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不利小命难保(1 / 1)

盛世志有载,憬和十年,黑云压城,京都经久笼罩在暴雨阴霾下,四下无人的长街上,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费力奔走。

才过酉时,这会儿道上连鸟都被冻的缩回了窝,但见那女子死死按着胸口,面色愈发苍白,淡紫薄罗裙罩着纤细身躯,更显身形削瘦,似刚经历一场风雨洗礼。

女子衣着精简,料子却是柔顺,身份显然不低,若换了平日,她决计不会冒雨跑来,原因无他,只是现在今夕,这壳子换了位新主人,而且这位新主人,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寒风呼啸着往人脖颈里钻,大殿金顶红门,周身古树参天,未央宫的四角飞檐不断滴泪。中常侍太监得了小黄门通报,提着拂子匆匆从殿内出来,见此情景拂子一甩,哎呦一声,“公主啊,您这是做甚。”

得亏宫中奴才的嘴都严实,否则翌日‘慧德公主病中发癫,冒雨撒泼’的消息便能传的沸沸扬扬。

魏枝蔓骤然穿到这个架空世界,她看完这书不久,书中情节还记八九分。男主太子魏寻风,女主将军北堂荑,烨帝重文轻武,朝中无大将,文臣且体弱。国难当前,北堂荑毅然束甲出征立下赫赫战功,被赐婚太子,二人先婚后爱,化解最大boos太傅的阴谋诡计,太子踩着尸山血海登基称帝,立北堂荑为后,举案齐眉,情深一生。

好一个感人肺腑,荡气回肠的故事,可惜跟她并无直接性的关系。原主乃全文死的最快的女炮灰之一,降生时霞光万道,封号慧德,甚受烨帝宠爱,前半生万事顺遂,后半生惨不忍睹。一次意外,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烨帝中毒猝死,就此她的下坡路正式开始,老皇帝尸体还没凉透,她就被一直瞧不上她的继后下嫁文侯世子府。

寄人篱下,慧德又是个认不清现实的主,与世子三天一小吵一月一大闹,没多久世子便夜夜流连花丛不肯回府,将她弃如敝履。

公婆无德,丈夫无能,慧德堂堂公主,日子过的甚至不如府中洒扫仆役,住屋环境恶劣,成日只余残羹冷剩,天盛二年,于寒冬死柴房,怀中生蛆。

她,魏枝蔓,医科院硕士,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善断疑难杂症,当世大医者王春华教授对其医学天赋赞不绝口,破格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不得不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凭着这个技能,本该一路顺风顺水,魏枝蔓却处处被同门师兄压上一头,才华横溢难以施展,强压心火屈居人下,心中郁结,夜半猝死。

本觉吾命休矣,承蒙老天垂怜,再一睁眼身处女儿闺房,檀香飘然,古色古香,还有一溜宫装美女叫她公主。

关于这慧德公主,她旁的没记住多少,嫁给世子后过的有多惨她一点没忘。魏枝蔓这辈子没别的追求,登顶医学宗师是她毕生梦想,离了二十一世纪,在这异世逢山开路未尝不可。

开局不利,剧情卡在了烨帝微服私访,误中蛇毒那章,文侯世子已然向帝后求娶慧德,若是烨帝顺应历史,任继后对她的厌恶程度,想必也是不得不嫁了,不管她有多厌恶这种事事看人脸色,依靠旁人才能有个体面的生活,也不得不先忍耐,以伺良机。

魏枝蔓抬手将粘在脸上的发丝缕到耳后,立在殿前福了福身,“儿臣有救父皇的法子,还请父皇应允儿臣一试!”管他阎王爷勾魂索命,今日烨帝必须活。

“殿下就别为难奴才了,皇后娘娘请了神医在殿内为陛下诊治,吩咐了谁也不见。”中常侍太监为难的看着她,电闪雷鸣,一道白光刺来,照亮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轻蔑。

魏枝蔓胸口钝痛,想来是剧烈运动所致,她狠狠锤了两下。原主摆烂了十来年,猛地一吼说自己有比太医还厉害的医术谁也信不了,天地良心,她这话字字肺腑,慧德公主不会治病,可她魏枝蔓可以啊。原著中烨帝久病不愈,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继后下令阖宫上下节俭祈福,张贴皇榜寻求良医 ,结果江湖医师徒有其表,实则实力不济,胡乱施针给烨帝嘎嘣一下治死了。

见他软的不吃,她眸子眯了眯,准备来硬的,“本宫前来拜见父皇,还需要公公应允,倒是僭越了。”

焦公公是帝后面前的红人,办事滑的跟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只见他闻言脸色微变,大惊哀声道:“奴才不敢,只是陛下命奴才在此候着,奴才定要尽心竭力,不辜负陛下信任呀。”

魏枝蔓不动声色的眼珠子一转,正想着对策,那沉重的朱红大门竟开了。她抬眼看去,殿内信步走来四个宫女,为首者穿着黑衣,手中端着皇后口谕,“皇后有令,让慧德公主进来。”魏枝蔓眉头一挑,皇后与原主向来不对付,叫她进去准没好事,却也帮了她一把。

见皇后发话,焦公公转眼满脸堆笑,侧身站到一旁,飞速给魏枝蔓让出一条道来。魏枝蔓一改方才的凶相,微笑朝焦公公一颔首,快步走向烨帝寝殿。

魏枝蔓跟在黑衣侍女后面,耳边轰隆声逐渐消饵,几根大柱十人难抱,缠绕上古补天应龙之像,浓重药味混着龙涎香扑鼻而来。她垂着眼帘,继后与原主向来不对付,此去凶多吉少,纵是如此,魏枝蔓也别无他法,她还未在这异世站稳脚跟,皇帝是她唯一的机会,决计不能死,便是拼上一拼,也值得。

她环顾四周,不愧是皇帝,当真是将享受刻在了骨子里。金碧辉煌,四面雕刻龙纹,祥云花鸟栩栩如生,檀香飘然直上,一扇两人高的屏风挡在正中央,能工巧匠以银丝勾勒的高山流水下映出两个暗色身影。

屏风后,浑身紧绷的中年男人摊在榻上,双目禁闭,眼珠子在眼皮下来回转动,呼吸急促,不时打个摆子,一个宫装女子拧了帕子坐在塌边,沾了两滴水为烨帝拭额边汗珠。

待到魏枝蔓入内后,女子才懒懒抬眼,将眉毛狠狠一挑,语调不知是讽刺还是玩笑,“这不是慧德公主,前些日子不是病的厉害,都不曾侍疾。”

魏枝蔓福了福身,一面抬起头来,皇后脸庞保养极好,徐娘半老的年纪,仍如二八佳人,一双丹凤吊梢眼,一张胭脂薄朱唇,眼角细纹清晰,近看略显刻薄。

前些日子慧德因文侯世子的缘故,不慎落入湖中大病一场,连皇帝重病也不曾来见,宫中早有微词,更何况帝后,“是儿臣不是。”魏枝蔓自知这时不便争论,当即告罪,“父皇他身子如何了?”皇后向来不喜她,时不时刺她两句纯属正常,且先忍着,看她打的什么算盘。

皇后冷冷剜她一眼,看向皇帝榻前站着的佝偻老头儿,语气缓和些许,“医师已然到了。”

宫中的医士都束手无策,江湖医师即便是有妙手回春之隐士也不会这么容易寻到,这样浅显的事儿连她这草包都明白,皇后怎能不知?魏枝蔓不解,顺着皇后的目光望去,李医师浑身上下都穿的素色,素衣素靴素发带,连那药箱都收拾的一丝不苟,她来了都不曾回头,只顾着从针袋里取了针,针尖锋利撕碎了寒光,在摇曳地烛火上燎了燎。

披麻戴孝,魏枝蔓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眉头便皱成了川字。原著中原身得知父皇病重,还巴巴赶过来,结果也是她运气差的飞起,正好撞见这医师给皇帝施针,她这么一闯进来,医师手一哆嗦,扎歪了。

可想而知,皇帝小命不保,皇后灵机一动,直接把针灸失败之因归咎于原身,说她克死皇帝。在场宫人颇多,原身百口莫辩,这也成了她名誉扫地,被下嫁侯府的必要原因之一。

既然她重生一世,便不会重蹈覆辙,魏枝蔓攥紧拳头。

针刺疗法一般解毒取曲池、三阴交,魏枝蔓眼见他手势已错,一针下去,只会加速烨帝的死亡,瞳孔一缩,“慢着。”

贵人的话不可不听,李医师闻言扭过头去看魏枝蔓,眼神里充满不耐,他看了看皇后,突然笑道:“公主方才在门外说她有医治陛下的法子,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那一旁皇后正握着皇帝的手为他擦拭,她本就对魏枝蔓心有不满,这下找到出气口,旋即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胡闹。”

识时务者为俊杰,魏枝蔓知道她跟自己不对付,朝微愠的皇后露出一个浅笑,并不理会医师的讥讽,放轻声音说道:“母后,儿臣并非是想耽搁父皇医治,只是此时绝对不能行针,这江湖医师手段刁钻,父皇乃一国之君,龙体贵重,怎能担如此风险。”她赌皇后不会命那江湖医师继续施针,毕竟皇帝若出了什么差错,她这个领人入宫的也难辞其咎,除非将过错推到另一个人身上,比如原主。

可这辈子魏枝蔓显然阻止过了,此招行不通,便是为了太子的大业,皇后也绝不会冒这等风险。魏枝蔓扶了扶自己歪斜的步摇,眉眼弯弯正视皇后,皇后沉默须臾,松开了钳制烨帝的手,示意医师将针收起。

李医师半天未动,魏枝蔓也不急,淡淡扫了他一眼。李医师似乎没料到皇后竟纵容公主,悻悻将针收起,临走前还暗瞪了魏枝蔓一眼,被魏枝蔓无视了。

魏枝蔓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寒气直钻人骨头缝儿,宫女给魏枝蔓拿件大氅披上,还端来了姜汤,她下意识缩紧大氅。皇后金口玉言,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让那医师不再迫害皇帝,恩怨容后再论,否则若皇后执意要这医师继续行针,纵她华佗再世也拉不回皇帝。

她小口小口饮着姜汤,状似不经意瞄了一眼皇帝。烨帝年过而立,身体不似先前硬朗,皮肤滚烫,额头浮了一层虚汗,呼吸急促艰难,粗重压抑,似下一秒便要戛然而止。

显然是病情又加重了 。

魏枝蔓一口气还未到底,皇后突然勾唇,带着探究的目光凌厉的扫在她身上,“慧德,你方才在门外说,你能治皇帝的病?”

魏枝蔓早料到她这关不好过,皇后多疑善妒,连路边走过只狮子猫她都得怀疑是不是哪个宠妃派来害她流产的。她在宫外求见那电石火光之间,便已琢磨好了措辞。

魏枝蔓把姜汤的空碗放在桌子上,“是,儿臣的确能治。”她瞄着皇后,神色幽深。在这盘根错节的皇宫中行事,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搭上一生,皇后敢问这话,十有八九是存了让她背锅的心思,说不定还真能许她医治烨帝。

“哦?”皇后凤眉一挑,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屑道:“凭什么?”

有戏。魏枝蔓双目微眯,垂下纤长的眼帘,“以前是儿臣太不懂事,让父皇母后忧心,如今儿臣也想为父皇母后分忧,梦中得仙人的教导,医术突飞猛进,兴许可以给父皇看看呢。”古人向来看重鬼神之说,在大魏体现的淋漓尽致。

上到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但凡论及仙人,皆是趋之若鹜,无人胆大包天,竟敢拿其扯谎,生怕惹来诸天神佛降罪,因此,她这话皇后定有七八分信。

魏枝蔓其人百无禁忌,框起人来向面不改色,真诚得很。皇后似乎被她打动了,不知思量什么,冷嗤道:“若是治不好,延误了圣上的病情,可担待的起。”这话中的套不能再明显了。

魏枝蔓猛地收紧攥住了袖口,继后想瓮中捉鳖,她如今也不得不跳,一口答应下来:“自然担待得起。”她话锋一转,“若是儿臣当真能救下父皇,母后可要回绝了文侯世子的求亲。”文侯世子已然求亲到了圣驾前,她习惯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皇帝真没救回来,她再不济也能让皇帝晚些死,可皇后若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她不会任人摆布。

反正都要救,不如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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