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洛特(1 / 1)

特殊材质的玻璃隔绝了子弹与阳光,飞速行驶的车辆中不见任何光影。

一刻钟前,洛兰茉莉还像只不知餍足的小猫一样枕在母亲的膝上,一刻钟后,母亲已如一具死掉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

无边的黑暗,让人无法揣摩她眼中的任何情绪,只觉那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

“Boss,最近的一条路线已经排查到至少三波埋伏,是否更换B路线。”

“你怕死吗?”

“不怕。”

“那就走吧。”

司机向上传达了洛兰茉莉的命令,负责安保指挥的葛文逾毫不意外,而后有条不紊地调派十队共上百人的武装雇佣军前去清除障碍。

“这一次,对面动静不小啊。”葛文逾感慨,端起手边的咖啡轻抿。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仿佛凭空出现。

“埋伏十年,刚一动手就被她察觉到了,你不觉得可惜吗?”透过漆黑的电脑屏幕看向后方,葛文逾嘴角勾起的微笑不知是惋惜还是讽刺,“真舍得你那两个孩子?”

“有什么不舍得的。”黎秀宁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后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吐出。

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精致冷艳的面容,“只要她还活着,这个末世就不会结束,而能源之心,迟早会被她抽取殆尽的。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过一个死字。”

“但起码在此之前,你还可以陪着孩子长大。”葛文逾将靠椅转到身前,趴在上面笑看这位从洛兰茉莉手底下“侥幸”逃生的人,“那人对幼崽一向宽容,我那侄子侄女那么可爱,她一定会喜欢的。如果能哄她高兴,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黎秀宁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吞云吐雾,良久,她将烟头抵在茶几上转了几圈。

“没必要,她不会放过我的。”

葛文逾耸了耸肩,将靠椅转了回去,向前去清理埋伏的雇佣军们下达例行指令。

“如有机会,杀了她。”

“是。”

没有人对此感到异议,也没有任何人对这个“她”有疑问。

如果有机会,杀了她,杀了洛兰茉莉。

只要,你能成功。

一个小时之后,车辆到达了十三区大楼前,这里是只提供给拿到特殊凭证之人的医院,非权限之人一旦进入就会在过闸时被激光烧成飞灰。

洛兰茉莉并不需要凭证,她自己就是凭证。

滴答,一旁的司机已经浑身浴血,不知道帮洛兰茉莉挡住了多少颗狙击的子弹,他的身体指标正在急速下降,如不及时治疗,怕是会失血过多而亡。

——在这个末世中,人可以不老不死,但也很容易死。

洛兰茉莉抱着母亲,抬脚走进专属的防导弹能源电梯中,对着还站在门外的司机命令道,“进来。”

司机犹豫了一下,在能源电梯关闭前捂着腹部的伤口走了进来。

这部能源电梯除了一楼入口,只会在十五层的顶楼有停靠。而从顶楼出口出去之后,是一块宽七米,长一千米的空旷的廊桥,穿过廊桥之后才能算真正到达十三区。

叮地一声,能源电梯的门开了。

这是司机第一次来这里,虽然曾经在别人的对话中听过关于这里的描述,但第一次见到时,他心中还是有些惊诧的。

——原来,真的什么遮挡都没有啊。

他抬脚走出,一步一步,走得非常慢,像是某个海边的沙滩之上,脱了鞋光着脚走向深海的信仰之人。

——也原来,她是真的不在乎。

司机苦笑一声,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暴露出里面埋着的定位器,那是在路上遇袭时,暗杀组织打进他身体里的,遇到光后,表层的保护膜融化了。

同一时间,在相隔一百公里以外的一处高楼之上,等待多时的热武器,以光速沿着定位器发出的坐标发射高能射线,眨眼间就到了司机身前。

无声,且寂静。

司机的身体融化了。高能射线穿过他的身体,打在了洛兰茉莉的左腿上,而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各种射线,想来埋伏不止一处。

这射线虽不能立刻毁灭她的躯体,却也让她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能力,且里面似乎还混杂了其他东西,洛兰茉莉感觉到了身体中血液的翻涌。

另一波攻击迅速到来,期间只隔了数秒钟,这次是密集的子弹攻击,无声且默契地集中在她的两腿。

他们知道,即使耗尽所有的弹药也不能杀了她,那就先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子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洛兰茉莉的左侧大腿骨很快断裂了,她单膝跪地,面无表情,白色的连衣裙被鲜血染成殷红。

不多时,右小腿也被子弹轰碎了,失去双腿的支撑后,洛兰茉莉无声趴伏在母亲身上。

葛文逾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指间飞掠出残影,不多时,世界各地的能源屏幕被一段画面所取代。

无需其他任何说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务,目光灼灼地看着画面中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而库尔家族的雇佣军中,有不少人在看到直播的那一刻就快速向十三区聚拢。

今夜,是机会。

库尔图娅和库尔克罗姆沉默不语,库尔妮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库尔梅莉则是撇了撇嘴,扔掉手中的车厘子,顿感食之无味。她的好姐姐,洛兰茉莉,第七次被全世界广播了,地点竟然还是在自家医院里。

而此时,被挑动的群体杀意正快速向洛兰茉莉席卷。葛文逾眼中闪着难以克制的兴奋,疯狂解构大楼的安保系统以放进更多的人进入。

“呵,这次要是不成功,我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看样子你很笃定她不会杀你。”黎秀宁跷着腿,优雅而华丽地转着手中的刀刃。

“毕竟对她来说,我还是很有用的。”葛文逾双手垫在脑后,唇角轻扬。

银灰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抹绝美的红,胸腔中涌动着极端的杀意与极端的爱。洛兰茉莉,她是那样的美丽,仿佛盛开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

“自作多情。”黎秀宁嗤笑一声,摊开左手,划破掌心,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一只浑身被烧焦的动物上。

“我知道。”葛文逾并不恼怒,“她不杀我只能有一个原因——我可没有像某个女人一样愚蠢,‘不小心’伤到了那人最大的逆鳞。”

黎秀宁不说话,沉默间,被鲜血浇灌的动物起死回生,娴熟地攀上她的肩膀,而后和主人一同隐入了黑暗。

葛文逾无心黎秀宁接下来的去向,他只专注地期盼着一朵花的凋零。但变故很快来临,让他眉头紧皱。

在通往十三区的廊桥上,在第一波从天空、大楼、能源电梯包围过来的暗杀之人到达时,洛兰茉莉,动了。

她缓慢地,犹如电影慢镜头一般直起了上半身,蓝紫色的眼眸被猩红覆盖,阴森恐怖犹如恶鬼,而她的嘴角还残留着松散的肉块。

——她,吃了她的母亲?!!

所有人惊骇不已,而背对着洛兰茉莉的杀手刚拿出AA12对准她,一道从洛兰茉莉影子中诞生的黑暗,却于瞬间包裹了他们。

黑暗、无边的黑暗,全世界的直播画面中都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不断死去的人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在太阳降至地平线,月亮高悬空中之时才得以结束。此时,所有人都回归了家中,街道上除了变异的鬣狗,没有任何生物出没。

而不管是聚拢在庇护所的流浪汉还是和亲人守候在家中的民众们,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而他们也确实看到了——黑暗退散后,倒在一片血泊中的洛兰茉莉,以及她身前的,被啃食了一大片的面目全非的库尔希娅。

许多人控制不住地恶心干呕,妻子们埋在丈夫们的怀里无声哭泣,身旁的孩子早已陷入熟睡。

库尔妮妮想关掉屏幕,但泪流满面的库尔图娅不允许,她没法,只能抱着母亲轻声安慰。

古堡中,所有的佣人都被管家要求停下手中的工作,在庭中一边肃穆地看着屏幕,一边等着自己的主人归来。

洛兰茉莉静静地躺着。

吃掉“母亲”之后,庞大的能量进入她的体内,打进身体里的溶血剂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得等骨头长出来,这可能要花个两三天。

她闭上眼,极夜的冰寒覆盖了她的躯体,将她身上的鲜血凝成刺骨的冰凌。

触觉恢复之后,听觉和视觉也开始回归,洛兰茉莉听到了医院里许多人的议论声,也听到了鬣狗们的低吼。

她和它们,可真像啊。

她心中闪过这样一丝念头,不觉得难过,却觉得好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

寒月的光辉撒在她的侧脸上,如蝶翅般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抹阴影,让她看起来那样安详——如果忽略四处散落的尸体的话。

只是这份安详突然被移动到脸上的黑暗所打破了,人们看到洛兰茉莉的影子开始移动,移动到不远处一处空地上,然后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自洛兰茉莉的影子中诞生的恶魔。

他的五官并不深邃,并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让人惊艳的类型,但那沉郁优雅的气质却会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银色的单边眼镜轻巧地挂在右侧鼻梁,柔和了猩红之瞳嗜血的攻击性。

他自黑暗中降临,一步一步走向洛兰茉莉,将左臂上挂着的黑色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洛兰茉莉被鲜血染红的白裙上。抬手,为她拂去发梢的冰霜,嘴角的血迹。

洛兰茉莉睁开眼,见到一双沾了不少血点的黑色皮鞋。而后身体陡然一轻,下一秒已被拉尔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莫要暴露,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洛兰茉莉似乎累极,累到神经传递给大脑的痛楚都无暇顾及,她低声呢喃,仿佛自言自语。

拉尔垂眸,目光瞥过怀中女人苍白的面容。

这是第一次,洛兰茉莉在他身边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那是在全世界的暗杀下濒死求生之人的微妙的依赖。

他很欢喜这样的依赖,如果可以,他想要更多。

“我永远,会是你最后的底牌。”

拉尔侧首,在已沉沉睡去的洛兰茉莉发梢轻轻落下一吻。

“而你,也是我永远的主人。”

——库尔洛特。

最新小说: 婆家子嗣单薄,我一胞多胎了 非主流柯南观影体 霍格沃兹:魔法世界第一个资本家 六零寡妇,你交换的人生怎么还哭 身高两米五,谁让他当兵的? 我为复仇而生却成了所有人的救赎 转卖婚约后我逆袭了 嫡女重生,凰命在身 海贼:谁家少爷爱穿小裙子啊 我已长生不灭何必飞升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