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他凝神看向镜中自己的倒影, 指腹摩擦过领带布料的纹理，心绪却并未落到着装之上。
“降谷。”
熟悉的声音给予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使得他不至于第一时间思索自己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降谷零无奈笑了笑, 旋即回过头探手按上来人的后颈。
他微微施加力道把人拉进怀里, 偏头与神尾苍交换了一个吻。
“神尾。”
神尾苍把人从镜子前拉开, 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开口：“在想什么？”
“那份文件。”提起这件事, 金发青年有些犹豫，“虽然组织是共同的敌人，但是，毕竟是fbi。如果我站在他们的立场上”
原来是在想这个。神尾苍心下了然。
“你是在担心莱伊交给我的资料的真实性，对吧？”
降谷零叹了口气——他其实不喜欢这样, 这往往意味着他对某件事无能为力, 或者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后退一步。
“事实上, 我完全确定那份文件有不少的陷阱。”金发青年撇了撇嘴, “不过, 如果你想要看的仅仅是研究的东西, 而不是它所额外附加的信息，倒也不是不可信。”
“我相信降谷的判断。”神尾苍坐到了他身边, 眉间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不如我们先看看宫野医生的研究？”
“第一, 可以肯定，那是源自于魔法界的东西。”降谷零进入工作状态总是很快, 何况这时候并不需要像平时一样留心提防组织。
金发青年一手抓起纸页, 目光迅速掠过那些无用信息, 鹰隼般直奔要点, “我调查了关于这项研究的事情——有一个很奇怪的点。”
“对魔法界更为了解的合作方, 没有被组织邀请参与进实验中。”神尾苍接上话。
“组织有不得不藏匿起样品的理由——这件东西的地位一定敏感到组织连卸磨杀驴的方法都无法使用。只要被对方知晓, 合作就很可能宣告破灭。”降谷零抿了抿唇，“这件东西来路不正，甚至有可能是从对方手中窃走的。”
神尾苍“嗯”了一声，含笑点了点头，起的话题却是意料之外的：“我还没有具体给你讲过我父母的事情。”
小泉真叶是一位非常符合魔法界一贯印象的红魔女。就是那种行为出格，做事任性，乐于四处散发她源自血脉和魔力的魅力的恶劣家伙。
她死于潘多拉——这是神尾苍无数次打听得到的答案。
潘多拉是至高无上的、禁忌的、强大的，小泉真叶死于对它的渴望，她追寻太深，最后才会和自己查到的消息一同失踪。
“我知道那不是真话。但是他们所说的并不全是谎言。她确实是找到了一些和潘多拉密切相关的东西。”神尾苍道，“或者......她确实找到了潘多拉也说不定。”
“我长大一点后想给家里装上电线之类的，这样可以用上电饭煲，红子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看看电视。啊，用魔法发电并不使得这些电器正常运转，我们家的管家厨艺比较，额，一言难尽。”黑发青年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调侃着自己的恋人，“所以后来第一次尝到诸伏的手艺我就在想，这个人果然是天使吧。”
降谷零：。
神尾苍却仍陷在回忆里，他努力将自己从不曾坦露的过去剥下硬壳，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不过这种行为并不符合当时的主流——高雅神秘之类的。所以我再一次被以此为借口关了禁闭。他们用魔法封锁了进出的道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闯过屏障。”
黑发青年轻轻吐出一口气：“红子当时在上学，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借此机会正大光明以意外之类的借口处理掉我，红魔法的正统继承者就会失去最后一个监护人。我不能放任自己的妹妹沦落到那种地步。”
“因此我尝试了一些不太常规的办法，包括常规意义上的一些黑魔法……”神尾苍含糊了这一段详细描述会充满各种专业用词的无聊表述，“我看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在我母亲眼前消失的，一颗在月光下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宝石以及像鬣狗一样穷追不舍的敌人。”
“所以你才会一直追查这件事情。”
“也不全是。”神尾苍抹了把脸，“我真心认为魔法界需要一些更规范，更安全的规则。我不可能一个人改变这一切。”
降谷零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很快完成推理得出了结论：“那些人应该是斯内克的同伙。”
神尾苍颔首：“我母亲得到潘多拉以后一定做了什么……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有尝试摧毁这颗宝石。”
“摧毁？”降谷零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在这一点上，我和母亲的立场保持一致，我以为我们在这方面应该有足够的默契？”神尾苍耸了耸肩，在降谷零无措开口前笑出声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别绷着一张脸啦，我知道你的意思。”
“宫野医生所拿到的，应该是那时候的某种副产物——它和母亲做的药剂看上去一模一样。”
“所以，你认为是双方联手后组织独吞了战利品？”降谷零仍旧尽量避免一些容易戳人伤口的用词。
旋即他摇了摇头，指向赤井秀一所给的资料：“对不上。”
这上面没有另外一方对小泉真叶动手的材料。但从组织的行动来看，不难发现破绽。
“作为合作对象，无论如何都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降谷零指尖一点，“组织的行动慢了。”
“是的。所以他们只找到了这样的遗留物。”神尾苍点了点头，“那些家伙大概看不上这种只能称为未完成品的药剂，却忽略了它与潘多拉有关的事。”
“因此，借用组织现有的研究成果，我有把握造出一个能骗过魔法探查的潘多拉来。”神尾苍神情严肃，“借助这枚命运之石，我们可以把所有暗中潜藏的力量逼迫出来。”
想要得到所有人渴望的至宝，就必须汇聚到人群中来，再无可能藏身在无人的阴影里静候发展。
因为被卷进来的家伙足够多，多到任何人都无法肯定潘多拉的去向。
这就是神尾苍准备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