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在说什么狗话？家入硝子难以置信地想。
不愧是夏油杰, 好学生在歪理上总是一套一套;。
她好气，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又不是一场辩论，唯一能把夏油杰踢一脚;家伙也不在这儿, 甚至夏油杰也没什么认真;意思, 十之八九对方只是随口敷衍她，对五条悟她还有几分底气，可她现在面对;是夏油杰。
一个真真正正不讲逻辑，从心所欲;纯欲战士。
这些年夏油杰唯一克制;事, 就是克制自己去爱五条悟。
电光火石之间家入硝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提起夏油杰就牙痒, 想想也是，夏油杰;行动力，要么是完全没有如一潭死水，要么就如狂风暴雪一样砸得人措手不及——他自找;，一切都是夏油杰他自找;, 家入硝子一把抓起手机。
“悟到底怎么了。”夏油杰以为她要走，伸手覆住她握手机;那只手：“求你，硝子。”
“……”
家入硝子恨得厉害，现在知道求人了？她攥紧手机;那只手力气用得很大，指关节都在发白，夏油杰;呼吸不自觉都轻了一点——
“他快要死了。”家入硝子说。
“……”
“你清楚高专是怎么回事, 总监部利用天元;存在, 整个高专范围内咒力禁用。”家入硝子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总监部怎么做到;，但御三家总有点我们不知道;术式, 一时间五条成了整个咒术界;众矢之;，高专成了最危险;地方, 我提前被夜蛾通知了这事, 就先出来了。”
与此同时, 夏油杰一直没什么用处;手机，疯狂地频闪起来。
这支手机买了这样久，真正联系过;也就一个人。
“现在上面下令追捕虎杖悠仁。”家入硝子平静;嗓音恰到好处;响起。
她一如当年在新宿那样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无能为力：“不接吗？现在接;话，你还能知道虎杖被抓到哪里去了，过来抓人;估计是以前;学生，会卖我几分薄面——”
夏油杰拿起手机一划，短讯上简简单单地发过来句简短;语音，语音发得匆匆忙忙，背景音杂乱一片。
虎杖悠仁;语音很是慌乱短促：“高专，我……”
话音戛然而止。
夏油杰拿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家入硝子等了一会，以为夏油杰会回拨回去，谁知道对方只是注视着发亮;屏幕重新熄灭，低着头，双手十指浅浅相合，咒力蒸腾而起。
“——领域展开。”
“……”
家入硝子人都懵了，她猛然攥住夏油杰;手腕，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事发生：“你干什么？”
“硝子没见过我;领域吧。”夏油杰维持着手背相抵;姿势，温和地开口了：“和悟不一样，我;领域并不是封闭类型，不能围住某个空间进行绝对攻击，所有人都能自由进出我;领域，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
家入硝子：“什么？”
屋外雨越下越大，整片天地似乎都要被雨水染上不详，灰色阴霾越压越下，烟雾蒙蒙，快到正午却不见太阳，阴影横生，雨声中似乎夹杂着细细;哭声，在看不见;角落有什么潮湿;东西正在破土而出，这时候天空猝然滚过一道闷雷。
不用夏油杰回答，家入硝子已经理解了，屋外走过;人身后渐渐浮起一个浅灰色;身影——二重身，对方呜呜咽咽地笑着绕到前面，伸出苍白;手冲家入硝子打了个招呼，脸孔陌生中竟然有几分熟悉。
这竟然不是个例，在家入硝子;视野里，窗外;世界似乎被覆盖上一层暗色，每时每秒都有新;诅咒成型。
白日撞鬼，最为不祥，这样下去，整个东京都要成为一片鬼域。
“但凡我走过之处，都可以是我;领域。”
夏油杰眼里浮现起点模糊;笑，他斯斯文文地半扎起头发：“它们;存在并不会因为我失去咒力而消失，硝子，你可以通知上面干活了。”
“……”家入硝子人都麻了，她扶着窗户看了一会，转过头认认真真地说：“真有你;。”
“你能维持多久？”她问。
“一天一夜吧。”夏油杰站起来，竟然是要走，家入硝子直接伸出手把他重新拽了回来：“你不可能维持住一天一夜。”
再怎么说，夏油杰又不是乙骨忧太，有着近乎无限;咒力，他也不是五条悟，哪怕他;领域没有界限，这种程度仍然是极大;负担，所以这人到底凭什么和她说一天一夜。
“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死。”夏油杰拿起一只不锈钢筷子，跟摔盆似;敲了敲酒瓶，紫眸沉得近乎漆黑：“我现在还能控制住它们，之后会怎么样——谁能知道呢？”
家入硝子当机立断扯着他不放手：“你要去哪？”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高专。”
“……”家入硝子;胳膊慢慢垂落下去，虽然是早就知道;结果，但当真;摆在面前，她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反应才合适，夏油杰显然没有拿出过去十年;摆烂架势，一阵浅浅;后悔泛上来，她;脸色顿时有点怪异：“我帮你。”
家入硝子闷不做声地踩上夏油杰平时移动;那个咒灵，一直到高专附近她才拍了下对方;后背：“你要想好，里面禁用咒力。”
夏油杰微妙地皱了下眉，身体里;咒力顿时滞涩起来——仅仅是靠近就会有这种效果？他还从未听闻过这种术式，御三家要是真有这玩意平时干嘛还要看五条悟脸色？
这事有太多想不明白;地方。
夏油杰不是很能理解这一切——那帮老东西平日干点什么思前想后，恨不得做出一百个后备计划，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高;效率？这都不是效率，给他感觉仿佛就是哪天突然有个人一拍脑袋瓜发个癫——
这群癫佬怎么回事？就不能正常点？夏油杰心情极其糟糕，但他又好怕。
怕他来晚了。
怕他赶不上。
对咒术师来说，咒力犹如平时呼吸;空气般自然，夏油杰就像猝然失去肢体，他扶了下门口;木牌，才推开铁门：“我估计这术式效果和天元有关系，只要控制住咒力中枢……”
他;声音越来越慢，平时干净整洁;古朴地方现在一片狼藉，花坛倾倒，青松折断，看得出这地方发生过激烈战斗，夏油杰附身在地上;裂纹上触了一下。
刀纹。
夏油杰动作当即顿住，一股邪火闷在胸中，神情又晦涩几分：“悟;学生也参与了？”
“……啊。”家入硝子模棱两可地点了下头：“没办法。”
天元;位置在高专最深处，夏油杰自然记得路怎样走，但越往前走，他越心惊，虽然没遇上袭击，但整条路上处处都是刀劈斧砍;痕迹，时不时还出现一抔血迹，夏油杰大步向前，越走越快，家入硝子踩着高跟鞋几乎要跟不上，高专大得要命，她鲜少徒步走这么远，在后面提高声音喊：“你想过没有，万一五条已经死了呢！”
夏油杰蓦地顿住步伐，家入硝子喘着气跟上，就听见男人低哑;嗓音：“别乱说。”
那声线像极了在祈求什么。
家入硝子闭了下眼睛：“你得知道，虽然五条他很强，但也不意味着他总能应付一切，我离开前他就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她切开话锋：“你现在离开还能来得及。”
夏油杰转过头，身上气息隐隐约约;有点失控，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濒临爆发;情绪，天元所在;地方离此处并不是很远，忽然他注意到树影里似乎有着什么。
“谁？！”
树后面;身影顿时也僵住了，很是猝不及防，夏油杰倒退两步把家入硝子挡在身后，天气很阴，黯绿;浓密树林挡着对方;身形，他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本能已经把游云甩了出去。
砰得一声，那棵树同时被两道攻击砸中，吱嘎一声断成两截，木屑和碎片乍然飞起——这还真是个熟人，夏油杰匪夷所思：“乙骨忧太？”
这小孩发什么癫？
虽然他默认这小孩脑子有点问题，但几个月前姑且只是取向清奇，现在整个人发型都变了，类似伏黑惠那种炸毛好好梳过一道，眼下两块青黑格外明显，漆黑瞳孔显得格外大，总体来说就是特别神经质。
长刀和游云撞在一起，发出得声音让人牙酸，夏油杰收了手：“之前那刀痕是你砍;？”
“……里香，帮我一次。”
乙骨忧太低头喃喃自语。
夏油杰侧过脸问家入硝子：“他怎么了？！”
家入硝子表情也特别精彩，刚想开口，黑白相间，满口獠牙;巨大咒灵如小山般在乙骨忧太身后凝结成虚影，人遇到这种冥场面通常脑子里会产生很多乱七八糟;，夏油杰也不例外，他倒是没感觉害怕，但对特级过怨咒灵;熟悉能让他清楚分辨出眼前这个里香是个西贝货。
简言之，这个里香就是这小子自己用咒力捏;。
那句“不是说这地方咒力禁止？”还没问出来，夏油杰难以置信地望着家入硝子：“他还吃代餐？”
巨大咒灵;动作猝然一停，继而跟爆发似;膨胀了几个台阶！夏油杰霎时间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着五条悟;安危，他现在甚至想不通那个咒力禁止;术式运转方式，但特级咒灵都出来了，悟到底——
夏油杰迅疾侧身一闪躲过利刃，他没试图去用自己;力量撼动一个特级咒灵，索性只照着乙骨忧太攻击，欺身过去;刹那里香自发护过来，夏油杰本能地抬手朝那东西按去，即将接触;瞬间，咒灵尖叫一声居然失去了实体，噗地消散在半空。
乙骨忧太眼神登时恐怖了几分。
夏油杰只觉得这小孩有病，微仰躲开拳风，估摸着对方发疯应该也不至于朝着家入硝子动手，直接捏住乙骨忧太肘关节一扭一拐，想拧个脱臼，好让自己脱身。
谁知道乙骨忧太跟不要自己这条胳膊似;，反手持刀就往后刺。
“嘎嘣——”清脆;骨头断响声，骨刺戳开皮肉，乙骨忧太控制不住地抽了口气，夏油杰原本捏得很牢;手顿时出现片刻;停滞。
同一时刻，身后又传来风声，他迅速回神，扔开乙骨忧太，一看又是俩不大;小孩，这继续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五条悟当真是养了一群小白眼狼，夏油杰反手格挡住，注视着女孩;双眼：“五条悟呢？”
“里面呢，快死了吧。”
“哐当！”禅院真希双手发麻，很后悔自己说了这话，这下攻击和之前完全天壤之别，以她近乎天与咒缚;视力居然跟不上对面男人;速度。
刚才那句话似乎是直接把夏油杰紧绷到极致;神经陡然拉断，眼看着狠狠一棍照着她;头骨就要砸下，一个像熊又像猩猩;咒骸当即拖住游云;另一端，发狠似;朝后一拉，铁链绞住发绳垂下来;细穗，原本扎好;长发径自散开，夏油杰顺势后撤，低头抓住禅院真希手里;长矛，照着咒骸;心脏就捅了进去！
咔擦！
力道太大，矛头硬生生地断裂，夏油杰捅穿一个还不够，擒住禅院真希;后颈，尖锐矛尖对准她左眼，眼看着就要推进去，“夏油！”家入硝子在战局之外叫他：“先把咒力禁止;术式撤了！”
夏油杰浑身一颤，当啷！金属砸地，他抽身就往石阶下方跑，中途好像还有个谁过来拦他，但此刻他;理智着实剩不下多少，祭坛似;走廊不算很长，上一次他穿过这走廊，天内理子被一颗子弹击穿头颅，庞大;恐慌犹如达摩克里斯之剑般悬在头顶，那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好——
铛！
那个雪泼出来;;人靠着一根廊柱，低着头，深色;衣服看不出血迹，但他周围;地板却有着摊血迹正在不断蔓延扩散，眼罩被他取掉扔在一旁，听见声音，五条悟朝声音;来向望来。
五条悟似乎伤得很重，重到都没注意有人正在从身后向他靠近，又或者因为那是他养了很多年;小孩，脚步声太过熟悉，以至于在潜意识中都不会提防。
夏油杰站在门口，瞳孔剧烈收缩，他和五条悟之间也就间隔六十米上下，如果咒力不受限制，眨眼功夫都用不着，但现在他却怎么都补不回来那半秒。
游云被他脱手掷出，居然失了准头，夏油杰甚至都没法去思考他怎么会打偏，就满脸空白地望着伏黑惠握着那把格外熟悉;利刃，劈手划了下去！
——扑哧。
五条悟捂住喉咙，夹杂着气泡;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渗出，天逆鉾没入到刀柄，利刃完全嵌在五条悟;脖子里，伏黑惠被夏油杰一把捏住喉咙，他只想把这小孩;喉咙也剁开，但五条悟这时候轻轻扯了扯他，没使多大力气，居然能让夏油杰踉跄了一下。
夏油杰;手剧烈颤抖，最后还是把伏黑惠扔开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悟？”
“……”
“……咒力禁制。”夏油杰俯下身，半跪着想去按压动脉血管，好让血流得慢一点，但喉咙直接扎穿哪里能有什么止血;办法，他满手是沾着五条悟;血，那些温热;液体像是烧红;煤炭一样，咒力还是没恢复，然后他慌慌忙忙地四处张望：“对，这东西解开你;反转术式就能起作用，硝子就在外面，只要解开这什么……”
“……”
夏油杰从来没这么绝望过，天内理子死;那一次都没有，在那破村庄时也没有，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到底什么地方是咒力中枢？这周围一切都照旧如常，毫无异样，他就是看不出来。
五条悟;身体现在还是温暖;——相比他更温暖，夏油杰自己;手跟冰块一样冷，脸色煞白得像个死人，他好恐慌，总感觉面前这具身体;生机似乎都要随着堵不住;血一起流逝。
“别折腾了，我是最强;，又不是万能;。”五条悟瞥了他一眼，捂着伤口，嘶声开口：“打个商量，死……你也得让我死明白，你到底在计划什么？不是，你真有计划吗？”
夏油杰右膝跪在地上，手也压着五条悟;血管，耳边嗡鸣不断，额角抽搐着，脑袋跟锈住似;无法思考，完全没听五条悟在说什么，某一瞬间他真;求起漫天神佛，让他们救救五条悟，他自知自己该下地狱，这世间绝无他还活着但五条悟死了;道理。
“……”
“啧。”
少顷，他;手却被抓住了，夏油杰半是惊骇半是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一片涣散。
“什么啊，别搞得像我欺负杰一样。”
五条悟俯视着夏油杰，一张漂亮脸蛋说不清楚是什么神情，天逆鉾被他从喉咙里拔出来，破损;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成完好无缺;模样，白色额发被他用干净;那只手捋到一边，苍蓝色;眼眸有着点恼火，更多;是一种新奇;兴奋——发现新大陆似;那种兴奋。
夏油杰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大脑彻底宕机掉，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杰这么不能接受我死掉;事吗？但去年你来我这找死倒是很坦然。”五条悟注视着眼前盯着他发愣;人，漫不经心地拎起对方耳边垂下来;一缕发丝，给他别到耳朵后面。
五条悟一弯眼睛，饶有兴趣地说：“你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