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1 / 1)

“这信上的笔迹乍一看确实同我的一样,但我认为并不能证明这就是出自我手。笔迹是能够模仿的,我每日都会将文章交给监内的博士教授检查,能接触到我笔迹的人有很多。且我入国子监已经半年,有心之人若真想模仿,也并非难事。”宋知意边说脑子一边飞速地转着,这个时代虽有有关于笔迹特征的论述,但多流于抽象,并没有发展出一套系统科学的鉴定体系。他刚才的说辞虽然能够解释这张信,但并不能作为帮他脱罪的直接证据。

黄筠将信放下,双手交叠,道:“你说得不错,但这一封信是我们在你的房间中发现的,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我的房中?”宋知意的大脑宕机了一瞬,他的房间中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敢问这封信是在我房间中的哪一处搜出来的?若我真是写信之人,何故要把信留在房中给自己留下把柄而比试销毁?”

黄筠皱了皱眉,道:“宋公子,我们打开门锁进入你房间时就发现这页纸散落在地上,炉子中还有着其余被烧毁半张的信纸。且我们检查了你的门窗,皆无被破坏的痕迹,不是你自己放的,还能是谁放的呢?”

“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宋知意低声喃喃,这意味着有人是通过开锁进入到里头的,可是他屋子的锁是他自己配的,钥匙也只有他这里有,一般都是随身携带。这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有人偷了他的钥匙?可他的钥匙并未丢过啊。

宋知意一时想不到理由,只能道:“这一点我确实无法解释,但我可以保证此事不是我所为,我没有理由这样做,也不屑于使用这样的手段,还请刑部明察。”

黄筠没有再继续问宋知意问题,而是略微整理手头的资料便出了提审房。接着,又有几个人进来把宋知意押入了牢房,李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进了他隔壁那一间监牢,正一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坐着,一点也没有身处大狱的紧张赶。

见宋知意来了,李祯立马靠了过去,问道:“他们问你什么了?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宋知意叹声气,道:“证据确凿,无从辩解,背后之人早有预谋,我犯罪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喂,不准交头接耳!都给我老实待着。”押送宋知意的牢头将劳门狠狠一关,连带着地面都在震动,李祯赶紧往回挪了挪屁股。

即无法说话,宋知意便打开了方才傅元霜那头的录音,可快速听完录音,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他只能继续开着信号源实时听着,可傅元霜今日一直在处理王府事宜,她的那位情郎并没有出现。不知过了多久,傅元霜那边连午间小憩都结束了,宋知意依旧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发现。

牢房阴湿,四溢着令人作呕的霉味,不知何处传来漏水的滴答声,叫宋知意心神不宁,他需要赶快想个法子证明这事不是他做的才行,不然说不定小命都不保了。也不知外头怎么样了,他出了这样的事,宋府难免受到牵连,一想到这儿,他的心中又添几分焦急。

“怎么了,难得见你一脸苦闷的样子。之前写文章被我骂得那么惨都没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李祯不知什么时候又移到了他这一头来。

宋知意瞧了他一眼,发现李祯脸上还带着被监牢里铺的干草压出的一道道压痕,像是睡了一大觉刚醒,沉默片刻后黯然道:“老师见多识广,我尚达不到您这样的境界,身处监牢之中还能悠然自得。”说完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嘿,你个臭小子,拐着弯骂我没心没肺是不是,”李祯伸手过来推了宋知意的肩膀你把,见他木木地没有反应,又道:“你担心什么呢?你本就是被人诬陷的,何愁找不到自证的证据。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转机马上就要来了,想开点。”

宋知意正要回李祯的话,就听到牢头的脚步声传来,叫他赶紧闭上了嘴。不想这牢头走到他面前,打开了他的门,粗声道:“赶紧出来,尚书传唤你出去。”

刑部尚书要见自己?不会是要上真家伙来审他吧,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吗?宋知意心又往下沉了沉,却见李祯朝自己眨眼,似乎是认为他刚刚的话得到了印证而得意,正在朝宋知意鼓劲。

宋知意只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沉住气来,对那牢头道:“这位大哥,不知尚书见我是为何事?”

“别啰里啰嗦的,你去了就知道了,走!”

很快,宋知意被带到一个身着绯袍的威严的长者面前,他虽已经白发苍苍,但身形依旧清瘦挺拔,目光炯炯,眸光轻扫过垂眼低眉站立的宋知意,道:“随我走吧,陛下要见你。”

陛下?竟然是陛下要见他?这事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么?宋知意眼帘微动,应了一声是,跟着刑部尚书走了出去。

过了午门,再走过长长的廊道,便可见养心殿了,今日天气阴沉,琉璃瓦都黯淡无光地压在屋檐上。一路上,看着前面身着绯袍的人在这红墙的夹道中行步稳健地快速穿行,更叫宋知意觉得心中忐忑。

“到了,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虽惶恐,但宋知意还是朝刑部尚书行礼致谢方才跟着内侍往前走。门甫一被打开,宋知意就见一紫色身影坐立其间,想来那便是皇帝了。他本以为要到殿试那一关才能见到当朝皇帝,没想到今日的变故将此事提前了。

宋知意捏了捏拳,提衣袍跨过门槛而入,上前几步便掀袍而跪,俯首叩拜道:“臣宋知意拜见陛下。”

然而,上首迟迟未传来反应,宋知意只得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地砖寒冷透骨传来,手心因为紧张开始冒冷汗,他感觉到贴在地面上的手渐渐变得滑腻。

终于,在他的意识几乎要开始涣散时,那人终于说话了:“宋知意是吧,抬起头来。”

“是。”宋知意腰间因为长时间的俯跪而僵硬,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稳,缓缓地直起身子,平视前方。

“你知道朕今日为何唤你来吗?”

宋知意心中一颤,答道:“是为国子监监生起事一事。”

“不错,刑部尚书今日告诉朕了一些事情。朕没想到宋卿养了一个好儿子,更没想到的是,你被带进刑部之后永嘉公主和宣平侯竟然都递折子进宫来为你求情。”

“他们一个是朕的爱女,一个是朕的忠臣,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让他们一个个都心向着你!”皇帝说完,拿起镇纸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宋知意的身子也跟着一震。

宋知意不敢直视眼前人,只答道:“臣不敢。”他说完,殿内又陷入了压抑的沉默。就在气氛僵持之时,宋知意左前方突兀地传来一阵珠帘的响声,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陛下,您别吓唬他了。”

宋知意听到这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双素手掀帘而出,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来——是纪文清。

皇帝皱起眉头看向纪文清,叱责道:“你出来作甚?”

纪文清却丝毫不畏惧,主动上前捏上了皇帝的肩膀,道:“您看您,在这坐了这么好一阵肩膀都僵了,更别说他了,一直跪在地上,一会儿腿都站不起来了。”

皇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对宋知意道:“行了,起来吧。”

宋知意这才敢起身,不过确如纪文清所说,他几乎要站不起了,起来时身形都有些颤抖。不过这会儿,他终于直视面前的帝王,作为纪文清的亲叔叔,两人是长得有些相似的。不过皇帝的五官自然更加粗犷,也没有纪文清的琥珀色眸子,而是用一双闪着寒光似龙晶般的眼睛看着宋知意。

再看他身边的纪文清,面容带笑,与皇帝很亲密的样子。宋知意先前本猜测她是皇帝让瑞王留在京城中的人质,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皇帝还没说话,纪文清就率先开口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宋知意,你知道陛下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吗?”

“是为国子监监生起事一事。”

纪文清拍了一下手道:“不错。昨日我正准备来宫里赴宴呢,就见到路上一帮乌央乌央的学子在棋盘街上涌,还朝着大周门去。哎呦,那阵仗,可把握吓坏了,就更别说宫里的贵人们了……”

“咳咳。”皇帝轻轻咳了两声,淡淡斜目扫向纪文清,她这才转换语气,正经道:“总之,这事很严重。刑部早晨收到了一封信,里面陈列了你的罪状。可你才被抓进去没多久,永嘉公主和宣平侯酒接二连三地来替你求情。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们有什么交情,但我们陛下是位明君。于是呢,陛下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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