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1)

“邹敏得我三四分真传,”王渊说道:“你

能看出来我们师生之间

传承脉络,可见当初听课认真,没少下苦功夫领悟,琢磨。

“老师过誉了,学生被邹夫子的学识风度所吸引,”沈持说道:“孜孜不倦以求学,丝毫不敢怠惰。”王渊沉思片刻,让书童去取出几篇墨卷来:“你方才问我为何各地解元、状元多出自我的门下,你将我学生的文章拿回去读读,过两日你要是还没有答案,再来问我。

“多谢老师,”沈持将几上的餐具、茶具一一收好,深揖一礼:“学生告退。”

此时已二更末,他抱着一沓墨卷回到住处就寝安歇。

次日早起,他没有以王渊学生的身份自居,而是依旧到灶房去烧饭,撸袖子在井水边清洗家仆新买回来的肥肠。王六听说后一路小跑过来:“哎呀呀,沈秀才,怎好让你干这样的粗活。”

他昨晚得知沈持的生员身份后,惊讶之余差点抽自己个大嘴巴子:“之前是我冒犯了。”

他竟还想着给退思园里的丫鬟做媒呢,亏得没说出来,不然造次大了。

“是我有意欺瞒,”沈持作揖给他赔罪:“您不同我计较我已感激不尽。”

王六笑得有点僵,叫了个帮厨过来:“王河你来洗肥肠给沈秀才打下手,”他掏出手帕递给沈持:“沈秀才快擦擦手,你以后啊吩咐他们做这些事就行了,他们使唤着不顺手的,就叫我来。他不叫沈持做下人的活:“你既跟着先生念书,便专心学问,其他的一概不用做。”

沈持又谢过他。

他等小厮将肥肠清洗好之后,用大料腌了一一当然,他也没动手,只动动嘴皮子支使别人。

“我这个豆腐炖肥肠的佐料配方与火候都容易,”他跟灶房的厨子、帮厨说道:“我说一遍你们记下,看试着能不能做好,要是忘记了的随时来问我。“一斤肥肠放六颗八角,新鲜的紫苏叶八片...他缓缓道来

“多谢沈秀才教咱们厨艺。”几人都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这可是门手艺,学会了能傍身的。

等厨子把肥肠放到砂锅里煮上,沈持才洗净手,他出来向王六打听:

“先生如今有多少学生,怎么个上课法?”

王六说道:“退思园中有十多名学生跟随先生求学,先生每月初一至初十在园子紧里头的退思堂授课。”这些学生,有的是王渊从京城带过来的,还有的是来了同里之后收的,从人品到才学,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今四月底,再等几日到下月初就能听到先生讲学了。”

沈持一一记下。

王六又道:“你也不能跟家仆住在一处了,今儿晚些时候,我叫人去退思堂那边给你收拾个床铺,你搬过去吧?”沈持:“麻烦王管家了。”

当日傍晚,他搬去退思堂住,看到了一拨同窗。他们多是二十岁上下年轻士子,有一看就是出身侯门的贵公子,也有普通的寒门士子,但不论出身高低皆温文尔雅,礼仪周全。见沈持来,帮他拿东西的拿东西,收拾床铺的

拾床铺,还有详细告知他日常生活事项的.....他们话不多,却让人如沐春风很舒服。

不愧是王渊的学生。

安顿下来后,沈持细细阅览王渊给他的墨卷文章,中间放松的时候,听到了王渊的过往。

据说王大儒早年只是抚州府的一个穷小子,他的秀才父亲过世之后,他投奔了与他订下婚约的岳父杜家,从小在杜家长大,杜家供他读书,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与未婚妻杜如菡青梅竹马情分很深。

后来杜如菡渐渐长成,出落得如花似玉,一次出游不幸被抚州知府贺世仪看上,逼迫王渊跟杜家退亲,把杜姑娘抢去当侧室。次年王渊考中秀才,贺世仪一看这人出息了,派人去刺杀他,但他早防着贺府,提前得到风声逃了,他逃进京城进了当时的临川王萧志安府,在王府当书更,贺家鞭长莫及只能作罢。很快,王渊又考中了举人,又无缝衔接在三年后的春闱中被天子钦点为状元郎,得到重用。

这回贺世仪彻底慌了,他赶紧写了和离书把杜若菡送回杜家,企图一笔勾销他和王渊之间的夺妻之恨。但王渊哪有那么容易放下,他二十四岁出任刑部尚书,收罗二十多条罪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贺世仪免官下狱,并牵连贺家九族诛了个干净。当年杜若菡从贺府归家的时候已有身孕,怀了贺家的子嗣。王渊不在乎这些,他料理了贺家之后,迎娶了她,把她过门不多久生下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抚养长大。这孩子冠王家的姓,叫王俊之。

他很聪慧,在王渊的教导下,十六岁考中举人,二十一岁考中探花,被当今圣上看重,只在翰林院呆了两年就协助大理寺办案,二十六岁破天荒升任大理寺卿,可谓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当时王渊在朝任太子太傅,王家父子二人俱是公卿,不知羡煞多少人。

然而不知是谁暗中把王俊之的身世捅了出来,说他本不是王渊的儿子而是贺家的子孙,而王渊杀他父亲诛贺家九族,王、贺两家有着血海深仇,他这是认仇作.....王俊之穿着正三品的官袍,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之后他跟王渊断绝父子关系,上秦天子改回贺姓,从此变得冷酷残忍,在大理寺大兴酷刑,成为人人惧怕的酷吏。多少人因为他而家破人亡。

王渊以有这样酷吏的儿子为耻,这才辞官回到同里,在乡间建退思园从此隐居不仕。

原来是这样。

沈持心道:酷吏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王大儒说是“退思”,倒不如说他怕被贺俊之牵连,提前隐退了吧。能在高位时毫不留恋权力,走得彻底的人是让人最佩服的。

唏嘘之余,沈持为每篇墨卷做了点评。

“此文在破题时都能抓住其中的关键

字眼,就连虚字也无妨,”沈持在纸上写道:“上联下挂,整理出他与上下文的脉络与关系作深入阐释,神理、口气俱显跃无余。”是篇上品之作。

仔细一瞧,原来是六年前春闱第二名榜眼的会试文章。

他又去点评第二篇。

“此文篇法、股法、句法无不精熟。对虚字的唱叹深情,流溢纸外,打动人心。文真气流注,骨力苍浑,有古文色泽。”在一众文中,显得格外醒目。文章比文章,这种文章一放进去,但凡是个有眼睛的考官,都要点他为文魁。点评完翻开小字一看,竟是三年前春闱被点为头名状元的文章。

沈持将手中的墨卷一一点评完,两日后去找王渊。

“学生先前所好奇之事已有答案,”他说道:“老师的学生所做的文章平正通达,各有特色让人看了不禁叫绝,是以天下解元、状元多出自老师门下。王渊对他的点评很满意:“参照这些墨卷,你的文章能赶上几分?”

沈持:“学生惭愧,只能及三四分。”

“你能点评如此到位,”王渊笑道:“不止三四分,最起码能及五分。”

沈持:“....."

五分....一半还不是一样菜,老师求你别说了。

谈论完八股文,王渊随口问他:“你一个人来的同里?”

“有一位同乡与学生一块儿来的,”沈持把赵蟾桂的事说了:“正巧这两日我要出去寻一寻他,免得他找不到我为我担心。”王渊:“去吧。”

沈持回去换了身衣裳,对王六说了声:“王管家,我出去寻一寻同乡,很快回来。”

不知道赵蟾桂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王六以为与沈持同来的是位读书人:“哎呀沈秀才拜师成功,你的同伴可要孤零零一人打道回府了。“先生收的学生少....."

沈持:“....王管家,我的同乡是出来玩耍见世面的,他不是来拜师求学的。”

王六:".....游侠?""

“不是,”沈持说道:“他是个杀猪的,屠户。”

王六:“......""

说起来,王渊只是收学生严苛,结交朋友可不挑了,道士僧侣媒婆稳婆.....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这位新晋弟子跟老师有点相像呢。

沈持出了退思园,四处寻找赵蟾桂。

遍寻不见他人,走到脚底冒火的黄昏时分,在一家客栈处他听到了熟悉但垂头丧气的声音:“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就知道今日又白跑一趟了。”江载雪?

沈持觉得自己幻听了。

“我今日精神不大好,又是没有喜事发生的一天。”是裴惟的声音。

后头还传来岑稚唉声叹气的声音。

沈持在外头站了许久,最后他轻咳一声,走进客栈:“江兄,岑兄,裴兄?”

"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人听到他说话也如梦似幻的懵在那里:.....沈持?”

沈持:“是我。”

仨人狂奔下楼围住他拽胳膊的拽胳膊,捶他的捶他:“真的是你啊...呜,我们在禄县读不进书,想来想

去还是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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