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云将审来的消息上报给了皇帝,不出意料的,皇帝很高兴,让她将成淮熠好好安置,不能让成淮熠有任何差池。
三天后,北安使臣进了文京,此次北安来访,皇帝格外重视,原因无他,只因此次北安的使臣队伍中有凌王公子成淮钰。
祁连泽让礼部尚书亲自接待,于是,姜知谨早早便带着鸿胪寺的人在东城门外候着。
姜流云也想近距离地目睹一番传闻中的凌世子的风采。
上一世,是在22岁时,两军交锋前,她远远看到了成淮钰。他在成淮熠身旁,骑在马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大氅,在军队中格外出众,一眼便能看到。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她也被成淮钰出尘的气质给惊艳到了。
用那时她的话来说,便是“仙姿自绝尘”。
她还记得,当时,姜朔风听她说这话后,吃味了好久,和她闹了一天别扭。姜朔风像一个小孩子,埋怨说他长得也好看,但姜流云从未夸过他。
姜知谨前脚出门,姜流云后脚便也跟上。但是,没想到,身后还悄悄跟了一个跟屁虫,直到她到了东城门,方才发现。
“流云姐姐……”被抓包后,姜朔风将桃花眼委屈成了狗狗眼,“我也想见识一下成淮钰的风采。”
日出东方,天空流光溢彩。
城门处,就见鸿胪寺将北安使者队伍迎了进来,队伍最前面,姜知谨和一个月白色锦衣的男子并肩而行。
不难看出,男子是成淮钰。
姜流云站着,不禁屏住了呼吸。
成淮钰容颜俊美无俦,身材笔直修长,身着一袭月白色交领齐腰襦裙,不似凡人,像是下凡的谪仙。他眉眼与成淮熠有些相似,但气质大相径庭。成淮钰脸上总有淡淡的微笑,优雅贵气,而成淮熠时刻冷着张脸,眸光阴戾,孤僻冷傲。
进了城之后,礼部和北安使者各自上了马车,穿梭在繁华的文京街道。
“流云姐姐!”
忽然,一句姐姐将姜流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侧头去看,就见姜朔风咬着唇,微鼓着腮帮子,一双桃花眸中满是幽怨,“他有那么好看吗?让你这么出神。”
“咳咳咳!”
姜流云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盯着姜朔风。姜朔风怎么像个怨妇?他是在吃醋?
“怎么了?”姜朔风明显不开心。
姜流云抬手给了姜朔风一个暴栗,“说了,在外叫我什么?”
“姜云!”姜朔风咬着唇,像是在跟姜流云赌气,连堂哥也不愿意叫了。
姜流云不禁笑出了声。果然,姜朔风还是个孩子。
她道:“成淮钰是好看……”
姜朔风眉头皱得更深。
她停顿一下,语气一转,“不过,在我心里,姜朔风你是最好看的人,比成淮钰好看几百倍。”
姜朔风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
姜流云笑了笑,“说谎的话,我变成小狗。”
姜朔风笑弯了眼,比远方的朝霞还要灿烂。
…
礼部将北安使者带入皇宫,拜见了皇帝,随后由鸿胪寺安排入住了四方馆。
成淮熠不知道祁天已经知晓成淮熠的身份。
为了不使自己在谈判中过于处在下风,他从始至终未曾提过刺客的身份,也未曾表现出着急见刺客的意图。
然而,他这次失了算。
在正式谈判后,成淮熠才知道祁天国已经知道了成淮熠的身份。本来就身处异国,如今有求于他人,北安顿时在谈判中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面对此种局面,成淮钰也是难以挽回。最后,他只提出了一个请求:先见成淮熠一面,确认他的安全。
负责谈判的官员将北安的诉求告诉祁连泽,祁连泽允了,安排姜流云带成淮钰一人去见成淮熠。
成淮熠被转移到了天牢里,不过仍然是在天牢最深处,被看管得很严。
姜流云带着成淮钰刚走到天牢深处,成淮钰便叫住了她。
“怎么了?”姜流云问。
就见成淮钰垂下雅贵的眉眼,眼底情绪不明,“姜大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什么忙?”姜流云皱着剑眉,声音提防。
成淮钰神色从容,似乎预料到了姜流云的反应。他微微一笑,道:“姜大人莫要担心,在下不会逾越,更不会提出无理请求。”
姜流云淡淡应了一声。
即使成淮钰再怎么惊艳,他们如今是站在敌我两方,和成淮钰近距离接触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成淮钰继续讲:“舍弟性子争强好胜,自尊心较强。所以……”
姜流云心想:不愧是亲哥哥,对成淮熠很了解。
说着,成淮钰从袖中拿出一张白脸面具,优雅地戴在脸上,只露出了眼睛以及留出了呼吸的地方。
随后,他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在下请求姜大人保密,不要告诉舍弟在下的身份以及北安派人来祁天的事。”
纵使是敌国人,但一个名满天下的世子对她一个六品小官如此礼节,亦是让姜流云感到惶恐。她同样拱手作揖,“可以,世子客气了。”
到了牢房,姜流云故意将开门的动静弄得很大,然而靠墙而坐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给你送药来了!”她走进去道。
这两日,她并未来天牢看过成淮熠,也不知道成淮熠被刑部的人照顾得怎么样了。
转移到天牢后,刑部的人也并未给成淮熠换衣服,成淮熠身上依旧是那间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衣服。
当成淮钰看到成淮熠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跟着姜流云走到了成淮熠面前。
姜流云瞧了眼成淮钰,示意可以了。
成淮钰点了点头,在成淮熠面前蹲了下来。
他压低,糙化自己的声音,不想让成淮熠察觉自己的身份。他说:“由我给你上药。”
知道成淮熠有洁癖,不喜他人触碰,成淮钰故意捣弄瓷瓶,弄出清脆的撞击声,暗示成淮钰自己拿药。
然而,他捣弄了半天动静,坐着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睛也未曾睁开。
成淮钰觉得不对劲,犹豫一了一会,还是去探了弟弟的鼻息,还有呼吸,不过很慢很弱。他不由皱眉,手慌忙上移,摸了摸成淮熠的额头,很烫,很烫,烫得让人害怕。
他一惊,手微微颤抖。
他转过头,说:“他发烧了,天牢里可有大夫?”
姜流云愣了一会,刑部似乎并没有给成淮熠安排大夫,上一次大夫给成淮熠看病,还是在刑部大牢的时候。天牢里有没有大夫,她并不知道,这得问狱卒。
于是,她道:“在此稍等一会,我问问。”
她走出了牢房,同时将门上锁。
过了一会,她再次回到牢房,手中端着一盆冷水,盆中有两块毛巾。她看着将成淮熠抱在怀里的成淮钰,摇了摇头,“天牢中并没有大夫,不过我已经让人去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