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暹侧脸看了一眼像是得了什么秘闻的韩时，嘲弄的一笑，不再搭腔。
韩时还只当是方暹默认了，暗自上下打量方暹，看她礼服紧裹的身子，恨不得看透了去。
这么强势又猥琐的打量，方暹怎可能感受不到，握着酒杯的手，渐渐发白。
这边陈虞山洋洋洒洒的一番客套话说完，全场响起掌声。
陈虞山知这中间没有多少真心，全然不在意，说了句大家尽兴便从台上跳下，径直朝着远处站着的方暹而去。
刚一上台，徐桦便凑在陈虞山耳边说陈友良没来，让一个叫方暹的人代为出席。
陈虞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讲话时时不时也朝方暹那边瞟着。
唉真是可惜了，长了这么一副好面貌，却做了陈友良的人。
方暹看着陈虞山径直朝自己走来，手中的酒杯已喝空，朝服务生示了意，又接过一满杯，而陈虞山刚好站在方暹面前。
陈虞山深深地看了眼方暹，转而看向一旁的韩时，笑道：“今天韩总难得大驾光临，可一定得吃好喝好，免得回去再说我中盛小气，没招待周全。”
韩时连忙举杯，满面堆笑的客气道：“陈董可别这么客气，我可受不起。”
陈虞山微笑的看他，右侧酒窝挂在脸上，显得极是无害。
可韩时毕竟也是混迹社会的老江湖了，怎看不出陈虞山的逐客令？寒暄了几句，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暹，转身找别人寒暄去了。
方暹微举杯，说道：“陈叔忙，抽不出时间，叫我代他过来庆贺中盛成立五周年，顺带，祝你生日快乐。”
陈虞山举着酒杯与她微微碰了一下，发出清冽的声音。
陈虞山笑着，看了看方暹脸上的梨涡窝，笑道：“真巧，我们俩，刚好凑成一对儿。”
方暹摸摸左侧脸颊的酒窝，微笑道：“嗯，真巧。”
陈虞山与方暹并列站着，看着全场客套寒暄的众人，道：“看着这个位置不起眼，却是打量全场最好的角度。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可谓是真真切切。”
方暹喝了一口香槟，与陈虞山一道打量着会场，道：“陈董这话说笑了，若是在这个角度就能恰好打量出真真切切的人心，那是做梦。”
陈虞山闻言倒是觉得好笑，扭头看着方暹。
方暹却不看他，仍看着会场，继续道：“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我们，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与脑子里想的话都不一样，何况你站在这儿看从踏进酒店就带上面具的他们？”
“哦？这可冤枉我了，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情实意，口心一致。”
方暹侧身，正面对陈虞山，看着他的眼睛道：“哦，那便是我冤枉陈董，真是抱歉。只是，我却不是口心一致。”
从眼里能看见星星，这话多矫情。
可是陈虞山现在看着方暹的眼睛就是这么想的。
眼睛很纯净，看不出一丝算计，搞得好像自己抱着算计心态肮脏不堪了似的。
“不知道方小姐是怎么个口心不一致？”
方暹招来服务生，将手中喝剩下半杯的香槟放上去，说道：“比如现在，我很不爱喝香槟。比如刚才，我根本不想来这儿。”
陈虞山微眯了眼，这下倒是看不透方暹了。
混迹商界的，哪个不是手段非常，眼下这直白的心态倒是让他起了好奇心。
方暹背手直视着陈虞山，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露出雪白的脖领以及……诱人的腰身。
“与陈董寒暄，也是口心不一致。所以陈董，陈叔的话我已带到，就不多留。来日若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说完话就转身走出会场。
陈虞山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沉吟片刻，举步追了上去。
她走路极快，陈虞山只好小跑起来，追到会场外，方暹站在雨廊下正等着打车。
“你的司机呢？”
方暹扭头看着陈虞山。
陈虞山微平了气息，露出白牙笑道：“你说了那么老些，总要给我个机会说一说吧？首先，你的司机呢？”
“我来这儿，总要人回去汇报吧。”
陈虞山挑眉：“他不守着你，像你这么半路跑了，回去我叔叔能饶了你？”
方暹微微一笑，不再搭话，出租车刚好过来，方暹招手。
陈虞山却跟门童使了个眼色，那出租车就被门童给赶走了。
方暹垂下手看着陈虞山，陈虞山赖皮一般的又笑道：“我可以让我的司机去送你。”
“免了。”
“代人出席，就要有代人的本分。这宴会还未结束，你就这么跑了，不怕我跟我叔叔讲？”
方暹冷冷的看着他，说：“你当我是陈叔的什么人？”
一句话噎着陈虞山，他自然不好说他从始自终都认为她是陈友良床上的那位。
可眼下这问题这么扔过来，倒是真有些猝不及防了。
方暹深吸一口气，说：“你同那个韩时一样，都将我看成陈叔的床上之宾。无所谓，你想跟你叔叔说，我管不着，随你。”
方暹话音一落，转身准备走了。
陈虞山赶紧把西装便脱了下来，随口道：“外面快下雨了，披上吧。”随后把它披在方暹的肩上。
方暹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出租车停的方向走了。
陈虞山却兀自沉醉在方暹一瞬间的神情，她低着头露出的那一片雪白的脖颈。曲线弯的极是漂亮，看她独自落寞伫立在那，有一种乖学生偷尝禁忌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是要命，比雏儿还要命。
唉这么好看，做什么好像都能被原谅了呢。
*
过堂那块地皮地理位置非常好，竞标的几家企业都是来势汹汹，结果最后却被方暹摘了鲜，并且是以比竞标价仅仅高出了一百万给摘了。
这叫几家企业都如同吞了苍蝇一般，上不上下不下。
过堂是T市未来发展的趋向，现在看着好像荒凉不少，可未来不需要多久，一旦大势所趋，发展到了过堂，那便是翻倍上涨的潜力股。
现在地皮还不算太贵，争抢正是时候。
方暹坐在办公桌后，拿着刚到手的挂牌出让确认书，随口笑。
林西进来时，正看见这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容。
“我说，下次别这么笑，太瘆人。”
方暹抬眼看了他一眼，将确认书朝桌上一扔，说：“签过字了，继续办吧。”
林西拿起确认书，看了一眼，道：“这会儿看着好像是没啥事儿了，但是如果接下来的手续一旦有人干涉，那这出让合同可就不好办。”
方暹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抬头透过镜片看着林西：“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挑事儿的，我正好抓来做个垫脚石，恒兴在这儿正愁着没有名头。”
林西坐在方暹办公桌一脚，晃着凌空的脚，说道：“陈友良现在这时候伸出橄榄枝要帮你，你可要想好了，等他要你还他人情的时候，想必你是承受不起的。”
方暹靠在老板椅里，嗤笑：“我还有什么是承受不起？他不过是好色罢了，我不在意。”
林西皱眉看着她，擎着身子拉近他和方暹的距离，道：“你这些年为了复仇，也太疯狂了些。”
方暹突然扬起天真的笑意，说道：“哪里疯狂？我是在按着计划，一步一步的。感谢上天给我了这么一副好的皮囊。”
方暹戴着无框的眼镜，更衬得她单纯又充满学生气。
无论她心底有多少恨，在这双眼眸里，一点都看不出。
若是硬要说，那眼眸里，只有学生一样天真的偏执。
上天给了她一副怎么样的好眼眸，多少谋划算计，都被这双眼眸不留一丝痕迹的掩盖了去。
林西很庆幸他是方暹的合作伙伴，若是对手，折服在这双眼眸下，何等的痛不欲生。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她眼中的有着蓬勃的野心，站在那，耀眼极了。
他想，如果真败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怨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