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眼见苏澜韵已经安然无恙,又一时半会儿睡下了,李氏便拉起叶箐到外间说话,一面让她在塌上坐了,一面亲自斟了茶来与她吃,因问道:“去了王府,可还习惯?”

叶箐捧过茶盏,一打眼瞧见里面盛着上好的青凤髓。

茶香虽浓,只可惜她的脾胃不与相宜,故而只轻抿了几口,便搁回一旁案桌上,笑答道:“一切都好,劳母亲记挂。”

李氏将身子挨着她坐近了一些,满面挂笑,细声试探道:“那夫妻房事,可是也行过了的?”

叶箐闻言一怔,不觉间就红了脸,只难为情地垂下头,无中生有道:“自然是…行过了的。”

殊不知此话出口,她的一颗心莫名突突直往上撞,脑海里浮现的竟然全是昨夜梁修的荒唐行径。

李氏见了这情形,登时喜且有余,只当她是初经人事娇羞怯怯,忙指点江山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姑娘家家总要经受这么一遭,

却说你与王爷虽是新婚燕尔,奈何他年少时轻狂名声在外,不乏总有些莺莺燕燕的,变着法儿想要缠上来,你且得尽快诞下子嗣,他朝母凭子贵,地位自是永保无虞。”

一席话说的叶箐汗颜,唯有敷衍答应了“是的”二字,正想随便寻个由头辞了去,又见李氏口内咶咶而谈,一会儿称她蕙质兰心,一会儿赞她孝思不匮,反正东拉西扯说了一车轱辘话,而后才十分讨媚地谄笑道:

“只是…晟儿的前程,你也该赶紧使个巧法子,哄着王爷好生替他筹谋些,待他光耀苏家门楣之时,你这个做姐姐的脸上也有光了不是。”

不出所料,叶箐知她定会开口询问这事,因而心中早有了应对之策,只道:“那母亲觉得,当替阿弟置何等差事为妥?”

李氏喜不自禁,言明本意之前再拍一波梁修的马屁,恭声道:“王爷乃威风凛凛的国之将才,若晟儿能随了他去征战沙场历练一番,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只是如今你与韵儿皆嫁做人妇,我与你爹爹膝下仅剩独子,难免舍不得再让他山高水远地离了去,再说他那身子骨哪里禁得住舞刀弄枪,思来想去也罢,但求他能入朝为仕做个小芝麻官儿,如此既顾得上这一家眷属,也能成全了他一番作为。”

见叶箐笑而不语,李氏更加得寸进尺道:“当然,若是官阶能高一些,那真真就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咱们全家都该念着你与王爷的千恩万好!”

这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亮,叶箐心中暗道:胃口真不小,只是苏晟哲何德何能?不过一介败家之子,一无才情二无品德,更莫说整日流连于温柔乡纸醉金迷,何以堪当匡扶社稷苍生之大任。

她假意忖度了半晌,方才微微皱眉道:“如此一来,怕是难办。”

李氏听了这话,害怕此事生变,忙问:“此话怎讲?”

叶箐面有难色,叹道:“爹爹与王爷同朝为官已是多有避讳,若是王爷再举荐阿弟谋职京官,恐有被诟病为结党营私之嫌疑。”

“这是什么话,王爷乃一品大将,又是陛下亲侄儿,怎么说咱们苏家与皇家也算是沾亲带故,何人胆敢随意置喙?”李氏挺直了腰杆,说的理所当然。

叶箐却装作无知模样,频频摇头道:“女儿也不知,只是今日来时路上,我已悄悄为此事探过王爷口风,王爷只道‘堂堂七尺男儿,当是以己之才能求挣功名利禄,怎可有这等投机取巧的念头’,我瞧他对此事颇有微词,便不敢再妄言相求,想着待归家来了,再来向母亲讨教一二。”

搬出梁修来做恶人,又让李氏自己看着办,她这一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着实让李氏无言以对。

只见她顿时一筹莫展,两道细眉拧的都快要打结,惶惶道:“王爷当真这么说?”

叶箐连连点头,继续添油加醋道:“女儿细细想来,纵是王爷天潢贵胄,都不曾仗着自己的身份一步登天,反而是凭借一刀一枪在战场上厮杀,方才成就了今日之功名,这点确是令人钦佩,也难怪他会对此事颇为不齿。”

李氏被唬的一愣一愣,也束手无策,只得忙问道:“那眼下当如何是好?此事可否有转机?”

叶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成算在心,说的头头是道:“我看此事急不得一时,母亲何不先劝阿弟勤加苦学,通过科举正途金榜题名,如此既来的名正言顺,也好再去倚仗王爷这棵大树平步青云,还不至于落人口实,叫外人小瞧了咱们去。”

李氏暗嚼此话有理,但究竟还是心有忐忑,待要怎样,又无法怎样,便只能点点头默认了。

解决了这一桩麻烦事,叶箐转头瞧向窗外,只见天色将晚,于是起身离了座,正欲拜礼辞去,就有春兰从门外进来回禀说:“老爷请大娘子与王妃同去堂屋一趟,说是王爷喝醉了酒,正闹着要找王妃呢。”

她二人听说,急忙来了堂屋,只见梁修已然有些神志不清,醉眼微眯,双颊泛红,正歪在塌上哼哼唧唧地胡言乱语。

苏廷翰坐在一旁,也带有三分醉意,嘱咐叶箐道:“时候不早了,好生伺候王爷回吧,仔细别招了风受寒。”

李氏便命丫鬟端来醒酒汤装进食盒里,又唤了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架起梁修往外走。叶箐跪下拜别了双亲,紧随其后也跟着去了。

一时车马启驾,离苏家渐行渐远。

梁修醉醺醺地倚靠在座上,许是受不住马车一路上颠簸,忽地又嗽又喘,将胃里翻江倒海的酒水全都给胡乱吐了出来。

叶箐吓一跳,忙上前拿帕子接住,她一面轻拍他的背,一面悄声怨言道:“简直不要命了,喝这么多酒,一会儿要是喘疾再犯,可别指望我会救你!”

本她只是自言自语,怎料梁修如醉如醒,扑哧一声笑道:“不救我,我若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

叶箐斜睨了他一眼,瞧他还有精神耍嘴皮子,定是好得很,便不再理睬他,正想抽身回来,却被他顺手揽住腰肢,将她整个人扣在自己大腿上坐了。

万万没想到他又突然发疯,叶箐狠狠推他,却见他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半是命令,半是哀求道:“别动!就让我靠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忽听此句,她便不再乱动,只因她深知梁修这厮的脾性,越是违拗他,他会越疯癫。

车厢内静悄悄的,偶有车外大街上小贩的三两叫卖声,伴随着马儿踢踏踢踏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渐渐,叶箐也禁不住困倦来袭,她阖上双眼,不知不觉便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彼此互相依偎着,耳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下又一下规律而沉稳的心跳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叶箐辗转醒来,映入眼帘的先是梁修棱角分明的颌廓,再往上却见他双目紧闭,两道剑眉深深皱起。

他的脸色瞧着不大对劲,额鬓频频有汗珠滚落,叶箐抬手轻触他脸颊,只觉滚烫无比,乍一眼又发现他脖颈处连进衣襟里,泛起了满满一大片不规则的红色风团。

想来是病酒与发烧并作,醉梦之中的梁修仍是极痒难耐,不时地以指尖去抓挠患处,也不知他究竟挠了多久,眼下好几处地方已溃烂了皮,正隐隐地渗出来点点血珠。

叶箐不由一叹,既叫他活该吃苦头,又不能当真不管他。

她握住他不安分想要挠痒痒的手,一面掀起车帷,一面向窗外锦夏问道:“距离王府还有多远的路程?”

锦夏屈指一算,回道:“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你去与车夫说一声,王爷身有不适,请他赶快些。”

锦夏应声而去,一并坐上了前排鞍座,同车夫说了几句话,就见车夫猛地一抖缰绳,打马疾走。

路上途径一家药房时,叶箐琢磨着,若是等到了王府再去传太医,恐费时又费劲,于是便口述交代了蛇床子、明矾、百部、花椒、苦参等几味药材俱是三十克,让锦夏先去抓了来。

而后等一行人回至王府时,梁修已然周身大汗淋漓,好在他思绪逐渐回笼,堪堪由醉转醒。

叶箐吩咐了几个粗使婆子抬来一桶热水进屋,又命了两个丫鬟去替梁修褪衣拭汗,岂料他不止不配合,还将一众侍奉的下人们都喝退了出去。

就连赵嬷嬷与姜嬷嬷闻讯匆匆赶来,也被勒令在外不准踏入房中半步,一头雾水之际,姜嬷嬷只得先命下人快马加鞭去宫中请太医。

叶箐一面手执扇子煽着风炉熬药,一面瞪着梁修莫名其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发大少爷脾气,赶紧让她们进来帮忙,我一个人可伺候不了你。”

梁修斜倚在塌上有气无力,幽怨的小眼神一抬,断断续续道:“那你便要让她们…来将我扒光了…瞧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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