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明明看到库里南进了小区,匆匆扔了911,赶上楼来,边柏青的房子空空。

每间房子,余津津都找了。

之前从不打量的屋子,这时格局探了清楚。

像失去一个人,才通透他的内心。

衣帽间的灯亮着,地板上有淡淡的鞋印水痕,说明边柏青确实回过家里,拿行李,又走了。

在意的时候,才发现侦探细节的能力翻倍。

余津津身上滴着水,站在书架前。

划开书架,就是她的屋子——他这端上锁了。

余津津狠狠拽了几下锁。

锁的纹丝不动,让失恋感正疯狂滋生的余津津比作是边柏青的态度。

每个抽屉都找了,甚至连保险柜都开了,唯独没有开书架上面锁的钥匙。

他不在,也在用一种严谨筹谋过的方式撕扯着她的神经。

时时刻刻。

作弄到余津津抬起脚,使劲踹了几下书架。

她来过他的屋子,留下一个脚印,摔了门。

站到自己门口摁密码,余津津猛地转过头——

她闯入他房间的时候,所摁密码是2、6的组合;

而之前,两端的密码都是以她生日命名.

边柏青闯入她房间改密码的时候,也改了他自己的。

余津津再次为他心动,又滋生出新的恨——

薛永泽曾经对边柏青的评价不算抹黑:他吃人不吐骨头。

吸骨入髓——

边柏青,一个在桉城这样地位的人,之前扇了他巴掌,喷了他国骂,余津津没得到惩罚,自省起来,一定、一定有暗隐的为踩踏他底线而骄纵。

撞沉面包车、泼油漆、偷胸针、打了赵楚楚的经纪人、剪烂礼服,发疯升级,边柏青在背后收拾掉烂摊子,并没怎样指责余津津仗他跋扈。

——余津津心惊,边柏青在用他的耐心,吊着她的恃宠而骄,胃口越养越大。

大到她敢朝他提她痛恨的前男友,那个敢妄自给边柏青下套,组织鸿门宴的傻缺。

边柏青立刻背后刺她一剑:醒醒,不自量力吞月亮的,是天狗。

——捧你入云,也能叫你跌入烂泥。

余津津越想越觉得后怕,这段时间的支棱,是爬山虎攀上了靠山,而她却误以为自己成了大树开枝散叶。

最近也太混乱到不像自己了……以往爆烈的人格,是潜在的,几乎不会大肆施展……

可悲的,洗完澡,天放晴了。

航班会走吧······

余津津望着窗外的天空。

远处有成串的飞鸟,像他远去的航班。

她的心,被鸟衔走了。

换好衣服,匆匆吃了几口沙拉,余津津又准点坐在了办公室。

她自嘲,哪天世界末日来临,大家都逃到了诺亚方舟,别人带着人类文明与家当,而她一定要带个考勤机。

——漫长读书期间留下的后遗症。

家里总是不太平,学校是余津津唯一找到宁静的地方。

后来薛永泽骚扰,无可排遣,读书更是成为余津津的精神寄托。

于是,她习惯在任何不含私事的场所,还算不知疲倦处理着别人倍感痛苦的学习和工作。

——因为不用动感情。

可现在,连工作里也掺杂了感情。

余津津又要去天青集团,越来越成为一种私心,去守株待兔。

集团里的停车场,居然有库里南!

余津津的心情,忽然就和放晴的天空一样明媚起来,她轻快转身,看见老谭站在办公楼外的偏僻处抽烟。

站到老谭跟前,余津津有遮不住的喜悦:

“谭叔,抽烟呢?”

老谭忙掐灭烟头,赶紧扇扇烟雾,朝办公楼那边伸头露脑:

“边总不在,偷偷过烟瘾。平时不敢抽,边总受不了异味。”

他走了。

余津津心中一沉:

“下雨也没耽误他的航班?”

老谭:

“现在天气预报都很准,预测几点停雨就差不多几点。买机票时都看过预报了。再说,没雷电,基本不耽误飞。”

好失望。

老谭可能看到余津津脸色不好,笑着劝她:

“上海展会,边总去宴请外国来的客户。做东不能叫客人等,人家还是从外国赶来的,对吧?所以,边总要是来不及和你说清楚,那也是急。”

余津津挤挤笑。

老谭:

“上午在路上,边总还关心你下雨开车安全不安全呢。我们还停了停,你看到了吗?他还叫我慢点开,一直等着你跟进了小区,他才放心,催着我赶紧加速,他回家拿行李。”

!!

听到边柏青还在关心着自己,余津津心中涌出一阵烫热,又无法确认老谭说的保不保全真。

不过,她的车子跟到小区,确实是被一辆车别住,晚了那么几分钟,边柏青已经走了。

还好不是彻底避着她。

余津津不由舒出一口咽不下、吐不出的气。

老谭忍不住笑了:

“余记者,你还小,没啥恋爱经验。边总这是抽空谈恋爱,以前比这还忙。别急,还有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他趁机破解之前余津津对他的误会:

“要不最开始,他叫我接你吃饭,我觉得有点好笑呢,不像他。”

被失恋的余津津,此刻太需要这样的定心丸了。

哦,还在意就好。哪怕不多呢。

她不再打扰老谭抽烟,又去了舅的会客区。

一个礼拜,可是七天呐,七八个夜晚,怎么熬啊······

没有边柏青镇场,舅直接无视余津津,招待别人去他办公室喝茶,吹一下午的牛逼。

余津津旁若无人赶稿,还进舅的办公室要了两趟茶点,抓了一把瓜子。

——沙拉没吃饱。

舅的客人问舅:

“这谁?也还在外头办公呢?”

沉吟半天,舅拖着长腔,故意让端着茶点的余津津听见:

“这谁?这是边青天跟前的王朝马汉。她一个顶俩!边青天不在,她在这看铡刀。你们都小心点,咔嚓、咔嚓给你们铡了!”

舅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余津津出门也偷着笑了。尽管是揶揄。

但凡能和边柏青沾上任何关联,她都忍不住开心。

尤其是外人不断肯定着他们两个的关系,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知道——他没和你分手,起码没公布,就不算。就算真分,也有余地挽回。

草——

余津津忽然发觉不妙,真朝舔狗的心态发展了······

第六天了,满办公楼都知道小老板他娘——小老板娘长什么样了,余津津一进电梯,就有人热忱招呼:

“余记者,边总回来了。”

余津津的心,嗖——和电梯一起飞速向上,浑身说不出的轻快。

涌着想念,大着狗胆,余津津直达边柏青的楼层。

满走廊乌泱乌泱的,吓了余津津一跳。

边柏青的秘书正被纠缠在走廊,问边总会见到哪个科室了,部门签单等得着急,为等边总,拖好几天了。

秘书一副权力不小的派头:

“都着急,能有加塞的时候,会告诉你。”

余津津见这么忙,准备走。

边柏青秘书喊住余津津,换了笑容满面:

“余记者,找边总?”

余津津回笑:

“他很忙。”

秘书笑:

“着急吗?我进去给你汇报。”

晕,居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特权。

余津津忙摇头:

“我找沈总,电梯乘错了楼层。”

繁忙的秘书执意陪余津津到电梯口,帮她摁电梯钮,微笑看她乘上电梯。

余津津刚回到舅的楼层,电话就响了。

是余绍良。

余津津摁断。

余妈、余正海,轮番打,不停打。

可能是边柏青比预期回来得早,余津津在黑暗许的那些愿得到了神明的开恩。

她决定朝余家开恩一次,虽不管闲事,但听他们怎么讲。

一接听,余绍良的声音比信号跑得还快:

“姐——!你在哪儿?”

余津津冷冰冰:

“有事说事。”

余绍良发不出正常人的声音,只会倒气呜呜。

余津津厌恶皱眉,踱步到僻静的地方。

余妈接过电话:

“孩子,好闺女,你弟弟叫坏人算计了!”

需要大女儿时,小表子又成了好闺女。

就知道没好事。

余津津不吭声。

余妈:

“你弟就打了几把牌,输了不少钱,要到家里来了!边总给的那辆霸道,现在也不知道叫谁开走了!到处找了,找不到了!”

舅端着茶杯出办公室,见余津津躲在僻静处打电话,他脸上似笑非笑。

余津津盯着舅的表情,觉得有内容。

她转过头,面朝墙继续听电话的时候,却内心剧烈地跳动——带着某种隐秘的报复快感。

别是心愿成真了吧?……

那边的余氏夫妻还在喋喋不休,余津津挂了电话,坐回会客区,继续写稿。

舅呷了口茶,站在余津津身后,看她电脑上的字,逐个被敲在文档。

余津津心底忍不住笑出声:

莫不是,在那栋家族共享的收藏品楼上,她那些话,真被舅当了真,拿她弟做了文章??

老天真的听到了她黑夜里的心愿了吗?

舅缓缓盖上茶杯盖,问:

“刚才接谁的电话呢?”

余津津故意不吭声,不做任何表情。

果然,舅偏了偏头,看她表情,又问:

“你领导叫你打道回府了?”

余津津心提到嗓子眼,哈!他这是诈她!一定是他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追着问!

舅又站了一会儿,又是主动的:

“边总回来了。”

余津津提醒舅给边柏青起的外号:

“边青天吗?”

舅垂下眼,吹吹水面上的茶叶:

“幸亏我找边总签单早,他回来就发脾气,后面签单的,等着遭殃吧。小伙子火力旺,一出去六七天,回不了家,落不着和你拉手手,叫员工缠住脚,发疯呢,啧啧。估计要擦亮铡刀,这两天再铡两个。还是我明智,申请出差,躲几天。”

余津津一听,边柏青心情不好,余绍良那个傻屌闯了大祸,指不定脑子短路继续惹出什么,拖累她和边柏青的关系。

尤其舅这个老狗毛,准备躲了,肯定是他组局暗算了她弟,踩着边柏青出差回来的时间,冲着她和边柏青来的!

坏菜!

她盘算的借刀杀人,成了递刀子!

余津津呆了一呆,提起电脑就小跑下楼。

先找机会处理了不安分的余绍良!免得找边柏青给他做主。

不巧,在财务楼层,电梯停了。

边柏青扒着电梯门,正扭头骂财务。

余津津吓得不敢出声,站在原地。

望着他的手指和后脑勺的头发,又觉一阵暖流涌过心间。

边柏青斥完最后一句,迈进电梯。

财务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站在电梯口送行。

边柏青见电梯不动,不耐烦抬手“啪——”的一叩电梯钮。

余津津赶紧低头,装不知名小员工。

谁知,一直没正眼看的边柏青大声:

“你到集团来上班了?!”

草。

他不开心,殃及池鱼。

余津津怂:

“没。”

他口气不改:

“那你天天来!”

幸好电梯就他俩。

余津津不抬头,不自觉小声:

“来工作。”

要吃人的语气:

“你不是没来入职吗?!”

几天没见,一连串的呵斥,从没有过的待遇,余津津受不了这个委屈。

“叫我来,我也不来。”

边柏青毫不留情:

“你这种入职集团,也不批准!”

余津津随着电梯的下落,眼泪落了下来。

边柏青势必叫她哭着送他,哭着迎他,用她的泪水泡发、膨胀他。

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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