“原来是这样。”陈漫莞尔，“那她知道我已经醒了的消息吗？”
“应该知道了，晚上会过来。”霍从洲说。
“还是别了。”
“什么？”
陈漫抿唇，“我怕她知道我眼睛看不见了，会伤心。”
“可她迟早要知道的。”
她摇头，“让她好好考试吧，别说她一个孩子无法接受，就连我还在努力适应当中。”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隐约带着自嘲。
霍从洲喉头一滚，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不瞬还有我呢？你不要害怕，这只是暂时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你。”陈漫说，“只是我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你明白吗？”
他怔了怔，最终嗯了一声，“好。”
第二天苏一他们都来了，安安好说歹说才愿意去学校，还是因为听说陈漫醒了，答应了晚上让她来陪妈妈，才肯去的。
他们来的时候，霍从洲正在给陈漫喂粥，她眼里没有一丝光线，眼睛依旧很漂亮。不过，近看就知道她眼睛空洞无神，没有以往的那份温柔，明亮。
“漫漫，还好吗？”苏一眼眶红红的。
秦文柏和钟昱也没有说话，气氛凝重无比。
倒是陈漫笑了笑，“你们别这样，我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以后一定会好的。”
“当然，弟妹一定会好的。”钟昱连忙附和，“大家也别这么严肃，搞的气氛都凝重了。总的来说，手术顺利已经万幸，接下来的时间好好调养，一定没有多大问题的。”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脸色也都缓和了一些。
这时候秦文柏看向霍从洲，“洲哥，借一步说话，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你。”
霍从洲应了，随后两人出去了，钟昱想了想，也跟着走出了病房。
瞬间只剩下苏一和陈漫。
她走过去看着她，“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我认识一个眼科方面很厉害的医生，不过他在国外，要不要去看一看？”
“去国外？”陈漫摇了摇头，“太远了，而且我这个术后不良反应，估计只能等到自己恢复了，才行的。”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做了。”苏一叹息了一声，“对了，你脑子里的淤血排出了，记忆呢？”
得到的回答还是否定的。
“从洲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和他说，说起惭愧，我对过去还是一无所知。”
她的神情很黯淡，也很沮丧。
苏一忙擦了擦眼泪，“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不记得就算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陈漫笑了，“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么一说，苏一更加难过了。
之后陈漫在医院住了十天，这十天里，她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恢复，就连脑子也在恢复，唯有眼睛那里，始终不见好转。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霍从洲天天在医院陪着她，公司也不去了，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苏一他们也会时不时过来看她，与她聊聊天，怕她胡思乱想。
这天，霍从洲出去接电话，陈漫想要喝水，为了方便，他都是把水杯放在床头柜方便她拿，所以她本能地伸手去碰那杯水。
结果，猝不及防的被水杯烫了一下，手一缩，直接将杯子带倒，“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霍从洲听到动静立即走了进来。
便看到陈漫一脸怔松的坐在那里，神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