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取外卖(1 / 1)

“珠儿,该起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床。费如珠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并没有那般好运,轻而易举就能穿越回去。

既然穿不回去,包子还得卖,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可惜天公不作美,费如珠这厢才穿好衣裳,一阵大雨铺天盖地而来,恨不得将世间万物砸得稀碎。

见费沈氏打算和面,费如珠将她拦了下来,“娘,不急,且先看看雨势如何。”

费沈氏本来也想着下雨出摊不利,可想到若是不出摊一天得少赚几百文钱又觉心有不甘,“若是这雨一直下着咱们就不出摊了?”

“雨势这般大,咱们的竹篷必然是遮不住的,且下雨路滑泥多,出街的行人也不会多,一日不卖也不打紧的。”

费沈氏觉得女儿说得也有些道理,劳苦了这些时日,休息一日也不打紧。

可天不遂人愿,本以为这雨最多也一两日便停了,不承想老天似破了个大窟窿一般,一下便是五日。而今第六日了,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院子里的花木倒是喝饱了水,她们母女二人只怕是要饿肚子了。二人坐在檐下,与其说是观雨静心,不如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做何为好。

“娘,要不咱租间铺面吧。”

费沈氏当然知道外面的竹篷不是长久之道,亦不能指着它看天吃饭,但要租个铺面来营生却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考虑的。

“租个铺面倒是容易,可这附近哪儿有合适的,若是离家太远,也不方便。再者,若是过了宵禁再去蒸包子,定是来不及的。”

费沈氏所言有理,若是让她一个人住在包子铺里,她还是会怕的,毕竟原主这副身板打又打不过,小脸还易招桃花。

“不急,等多攒点银钱,咱换个宅子。娘可瞧过了,西市好宅子不少,只是价格高了些。咱多赚点再搬吧,省得入不敷出。”

费沈氏所想正是费如珠所想,若真想将包子作为长久营生,门口那竹篷肯定是经不住雨打风吹的,迟早得搬走,只是搬家又得消耗大笔银钱,这一月来,她们母女二人虽已攒下二两银子,但换个临街带商铺的宅子是远远不够的。

雨声虽大,费如珠的思绪还是被一阵拍门声给拉了回来,费沈氏想着许是刘氏或刘仲涵来了,撑起雨伞便要去开门。

可费如珠想到大雨下了几日,街上四处淹水,刘仲涵许是学堂都不必去了,怎会过来自己家。再加上那日夜来猛鼠,她也多了个提防,“娘,你且等等。”

“等什么?别把你干娘和涵儿给淋坏了。”

“娘,你也不想想,仲涵那般爱惜自己的身子,干娘也将他当个宝贝似的供着,怎会与他冒雨前来?若是染了风寒,干娘不得心疼死?”

费沈氏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刘氏自小便将刘仲涵养得格外精细,日头大也怕晒化了,这等糟糕的天气,自是不会让他出门的。

“那你说是谁?”

费如珠一愣,瞧着这关久了脑袋不太灵光的娘,反问道:“我怎知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切的拍门声,同时也传来了一男子声音,“东家可在?我家公子差小人过来买包子!东家可在?”

公子?包子?

声音甚是耳熟,费如珠脑子飞速旋转,是了,应是那贵气公子嘴馋想吃包子,却又恰逢连日大雨,只得差小厮来买了。

费如珠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的便是那名叫秦墨的男子。

秦墨身着蓑衣,撑着雨伞,还是湿了大半,见费如珠开门,揖礼道:“姑娘安好,今日可有蒸包子?我家公子进来食不知味,就想吃一口姑娘家的包子。”

费如珠回礼道:“真是不巧,天下大雨,我也有六日未出摊了,也没蒸包子。”

秦墨道:“蒸包子费不了多少时辰,还请姑娘行个方便,为我家公子蒸上一屉。”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

十两!费如珠心中一阵窃喜,感情这公子就是送财童子呀,她正愁没钱租新铺,这就赶着给她送钱来了。

费如珠一脸谄媚将“财神爷”迎进屋中,还不忘让她娘奉上热茶,“爷,您先坐着,我马上就去和面蒸包子。”

秦墨浅浅应了一声,又提醒了一声,“公子最喜欢粉丝馅儿、豆腐馅儿的,老夫人喜欢白菜馅儿,老爷喜欢韭菜鸡蛋馅儿的,其他的姑娘看着来吧。”

费如珠一听,这一家人还真会吃,一人爱一样,只可惜今日没有豆腐,也没有韭菜。“那个……大爷,这天气没备上豆腐和韭菜……要不然我给你家老爷做几个蛋饺?”

“蛋饺?又是何物?”

“就是鸡蛋皮包的饺子,可香了,不比韭菜鸡蛋包差。”

费如珠的手艺,秦墨是认可的,不仅他认可,公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若是今日还能带回点稀奇玩意儿,岂不是更好?

“那便有劳姑娘了。”

费沈氏全然没听过蛋饺一说,不停朝着女儿使眼色,可看着费如珠成竹在胸的样子,又不好出演阻拦,只得跟到灶前,低声问道:“你真的会做蛋饺?怎的娘从未听你提过?”

“我会的可多了。你也不想想能在老爹手底下讨活路,我会得少了怎么行?”费如珠自是诓她娘的,不能将真相告知,只能顺着费沈氏以前的话说下去了。

“也是,是我多虑了。那蛋饺该如何做?可要娘帮忙?”

费如珠道:“自是需要娘帮忙的,您将昨日买了那块猪肉拿出来洗净,剁碎,越碎越好。”

费沈氏一听要拿她昨日冒雨去买的猪肉一下就急了,“那可不成,这四两猪肉可够咱娘俩吃上两日了,怎的能白白拿给旁人做蛋饺呢!”

费如珠将方才秦墨给的十两银子塞到费沈氏手中,“那您说说这大买卖是做还是不做呢?”

费沈氏看到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亚于费如珠,连忙将银子塞进怀里,道:“做做做,赚钱的买卖哪能不做?”

费如珠噗嗤一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跟她娘真是分毫不差,“那您快去剁肉馅儿,我去给大爷蒸包子。顺带剁些葱和姜进去,避避腥气儿。”

包子刚一出炉,秦墨就悉数将其整齐放入了他自带的大食盒中。又站在一旁看着费如珠将蛋液摊成小饼再加入抄好的肉馅,再用蛋液将其封口煎熟,果然就成了一个个金黄的饺子。

“这就是蛋饺?”秦墨问道。

费如珠答:“自然。”

其实她也只是一时兴起,真当费沈氏将肉馅剁好的时候她才发现家中可做蛋饺的只一个份量不轻的大勺。

为了保住她做完蛋饺还能活动自如的手,便直接让她娘将肉馅炒熟,这样做起来不仅快些,还能直接食用,只是这做法就不太正宗了。

好在大梁人从不知蛋饺为何物,自己这番瞒天过海也算因地制宜,不算大错,这银子赚得一点也不亏心。

“你家公子究竟何方神圣?为何每次都要买上这许多包子?莫不是家中人口众多?”费如珠一面摊着蛋饺一面与秦墨闲聊。

“我家公子……”秦墨迟疑片刻,道:“不过是寻常人家,只是天生好吃罢了。”

费如珠淡然一笑,心领神会不再追问。且不说那公子了,就连秦墨的那衣裳料子也不似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可人家有意隐瞒想来也是有什么不能示于人前的身份,自己还是不问为好。

“你家公子那般弱不禁风,想不到也是美食爱好者。”

秦墨脸上有些怒意,却又不好不答,“公子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治不好的!与他好吃又有何关系?”

费如珠觉得甚是可怜,若是换作现世精良的医疗水平加上专业医师会诊,也是能治的,家中有钱又非重症绝不会拖到二十来岁。

秦墨看着费如珠时而摇头,时而叹息,还以为她对自家公子动了不纯的心思,告诫道:“姑娘不必对我家公子心生好奇,就算我家公子周身不济,也不会娶乡野女子为妻。”

费如珠闻言一怔,恨不得将手上的铁勺直直砸向秦墨那蹭亮的脑门,可又不敢得罪了金主爸爸,只得谄媚道:“公子自是天之骄子,哪里是我等粗妇配得上的,奴家眼里只有银子,并无公子。爷,您放心呀!”

秦墨冷哼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费如珠背地里将眼珠子翻了几遍才将心中怒火按捺下来,看在十两银子的薄面上软言细语地将秦墨送出门去。

雨势减弱,却依旧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秦墨策马疾驰到一大宅后门,将马交予护院,拎着食盒穿过了重重回廊绕过一池清水踏入了一方清雅别致的院子中。

抬眼望去,一温雅公子此时正坐在窗棂前茗茶读书,若不走进一观,很难发现,他读的并非什么圣贤之书,而是披着圣贤之书外皮的民间话本。且话本里讲的全是牛鬼蛇神、民间异事。

“回来了?”男子轻声道。

秦墨将食盒置于桌上,一十三四岁身着粉衣的小丫头手脚麻利地将包子、蛋饺盛出,呈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看着那金黄灿烂又形似饺子的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蛋饺。”

“蛋饺?想不到那女子还会这些花样?”男子拿起玉筷将蛋饺夹起,反复观看半晌才送入口中,“不错,给父亲母亲送上一些。”

丫头领了命出去了,男子一改方才之态,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秦墨看着公子这副模样,想笑却又不敢,无奈道:“公子整日这样端着,岂不累得慌?”

男子全无方才严正端方的模样,脊背瞬间软了下来,斜斜靠在椅子上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顾忌父亲颜面!谁让他是堂堂宰相却又生了我这个文不能武不行的细弱儿子。既是仰仗父亲存活,自是要给足他颜面的。”

秦墨一声长叹,谁能想到眼前肆意散漫之人竟是当朝宰相崔慎最为宠爱的幼子崔衍之呢!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宰相大人也会将他如宝贝般捧着的,可公子素来戏精,不时不时演上一场似乎少了许多人生乐趣。

“蛋饺香脆,包子多汁。这厨娘委实不错。”

秦墨自七岁起就跟在崔衍之身边,如今已有十五年了,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夸厨子不错。“公子是觉得费姑娘厨艺不错?还是人不错?”

“她姓费?”

“嗯。”

“你怎知她姓费?”

秦墨哑然,莫不是到人家家中守着买包子,连姓名都不打听一番?

崔衍之回过神来,又道:“是了,你在人家中等了一个多时辰,知道她姓什么也不奇怪。”须臾又问,“那她闺字?”

“如珠。”

“费如珠。”崔衍之轻声念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对,又念了一遍,“废如猪?噗,怎会有人名叫废如猪?她爹到底怎么想的?以后哪个男子敢把她的名字写在婚书上!”

秦墨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今日竟被一女子名字逗得大笑,甚是无语。一时只觉得京都城内的王侯贵女们都看走了眼,包括那个卖包子的费如珠,若是瞅见他如今这副模样,指不定投河的心都有。

这厢还未笑完,一瞧着年岁略长身着青衣的妇人捧着一只白玉碗进来,对着崔衍之福了福身子,道:“三公子,该喝药了。”

崔衍之看着那浓稠的药汤,阵阵作呕,“李嬷嬷,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

李嬷嬷道:“那可不成,夫人吩咐了,老奴得看着公子将药喝了,才能回去复命。”

崔衍之眉头拧在一起,全身都在抗拒。这才刚吃完美味的包子就要喝药了,岂不是将方才所吃的美味全给浪费了,“李嬷嬷,我这厢才吃完包子,实在喝不下药了,容我缓缓。”

李嬷嬷不为所动,正声道:“公子,夫人说了,街头的包子虽好,可不要贪食,食多则积,积久成患,对身子没什么好处。”

崔衍之现下不乐意了,“以往我爱吃素面,母亲大人便说食多不好,还得吃菜搭配主食才可。好吧,那我改吃包子,母亲又说不好,那您倒是说说,我吃什么较好?不如不吃好了!”

瞧着崔衍之真气上了,李嬷嬷也只得软下身子来好言相劝这位相府的小祖宗,“公子您听老奴一句劝,您只要乖乖吃药,夫人还能不随您的意嘛。夫人担忧的是您的身子,谁让您时常躲着不吃药呀!”

“吃吃吃,吃了这些年也没见好,倒是让我一看见肉食就没了胃口!”

“这次的方子不一样,可是娘娘千辛万苦寻遍宫中御医和江湖郎中得来的,定有奇效。”

如此说来,崔衍之倒是想起来了,一月前他长姐崔清玉齐聚天下名医为他会诊七日,更是不惜千金以求良方。既是姐姐心意,也不可推辞,鼓起劲儿将药汤送入口中。

不承想喝得太急,又是一阵咳嗽不断,倒是让秦墨和李嬷嬷吓白了脸。

崔衍之边缓气边道:“无妨无妨,我只是呛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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