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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番外)虚言之雀 壹(1 / 1)

“过了此处,便是悲伤之城。”①

火车进入漆黑狭长的隧道,我在车厢昏黄的灯光下看见的文字便是这般。窗外没有风景可看,我合上书,去看坐在我对面的津轻,她此时也正在阅读,目光专注,呼吸平缓,安静得就像她手中拿的书的封面,模糊的雪花无声落在舞女的裙摆,我想起这本书起始的一句②,竟然与此刻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津轻是为此才选了这本书吗?不,不,她只是从火车站的书店里随手拿走了一本罢了。

黑暗的幕布被沿途的风拉开,这趟列车正在往北行去。

在太宰和津轻一起长大的地方,孩子们总是很喜欢玩一种名为“烧野火”的游戏,人数不限,但要分成两队,拉开距离,然后大声唱歌。

——麻雀,麻雀,我们想要麻雀。

——要哪只麻雀?

——我们要最中间的那只麻雀。(其实哪只都可以)

——没有翅膀过不去。

——给她(他)翅膀飞过来。

——杉树着火过不去。

——避开大火飞过来。③

……

总之,一直到某方词穷为止,被选中的麻雀就要伸开双臂模仿翅膀的样子,嘴上还要发出拍打翅膀的声音,绕过中间的野火飞过去,就这样把麻雀一只一只要过来,剩下最后一只时,那只麻雀就继续唱:

——麻雀,麻雀,我想要麻雀。

“你还记得之后是怎么唱的吗,津轻?”

太宰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属于□□首领的位置上,一脸天真地发问。

被提问的对象却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太宰不禁叹息一声,

“津轻,从进入这个房间到现在,你已经沉默地看了我一个小时,我成为你的新首领这件事对你打击那么大吗?”

津轻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终于解开了自己嘴唇上的诅咒,

“我需要解释。”

太宰回答得很快,

“我杀了森先生。”

“我不是说这个……什么?”

“我还以为你最关心这个。”

她看上去要头痛死了,太宰心想,接下来会问什么呢?原因?

“……为什么?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吗?”

太宰满意地笑了,回答道,

“有啊,我就是为此才努力到今天的。”

他伸手关掉台灯,几秒后又打开,反复好几次。津轻被这明明灭灭的光晃得眼疼,便上前将台灯移到一旁,太宰看着她的动作,默默收回手,将自己放进厚重的椅子里,声音很轻。

“津轻不再问问吗?”

“没必要,时机到了我会知道的。”

“好可惜,我很想和津轻聊聊的。”

“那我们聊聊另一件事吧,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津轻,我不知道。”

津轻没说话,显然不相信这句说辞,太宰无辜地眨眨眼,“或许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之后又故作肯定地点点头。津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也死掉了,对吗?”

“嗯,四年前,和Mimic作战的时候。”

太宰垂眼,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两串细碎的影子,津轻无法辨认他此刻的情绪,从睁眼见到的被称为“白色死神”的少年,到如今孤身坐在□□顶楼的太宰治,“这个世界”处处都让她感到混乱,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身处一个黑白颠倒的梦中。

“这可不是梦,津轻,你知道你已经死了。”

是啊,她知道,死亡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柔软而潮湿。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撑住这副完好的身躯。

两人无声对视,直到太宰先开口,

“你是怎么死的,津轻?”

津轻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

毕竟他看上去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太宰听懂她的话外之音,摇摇头,“我只知道‘津轻死去’这一事实。”

“原来如此,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死的?”

“津轻好过分。”

虽然这么说,太宰却已经开始猜测起来,

“枪击?爆炸?投毒?……不,这些都你来讲都太简单了,你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唔,感觉不像人为……”

他屏声,抬眼看向津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该不会……是自杀?”

“不。”

她轻声否定了他的问题,就像是一下对他的答案失去了兴趣,也无力去探究他内心的曲折复杂,神色平静,甚至显出几分自嘲来。

“是车祸。”

是车祸。我停下笔,在内心反复咀嚼这三个字,莫名地很想向津轻再确认一次,听她再说一遍。于是我往前倾身,靠近她,那本书横亘在我和她之间,像一堵小小的石墙,让我只能看见她的眼珠小幅度地移动,我瞟了一眼书脊处,已翻过了三分之一,或许正是渐入佳境的时候,我顿时便失了兴致,不想自讨没趣,拖着自己缩回软椅中。心情郁闷,火车总让人心情郁闷。

窗外的景色不停后退,列车往我未知的方向行驶。薄雾将绿色的森林藏入体内,贴着车窗结成细霜,又因为车厢的暖气往下滑出透明的水痕,津轻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就好像飘浮在雾中。她专注地沉入别人编织的故事,视线在纸张上巡睃,让我开始幻想自己是一只在那字里行间游荡的透明幽灵,又或者是玻璃窗上沿着她的虚影下坠的水珠。

顶灯昏黄,她闭口不言,书又翻过一页。

太宰幼时也曾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过“烧野火”。毋用多说,最初被选中的麻雀自然欢天喜地,最后被剩下的麻雀则会比较可怜,而太宰几乎总是那只倒霉的麻雀。孩子们手牵着手站在他的对面,每个人神色各异,毫不夸张地说,那是太宰能一次性见到人类表情最丰富的时候。不过这样的困境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津轻也在他对面,只要他说想要津轻那只麻雀,她就会做出那个滑稽的动作,然后绕过中间的野火飞到他身边,次次如此。最后周围人都觉得无趣,烧野火竟然就成了他们两人的游戏。

他近日时常会回想过去,他知道这是因为津轻。

在津轻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太宰就将她任命为自己的秘书,代替他处理计划之外的一切事务,他是首领,他当然可以这么做。津轻也没让他失望,在真实世界中积累的经验让她在此时此刻对一切状况都能应付自如,于是太宰久违地感到松了口气。就像一个游泳初学者终于得到了指令,能够短暂地将头探出水面呼吸一样,即使知道不久会再度沉入水中,但此刻的空气依旧让人感到解放。

闲杂事务被排除干净,空下来的这段时间,太宰就不由自主地去想津轻。

津轻不亲近他,这让太宰有些苦恼。

并不是说津轻不关心他或者态度不好什么的,相反,她很在意他。每日三次准点强制他休息,和他一起吃饭,生怕他会在办公室猝死,就连小银和敦君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策反,几人结成统一阵线对付他这位孤单的首领(你说中也干部?他巴不得津轻时刻看住太宰,狡猾可恶的蛞蝓)。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少,可太宰还是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今日的晚餐是螃蟹豆腐汤,出自横滨一家名店,蟹肉熬煮的金汤鲜香浓郁,白嫩嫩的豆腐让人联想到富士山顶的雪,美味的富士山。津轻的厨艺和他做人一样糟糕,因此太宰从来没有享受过女友手作便当这种贴心服务,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他虽然追求死亡,但不代表他想死于食物中毒。

“晚饭不合胃口吗?”

津轻坐在太宰对面,一边低头喝汤一边问。

太宰摇摇头,“不,汤很鲜,味道很好。”

他夹起最后一只天妇罗,把金黄的面衣咬得嘎吱作响。

房间里的空气如同被拉长的毛线,这顿晚餐又在沉默中结束了。

津轻收拾着余下的垃圾,太宰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但脑子里还是浮现出津轻利落的动作。这让太宰感到烦躁,就像是突然发现新买回家的衣服上有多出的线头一样,虽然并不影响其美观,但总觉得贴近皮肤的那部分隐隐有些硌人,是细小却令人厌烦的不适感。

他抠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就像在和那截并不存在的线头作斗争,越是纠结,就越觉得心底发痒。那躁意像蚂蚁一样从他的双臂爬到耳后,终于,他再也不想忍耐了(他本就不是个擅长隐忍的人),呼出一口气,张口就喊道,

“津轻。”

那道忙碌的身影一顿,随即转过身,

“怎么了?”

太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索性完全放空,抓着线头将整件衣服全部扯散,让乱七八糟的线铺满整个房间。

“我明天不想吃螃蟹了。”

“好,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不吃螃蟹。”

“那乌冬面?”

“不,我不想吃饭。”

“什么……?”

“我不想吃饭,人为何一日非要三餐不可?④”

“……”

这感觉畅快极了,太宰在一地狼藉的线团中满足地笑着。

津轻则没那么好过。她皱着眉,唇瓣紧抿,露出为难的神情。实际上,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和距离同这位首领相处,她当然知道太宰是故意说一些歪理来“反击”自己,但她做不到像对待“真实世界”(首领太宰治是这样告诉她的)的太宰治那样敷衍或者反驳过去,她下意识地将两个太宰治分离开,却又因为他们本质上的相同而陷入自我混乱。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治说了算,她也早就习惯于此,而如今面对的这个人,这个利用了自身的能力得以预知一切的,异世的太宰,让她觉得无比别扭。

可他们不该如此的,津轻想。

但如果不应是这样,他们两人又该如何呢?

发泄一通之后,太宰总算平静下来,他看着津轻纠结的模样,又默默地将杂乱的线团重新绕成毛球扔给内心的猫咪。

他为自己先前的踌躇感到可笑,或许还有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后悔。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明明与这个真实的津轻毫无恩怨,自然不能要求她无所顾忌。他太寂寞了,寂寞让他忘记,她无法成为他情绪的支点,可他只是【被划掉】……他们还需要时间。

时间。想到这个词,太宰又忍不住悲伤起来。他离开座位,站在津轻的面前,二人中间就像隔着野火。没有人唱歌,没有人呼唤,不存在的火焰燃烧着,将太宰幽深的眼底映得发亮,然后,津轻又一次听见了那如同幽灵般的声音,

“我累了,回去吧。”

话毕,太宰低着头,走过津轻的身边。

他知道,此刻,他的麻雀不会飞来了。

我不想写下去了,这是一篇毫无意义的文字,为什么我非得忍受这般苦楚不可?我将笔扔下,墨水在纸上甩出一串连续的黑点,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津轻被这声音惊动,睁开眼同我对视了两秒,眼睛一动便看到了桌上潦草的纸稿。我顿时觉得难以忍受,一股近乎羞恨的无措堵住我身体的所有出口,就像有一个鼓起的气球被塞进了我的嗓子。于是我手忙脚乱地将散乱的纸张一股脑儿地收到一起,皱成一个大纸球塞进桌底的垃圾桶,不管她作何反应,起身逃去了洗手间。

一定是这该死的长途列车,一定是的,看看这狭窄老旧的车厢,每转一个弯就会发出笨重嘶哑的声响,真是让人喘不过气,还有头顶这盏忽明忽暗的灯,我受够了。我俯下身,用手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没有用,我真恨它没用……我趴在洗手台上,只能感受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像一台破旧的唱片机,拉长绝望的尾音……其实我是清楚的,根本不是什么列车、灯光,和那些东西都没关系,我的痛苦全部要归咎自身。我只是……我还不习惯,我曾经预知了太多太久,未来就像我手中的车轮,被我推往固定的方向,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恐惧……恐惧?这个强烈而鲜明的字眼让我一下愣在原地。我抬起头,看到了镜子里映出的我的脸,还有同样看过来的腐烂似的眼睛,它们藏在被水打湿的头发后面,被光照得像两个可怖的黑洞。从这黑洞之中,我看见了自己的过去,是“津轻”。不是现在陪在我身边,无法开口,无法回应的那个人,而是我的“津轻”。

“她”曾在我的怀里死去,带走我的黑夜与孤独,从此我丧失了睡眠。那张熟悉的面孔在青涩与成熟之间不停变幻,我忍不住朝镜中的黑洞伸出手,莫名的失重感挤压着我,如同身体里正在下一场倒流的雨,它们冲刷过我的血脉,却从不肯光顾干渴的灵魂。

水珠从额角滑落,砸在光滑的台面。

我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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