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眼熟(1 / 1)

舒庆年自是以为别人认不出他来,兴致盎然地品着烤鸭,还不时与一旁苟着背也扮作道人的舒明点评上两句。

舒明却是食不知味,眼珠子不停地左右打量着,还时不时捋捋须发,亦或者扯扯衣裳,不自在得紧。

舒庆年瞧他那样,硬是又塞了一块烤鸭到他手里,道:“咋的?自己做的衣裳还能不合身啊?”

舒明立马挺起了身板比身旁的舒庆年还高出半个头,发现旁人传来异样目光,又弓下身来,低声道:“老爷,小人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打扮,别扭得紧!这些年咱们扮过乞丐、商人、农夫,可样样都比扮道士简单得多!”旋即抖了抖手上捏着的拂尘,总觉得不是那味儿。

舒庆年不以为然,“总不能扮和尚吧?要是把头发给剃了,那老婆子不要了我的命?”语落,又夹起一块烤鸭放入口中,“再说和尚也不能吃肉啊!”

舒明自十岁起便跟在舒庆年身边,而今二人相伴足足六十载,说是主仆,实则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上几分。行军打仗舒明也一直跟着他,看似管家,其实更像个老妈子,衣食住行样样为他打理得妥妥帖帖。

舒庆年闲时素来喜欢乔装打扮混迹市井,舒明也是处处掩护,凭着自己年轻时为他缝补衣裳的手艺,老了还为他做起了衣裳,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扮和尚自然是做不到的,二人若是剃光了头发,不仅老夫人要宰了自己,家中婆娘估计也要把自己逐出门去。

左右无奈,舒明轻声叹道:“道士也不吃肉啊!”

“就是。道士也不吃肉的!外祖父,你下次出来吃肉还是得扮个富商老爷才是。”

费如珠从身后猛地窜了出来,一出声将二位老人家吓了一激灵。舒庆年踉跄两步,不想又撞到了崔衍之身上。

崔衍之顿时戏精上身,一改平日里在外自持矜贵的模样,“哎哟”一声连连叫痛,登时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靠倒在舒庆年身上。

舒庆年低声怒道:“你这小猢狲,是要做甚?”

崔衍之嬉皮笑脸搀着舒庆年,道:“楼上有雅间,外祖父既然怕被外祖母知道你又出来作乱,该早早告诉我与如珠的,何故作这副打扮?”

舒庆年十分嫌弃地睥了他一眼,道:“你不懂,这叫乐趣!”

崔衍之自然不敢置喙外祖父的“乐趣”,搀着他一齐上了二楼。

甫一进屋,舒庆年便一把将那长长的胡须扯了下来,由于粘得过牢,这一拽险些将他自己的胡须也扯了下来,吃痛连连。

舒明因身长显眼,又与舒庆年一道常年习武强身健体,较寻常老儿更显精神。故而扮作驼背老道甚是辛苦,舒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费如珠安顿好舒老爷子,又命人斩了一只新鲜出炉的烤鸭奉上,支下崔衍之作陪便匆匆赶往后厨去了,生怕晚上一步她那金贵的蜂蜜便见了底。

可惜费如珠赶到后厨之时,饴糖到了,蜂蜜依旧见了底。

只因试吃一开始,鸭子也降了价,尝到味儿的人也顺势四处宣扬了起来,加诸“来一把”的老客不断过来尝鲜,店中往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费沈氏更是想到整鸭可卖,那半只鸭子何故卖不得?是以,交代了小厮,整鸭七十文,半鸭三十五文,如此一来案上的鸭子更是供应不上了。

三个烤炉一刻不得停歇,脆皮水一遍遍地刷。生意是红火了,却是个亏本的买卖。

费如珠紧急撤下蜂蜜,用饴糖、白醋、凉白开、浙醋重新调配了比例,余下的鸭子全换成了新调的脆皮水,不想烤制出来色泽更为红亮,口感还更为甜脆了。

只不过将蜂蜜换作饴糖,别人复刻的成本便降低了,不想被人超越,便只能自我精进,她还得早日做出甜面酱才是。

费如珠见一切有序地进行着,这才转身来了前厅。人头攒动,除费沈氏外还两名厨子在帮着斩鸭子,小厮不住送来空盘,可见火红。

正欲上楼,费如珠却在人群中隐隐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红一青,一明艳一淡雅。

萧曼青依旧一身红衣似火,丝毫不顾及身份混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吃着烤鸭。一旁的萧夫人容色淡然,看着温雅和善,笑意挂在唇边,却时不时拿起帕子捂捂口鼻。

若来人只有萧曼青前来捧场,她是想得通的,可看到了萧夫人,费如珠觉得十分怪异,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旋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萧夫人,曼青姐姐,你们怎么过来了?这儿太挤了,快快,楼上请。梅儿,快前面引路。”

见她热情上前,萧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道:“我倒是十分喜欢这样的热闹,大家聚在一起畅享美食,多好。”

费如珠又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若是喜欢何故时不时捂捂口鼻?自然她也不会蠢得去揭穿,只道:“这儿人太多了,万一不小心撞到夫人那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去楼上,我让人把鸭子送上来。”

萧夫人也不再推辞,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丫头便拎着两个锦盒上前,道:“这是赠予崔少夫人的贺礼,还望笑纳。”

费如珠登时有些傻眼,原以为她二人只是路过,不想竟是特意过来的。可就算是特意过来,这礼也不能收的。

“来一只”一事她并未大肆宣扬过,直至今日揭牌,众人才知与“来一把”系出同宗。这萧夫人的消息也忒快了些,不仅来了,还是带着礼物来的。

费如珠觉着突然示好必有所图,只怕萧夫人并不是那么简单,便婉拒道:“萧夫人这可就见外了,您来小店那是我的福气,怎的还能收您的礼物。”

不想一旁的萧曼青却道:“如珠妹妹,你这是要与我生分了?是不是崔衍之那厮在背后说我坏话了?这点礼物都不肯收?”

费如珠微微一怔,“这是姐姐准备的礼物?”

萧曼青道:“嫂嫂备下的与我备下的有什么区别吗?都是萧家的礼物。”

费如珠立刻懂了,礼物是萧夫人备下的,但萧曼青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婉拒,“这不是假意客气客气嘛!”旋即将丫头手上的礼盒夺了过来,又道:“姐姐是怎么知道我今日开业大喜的?”

萧曼青笑道:“家中小厮报来的。我与嫂嫂正喝茶呢,听小厮说费家娘子开了新店,这不就上赶着拿着礼物来道贺。”

闻言,费如珠忙向萧夫人福了福身子,道:“劳萧夫人费心了。”

萧夫人微微回了一礼,“妹妹见外了。”

萧曼青觉得这客套话再说下去影响她品烤鸭,便拽着二人自觉往二楼雅间去了。

甫一落座,费如珠便安排了一只烤鸭奉上,只不过这只鸭子不是斩的,是她命人送上整鸭,亲手为她们片的。

原以为萧夫人来自边关,口味偏重也不喜甜,不想她接连吃下好几块,对费如珠的手艺赞不绝口。

反而是自小长在京都,在边关住了十余年的萧曼青对烤鸭的喜好全然不及烤串,还说这烤鸭应该裹上烧烤料更加好吃。

费如珠当然知道这也是一种吃法,不过她得保留到别人大肆复刻她的时候作为杀手锏拿出。故而她此时并不想谈及这个问题,只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曼青姐姐才是在大漠生长的呢,你瞧这重油重盐的口味,一点不似京都女子。”

萧曼青不以为然道:“此言差矣,要是京都女子不喜油盐,那你‘来一把’的生意可就没啦!不过我嫂嫂倒是个例外,她生长于大漠,却又爱吃清甜的,倒不似那些西域人。”

“喜食清甜?那改日我做几道淮扬菜给萧夫人尝尝?”

费如珠这一说,萧夫人眼中闪过异样光芒,转瞬又熄了,讪讪笑道:“莫听小妹浑说。我只是身子不爽,不能吃荤腥油腻之物。今日这烤鸭色香味俱全,颇有滋味才多吃了几口罢了。崔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既是如此,改日我在府中设宴亲自下厨给夫人与曼青姐姐做些爽口小食,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萧夫人莞尔一笑,道:“既是如此,你再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我可没脸上门去讨吃食。不如你与曼青一样,叫我嫂嫂便可?”

费如珠并未拒绝,满怀欣喜地答应了,一口一个嫂嫂地叫着,萧夫人的肩也微微放松了些,好似一桩大事落地,自然而然松懈不少。

瞧着她有所松懈,费如珠心中自是有些高兴的。

从昨日她突然上门送药,费如珠就隐隐觉得她似乎在有意接近自己。今日更是有府中小厮向她禀告自己的一举一动,

费如珠便觉着既然想知道萧夫人这般费尽心思接近自己定是有目的的,要想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自然得主动贴上去,否则不知道得吃些什么手段。

三人吃着烤鸭聊到日渐西斜,瞧着最后一缕阳光也快落下,萧夫人才起身告辞。

刚一出门,便遇上了也欲回家的舒庆年。双方皆是一愣,萧夫人匆匆向舒庆年揖了礼便带着萧曼青回去了。

人都走没了,舒庆年依旧皱着眉在思忖什么。

费如珠开始只担心崔衍之与萧曼青又掐起来,不想今日意外平静,回眸才瞧见舒庆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便问道:“外祖父,你在想什么呢?”

舒庆年慢条斯理道:“我怎觉得那萧夫人看着有些眼熟,舒明,你觉得呢?”

舒明道:“小人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骤然想不起来是谁了。”

“您认识她?”费如珠愕然。

舒庆年摇摇头,“没见过,只是觉得她的眉眼颇为眼熟罢了。”

费如珠还想再问,不想舒庆年又道:“惭愧惭愧,老夫怎能盯着萧将军的夫人看呢!走了,舒明,再晚些回去老太婆得家法伺候了。”

自知不便再问,费如珠恭敬地将舒庆年送出门去又回来与她娘一同算账。

一日下来卖出烤鸭百余只,净赚七千文,可与那一罐蜂蜜相比,简直是血亏。

一番合计,费如珠决定将亏损的自己认下,今日所赚七千文,厨子小厮各分一千文,三千文送往舒家,余下的由费沈氏用于运行开支。

费沈氏累了一天,也深知厨子、小厮们的辛苦,对费如珠这决定很是赞同。

只是送给舒家的那三千文,舒庆年是死活不取,还道明日一早便着人将鸭子给送过来,让她安心做生意便可。

承了舒家这么大的礼,费如珠心中委实过意不去,自己做生意却要占外祖父家的便宜。无论这外祖父是衍之的还是她自己的,总之哪有小辈占长辈便宜的道理。

回府的马车上,费如珠打听起要给舒庆年送礼,不想崔衍之却笑她迂腐,转瞬便靠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日众人都累得不轻,梅儿和翠菊帮了一日忙,早已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故而费如珠将二人也拉上了同乘。

马车一路走,她二人的头也有节奏地晃着,直至到了家门,三人还是经费如珠唤醒的。

只是宛若死狗般的主仆四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还未入院,崔玲玉身边的乔乔便连滚带爬哭着贴到了费如珠身边大喊:“少夫人,快去劝劝我家小姐吧!小姐她……她不想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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