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当兵的在爱娃门前排队等待。他们每次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下一个。”爱娃开了门，又一个男人进去了。
我也有人来找了，有的人并不乐意等那么久，他们甚至还说，要不是这里安全些，他们更愿意去外边的妓所，快活不麻烦，还不用限制次数。
当然安全，我们这里的女人一周有三天的早上会早早起来接受一系列的医疗检查，确保传染病不会在这里发生。听说他们这些军官前来这里，也要做身体检查，流程麻烦，若不是没得选，他们更宁愿去妓所是对的。
塔利不在，爱娃也顾不得我那么多，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接受。
也不知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存活在这世上，是活着很好吗？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应该立即给我自己一刀的，少受点折磨。
但冰凉的刀刃在喉咙前什么都是虚的，之前的豪言壮语在死亡面前消失无踪。人都是怕死的，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大义凛然。
怕死，这是我为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借口了。听说，自杀的人不会上天堂，只会下地狱。我不想下地狱，在人世间已经够苦了，我只想上天堂。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接受眼前的男人即将对我的侵犯。
然而他骂骂咧咧的。大致意思就是说我像条死鱼，没有其他女人的娇媚讨好。
可他还不是依然脱了裤子。
不知为何，这种事情上我只敢对德特里希喊疼，面前这军官我不敢喊。
可能是知道他并不会因我的哭声而停止。
我闭上眼，唇瓣紧抿，像是去赴死的模样，身体紧绷着。
我的紧张让军官感到愤怒。
我像如同农场里待宰的羔羊，只等烤制好上桌。
思绪之间，我感到皮肤一阵温热，接着是军官带有颓然的低骂。
我低眸看了看，他竟然是……
他还想硬来，可是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了，他颓废的撑起身体坐在床边，骂我了一句臭婊子，时间也到了，收拾了一下离开了
我赶紧去冲洗一遍。
然后下一个人就进来了。
这次来人很野蛮，一进来房间就抓着我进入正题，他让我感到恐慌。
就在他要侵犯我时，门突然被人踹开了，塔利冲了过来把他拉走，让他从我身上离开，并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就听到了德特里希的名字，他们说的话关于什么，我听不懂。
这一过后，我今日没再接客了。
洗过澡，塔利还在这儿。
他看起来很忧愁：“莉莉安，下次他们找你，就报我名字，没人敢动你的。”
“我不敢，你知道在这里女人没有话语权。”
塔利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说：“总之，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接客的。”
我忍不住笑了，故意半开玩笑调侃他：“那么以后，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咯？”
他不堪撩拨，那张原本有些黝黑的变得通红，就像在味道不怎么样的黑面包表面涂抹上一层鲜红的草莓酱一样，看上去格外别扭违和。
“我也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我坐回床上，把书打开了，塔利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你还想看什么书籍？我给你拿过来？衣服呢？需要吗？”
我想了想，说：“你给我的书还没看完呢，我觉得我需要一条裙子。”
“裙子？现在天气还冷，要裙子做什么？要不我给你添几件毛衣？”
我抬眼看他，也许是相处久了，塔利对我也极好，我对他的话语也放肆了不少：“塔利，我喜欢裙子。”
“好好好。”他妥协了，“我挑件好看的，下次给你拿过来。”
我把书翻了一页，“塔利，你在这儿的权力还挺大。”
塔利喝水呛到了，连咳了几声，“那不看看我是谁？”他拍了拍身上的领章。他是个上尉，听他说隶属第哪哪重型装甲营，是个车长，还向我说他驾驶坦克的威风事迹。
只不过他们国家的钢铁洪流，是指向我的国家。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就再也没跟我提起过了。
“你认识一个叫德特里希的军官吗？”我问他，并看着他，捕捉到了他眼神细微的变化。
“埃尔温？”他问我。
我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
“噢，他是我隔壁营的指挥官，不仅拥有令人艳羡的爵位，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伯爵。家族背景强大，他本人战斗素养也是出类拔萃，我们营内不少人都希望他是我们的指挥官。”塔利说时，黑黑的眼睛都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我问：“那么他也是你的崇拜对象？”
塔利似乎被我戳破了什么，连忙说：“当……当然不是，我只崇拜自己。”
然后他把话题扔向我：“怎么，莉莉安，你对他很熟悉？”
我说：“他当时在我家乡的镇上，找过我缝补衣服。”
“原来是这样，可你为什么突然问起他来？”塔利向我透露德特里希一些事，“我可没接触过他，是听别人说的，说埃尔温这个人性格喜怒无常，而造成他脾气的根源，原因来自他那放荡的母亲，军中不少人都这么说。”
这激起我的好奇心了，“他母亲？”
然而塔利却不再向我透露一星半点了，他端起茶杯，然后将身子往旁边一侧，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开玩笑的说：“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我笑了笑：“怎么会？我想要他死还来不及。”
塔利手指捏着茶杯的边缘，顺时针转动着杯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是吗？看来你们之间的仇怨还不小。不过我听说，他前阵子因为一些事情被勒令禁止参加一系列的军事行动。”
我对德特里希的事不甚感兴趣，我又问塔利另一个问题：“不说他了，你知道这儿有一个叫玛莎的女人吗？她也是这儿的军妓，大概跟我同一时间进来，或许比我早那么一点儿……总之，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提到玛莎，我的情绪总是会轻易激动。在这里已过两月，我却未见到玛莎一面。
“玛莎？莉莉安，我只找过你，其他女人我可不知道。”塔利又问，“那是你朋友吗？”
“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她跟我一样不幸，被抓到这儿来。”
塔利思索了会，“兴许我能帮你打听一下。”
我对他感激不尽，之后就等塔利给我带来玛莎的消息了。
爱娃最近跟一个军士长恋爱了，我实在不知道她的目的，我也无法阻止。
“莉莉安，我最近见不到阿卡娅了。”我刚推开门，就见坐在床上的爱娃略显消瘦的身影。她只穿了件吊带，孤零零地挂在身上，这单薄的衣物仿佛随时都会从她身上滑落。
她在抽烟，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使得她看上去愈发地落寞与孤寂。
她转头看向我，满眼的惊慌失措，颤着声音向我求助道：“怎么办，莉莉安，我看不到阿卡娅了……”
我过去拥抱她，默默无言。
沉默片刻后，爱娃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莉莉安，抽烟吗？”说话间，她抬起手，将手中的香烟递到我面前。烟雾直冲我鼻腔，刺激得我忍不住咳嗽一声。我看到她的手指，由于长时间夹着香烟，指甲内里都开始泛黄。
我摆了摆手，爱娃就把烟拿开了，“忘了，你不抽烟。”随后，她望向头顶，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话语虚无缥缈，“可是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抽一抽，烦恼就压下去了……”
“会成瘾的。”我说。
“我不在意。”她说，“它会让我看到阿卡娅，可是现在，无论我抽的再多，我也看不到阿卡娅了……”
“那是你的幻觉。”我静静道。
这次她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像以前一般激动。她轻轻一笑：“幻觉也好，错觉也罢，至少这让我能看到她。”熄灭了烟，随手扔在地上。
接着，她抬起右手腕，向我展示她新获得的手镯，“好看吗？卢卡送我的。”
手镯闪闪发亮，精美无比。卢卡，就是与爱娃相恋的军士长。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真的发自内心地喜爱他吗？”
“当然。”爱娃甜甜的笑着，但令人惋惜的是，再烂漫的笑颜也不能让她如死灰般的脸色重回生机了，“我真心喜欢卢卡，因为他让我免受了更多的伤害。”
“你……”我一顿，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无奈叮嘱道，“最好是这样，你可千万不要太陷进去了，爱有时候是会杀死一个人的。”
爱娃依在我的肩头，安慰我道：“放心吧莉莉安，我不会那么傻。”
没过几天，我等到了塔利给我带来玛莎的消息。
她在前阵子被转移到别处去，此前她一直为士兵们服务。她不跟我在一个营所，所以我碰不上她。
为士兵服务一天下来要痛苦上好多倍。我无法想象玛莎在这段时间里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塔利也没有权利让我去见玛莎一面。
我无望，心中仅存的希冀被尽数瓦解。
晚上，爱娃做噩梦了，我看着她入睡后回自己房间不久，就被一个女看守推门而进。
“上校找你。”女看守面色不善，看我的眼神冷漠还带着鄙夷，甚至还把我双手铐了起来，一路推搡着我前进。
她将我带到了一所独立的房子，给我解了锁，“进去。”她一把推了我一下，我开了门。
只看到高高叠在桌上的两条腿，然后是有些脏污的靴底，他并未抬眼看我，嘴巴叼了根烟，低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一张纸。
“好好服侍上校。”女看守又推了我一把，冷声撇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你来的正好。”德特里希并未抬眼看我，不过显然他知道来人是我。
我一动不动的。
他这才看过来，脸色稍微有些不悦了，“莉莉安，还不过来？”
我走了过去。
德特里希把烟掐灭，扔在地上，把手上的纸张一放，双腿也跟着放下来。
他解开衣服扣子，我主动帮忙。
“你这几天在这儿是学了点什么？变得这般主动？”他冷嘲道。
我的手一顿。
他淡淡道：“接着脱。”
然后我把他外衣脱掉了，挂在椅背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只剩个内衣了，再去解他的灰色衬衫。
他退开了一步，略微好笑的看着我：“莉莉安，你要做什么？”
我有点愣愣的：“不是要做那种事情吗？”
“哪种事情？”
“就是……”我没说下去了。像个蠢货，轻易被他拿捏在手掌心中。
他过来抱着我了：“谁告诉你的？你很想么？”
“……”我选择沉默。
他撩开我的衣物深入，掂了掂，“你最近吃的很好？怎么感觉有肉了许多，不那么像个猴了。”
我无言以对。
他推开我，自行脱掉了衬衫，甩在了床上。
“给我整理好桌面的东西，叠好放在那里。”嘱咐完，他就去浴室了。
桌面几乎铺满了纸张，上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看样子像是资料文件。
我把它们叠放整齐，放在台灯旁边，连同桌面也收拾得井井有序。德特里希那么放心我整理这些，想来也有我是个文盲的因素在里边。
德特里希从浴室出来时，我正蹲下来捡起他先前随手扔在地上的烟头。
然后……我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莉莉安，你倒是有做保姆的天赋。”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属不属于嘲笑，“我家以前的保姆都没你那么细致。”
我还是沉默不语。
“过来暖暖。”德特里希上了床，向我招手，他半条腿已经伸进被窝里了，“二月的天还是冷。”
我刚过去他就把我塞进被窝了，他的体温足够温暖，足以能融化掉我这块冰。我是个畏寒的人，方才仅仅穿了件内衣的我，手已经冷僵了。
德特里希触碰到我的手，说：“见鬼，你的手怎么跟块冰一样？”
我不语，双手主动环抱他的脖子，跟他亲吻起来。
我没闭眼，我看到他眼神里的愕然一闪而过，他的身体因为我的举动而僵了僵。
我吻得更深了，他也一样。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而我只是刚上战场的新兵，我打不了持久战，很快我就喘不过气来，只得缴械投降，想离开他。
他狠狠按着我的后脑勺，不让我结束这个吻。
我迫不得已捶着他的胸膛。他放开我时，还恶劣的撕咬我唇上的死皮，一点血渗了出来。
我擦了擦嘴，拼命喘着气。
德特里希还是那副傲慢姿态：“莉莉安，这方面，你玩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