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1 / 1)

此时,在去机场的路上,江肆坐在后座专心的看着手中的报纸,季晨偷偷从车内后视镜瞅了一眼,只见自家老板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凭他那么机灵和敏锐,他就知道这会老板心情不太好,想着还是不要撞枪口上的好,但是有些事好像还不能不汇报。

于是,他只能时不时借着看后方车辆的契机偷偷瞄几眼,以便找准时机免得城门失火,伤及无辜。

但某人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动作,眼睛虽然一直盯着报纸,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季晨气得够呛。

“有什么话就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咳,那个,老板,我给酒店打电话,那边说,宋小姐已经退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闻言,江肆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略微沉思了一会,想着她会去哪,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宋家。

“知道了,专心开车吧。”

接到指令的季晨一心扑在了开车上,但心里却是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嗫嚅着小声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谁不想多活啊!”。

许眠在家休息的这两天,宋听拉着她到处疯玩,把临茳市大大小小有名的景点全逛了一遍,买的一大堆纪念品多的家里都快摆不下了,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那天晚上的事。

许眠提着一大堆购物袋,费力的追上前面那个买糖葫芦的人,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

“我说,大小姐啊,咱下次能别买那么多东西成吗?合着你是有钱没地方花是吗?!!”

宋听转过头,一副讨好的笑容,眸子明亮,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一下子都放在了地上,然后把刚买的糖葫芦递给她,“给,快吃吧,我们以前不是经常吃这个嘛”

两人走进公园,坐在椅子上吃着糖葫芦,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许眠看着她,终究是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听听,你变了,以前的宋听内敛坚强,不善言辞但情绪都写在脸上,从来不屑于去伪装,现在的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戴上一个假面具?不开心为什么要装作开心呢,你明明知道,一味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听到此话,宋听咬着糖葫芦的动作有着片刻的停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吗,我有变很多吗?”

许眠说,“我很怀念当初的那个你。”

当初的她是什么样子呢,记不清了,也不想再去记起来了,她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角有着晶莹。

很久,宋听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在一边,哑着声道,

“可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不例外,你说的没错,我是在逃避,以前的宋听她胆子很大,自以为什么都能抓住,可现在的我,不得不被迫成为一个胆小鬼,有时候怀念也是一件坏事,因为无论怎样,都再也回不到过去,谁也不是当初的自己。”

“听听,有些事情,其实是你把你自己束缚在了一个牢笼里,或许勇敢一些,结局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嗯,可能会吧,走吧,我们回家。”

她随口应着,但心里却是很明白,不是她不勇敢,而是她不能,这些年看似毫无波澜按部就班地过上了宋父希望的人生。

可她好像变得越来越麻木,她也必须承认离开江肆的那些年,她过的并不开心。

她有时候会小孩子气,想不顾一切地回去找他,冲破所有阻碍去拥抱他,可每一次让她停在原地的都是那些萦绕耳际的侮辱和谩骂,那些人一遍遍提醒她,你的爱一文不值,甚至成了一把伤害人的利刃。

于是,只要江肆过的顺遂,那么,她也可以去逼迫自己成为一个不像宋听的宋听,在离他数千公里的地方偷偷地爱着他,念着他。

她想,真奇怪啊,连许眠都说她不像宋听了,但我还是爱着他,像以前的每一天,固执又坚定。

疯狂两天,许眠终于忙起了工作,赶着去参加教师培训,只留下宋听一个人,她也无事可做,只能用看碟片,写写字,照顾那些花草来打发一下时间。

下午六点,门铃声响起,宋听知道肯定是那个家伙又忘记了带钥匙,于是蹦蹦跳跳着去开门,连嘲笑的话都想好了。

“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又……”

门开的一瞬,江肆怔在了原地,剩下的半句话噎在了肚子里,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下意识就想着先关门,肢体动作倒是先脑子一步。

可那人似是早有察觉,用脚一抵,轻松进了门,还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沙发上,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江肆看着在门边愣神的她,唇角不自觉上扬,笑意温柔,“怎么了,被我吓到啦,连话都不会说了?”

宋听从门边一步一步走过来,只有几步,却仿佛走了很长。

终于,她在距离江肆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指攥着衣角,声音低如蚊蝇,“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

宋听闻言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疏离,只是脱掉了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了一旁,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被他松开,抬手指尖轻按眉心,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目光望向她

“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宋听暗自咬咬牙,乖乖去倒水,告诉自己,喝完水就让他离开。

江肆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去厨房倒水的背影,天知道,一个星期的行程硬是被他一下子缩短到三天,一下飞机家都没回就先来找她,以为自己会扑空,想着碰碰运气,但从门外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碰对了。

宋听从厨房出来,就与他那炙热的目光相对,她知道,从她进厨房的那一刻开始,这目光就一直跟着她。

只是对视片刻,宋听就立刻移开,低着头把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玻璃碰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脚步刚一动,手腕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天旋地转之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充满雄性气息的怀抱。

挣扎着想起身,可江肆的力道却更重,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头顶上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别动,让我抱一会”

只是一句话,就让她缴械投降,安分地待在他怀里,不敢再动。

江肆的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嗅着从她头发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时隔多年,他还是没有忘记,忘记她最喜欢栀子花的味道。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是真的回来了,我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后,你又不见了……”

他的语气有着淡淡的伤心,还带着小小的撒娇味道。

二人身高悬殊,宋听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胸腔里传来一下下强有力的跳动,他的话,让她眼中泛着雾气,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这个拥抱,她贪恋了太久。

她甚至偷偷许愿,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即使这片刻温暖是偷来的,她也什么都不想去考虑,只想给他回应,于是,双手渐渐抬起,环上男人劲瘦的腰肢。

就这一次,就允许自己放纵沉溺这一次。

江肆感受到了腰上的那双手,眸中染了几分笑意,不自觉又拥紧了几分。

“听听,我很想你,回到我身边吧,没有你的江肆是不完整的。”

此话一出,让江肆立刻清醒,她也想,可是她无能为力,竭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她从他怀里慢慢起身,往后退开了几步。

他就那样那看着她退后的动作,与他拉开距离,瞳孔逐渐放大,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可她的话才是让他冷的彻底。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不可能的,八年前没有在一起,现在更不可能。”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我苦苦坚持了那么久,每天翻着日历日夜盼着等着你回来,就只换来你的一句要我离开?”

江肆双眸紧紧盯着她,殷切的目光好似在等着她说,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在说谎,可是,她偏偏不肯放过他。

“没有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要坚持呢?”

明明是很好听的声音,可却说着最刺人的话。

闻言,江肆笑了,笑得泛苦,他低着头,轻声呢喃,声线发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坚持,大概我是真的爱惨了你吧。”

从前的他,害怕说爱,因为那个人不在,没有人愿意听他说,现在的他,依然害怕说出口,因为怕那个人不信他,而今,这一句爱惨了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勇气。

宋听被他的语气狠狠刺痛,别过眼不敢再去看他,她见不得他那么卑微,从前是,现在亦然。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如果说着最恨的话,表现出最不在意的表情,能让他死心,即使他恨她,她也觉得这样很划算。

再次抬起头时,江肆的眼眶通红,眼睛里面的泪将落未落,他似是固执,非要逼着她说出最真的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听,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我说了,你就会离开吗?”

她太冷静,太无情,如果忽略掉她那不断发抖的身体。

“好,你听清楚,宋听,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所有的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你满意了吗,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喊出来的,因为如果声音足够大,他就分辨不出她说的全部都是假话。

江肆就那样坐在那里,手握成了拳头,一言不发,可手背上隐隐凸出来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对于宋听,他从来不知道到底拿她怎么办才好,正因为知晓她的倔强,说出口的话落地成金,从来不给别人和自己留下一丁点余地,所以,他感到无力。

之前想着,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硬把她留在身边,可是,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不忍心伤害她,他害怕看到她的眼泪。

最后,他还是选择妥协,撑着身体,从她面前,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响声。

门外,江肆顺着门滑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掩面抽噎,昔日清冷淡漠看似寡情的他却在这一刻哭的不成体统,宛如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原来,爱能让一个人高贵如泰山俯视众生,也能让一个人卑微如泥土不声不响。

门外,宋听双手环抱着自己,捂住嘴巴不能哭出声,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啊。”

我是真的爱你啊……

当一个人说了违心的话,总是侥幸着祈求着不能让它成真,原来狠心到极致,是连说谎也会面不改色。

门里门外全都是无尽的悲伤,一扇门的距离却隔开了两个相爱的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说不爱就能轻而易举的不爱了呢,为什么在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的时候,却又亲手打破?

为什么当他拼命变得强大,有能力足够保护她的时候,却要狠了心对他说,我不爱你呢?

为什么明明是最普通平常的东西,到他这里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了呢?

他不明白,或许,是他江肆是真的不配,不配得到爱,也不会有人来爱他。

妈妈说的是错的,像他这样的人,带着一身脏污的泥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是没有资格说爱这个字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几秒那扇紧闭的门,跌跌撞撞走下了楼梯。

许眠参加培训回来,边上楼边在包包里翻找着钥匙,没注意到有人从楼上下来,撞到了来人,连忙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可在看到那人是谁时,许眠站在阶梯上膛目结舌。

“江,江老师?!”

之所以那么结巴,是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衣衫不整,眼皮红肿失魂落魄的人居然是意气风发的江氏总裁,是那个当年沉默寡言,但却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江老师。

江肆是恍然中听到有人喊他,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声源的方向,并没有其他动作,紧接着,失魂般下着楼梯。

季晨倚在车前,在看到江肆的身体有些摇晃的那一刻,嘴中哼着的小曲儿戛然而止,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他,语气带着焦急。

“江总,您怎么了,没事吧?”

江肆他稍稍侧了一下身,躲开季晨的搀扶,声音有气无力。

“走吧,去公司”

“可是,您现在状态很不对,您需要休息。”

“不用,我撑得住。”

这句话,是季晨最常听到的,他也知道,谁都是不可能改变江肆的想法。

于是,他只好把江肆扶进了车的后座,发动机启动之前,季晨又看了一眼那个房子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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