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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无痕的信息(1 / 1)

青舒山的雅静早已在本地闻名遐迩,千禧年之前,慕名前往踏青的游客络绎不绝,近年的游人虽少了些,倒也给祁丰显落了个清静,更是让那座山弥散出幽然的气息来。

很多年前,我就读的小学组织春游,安排我们去过一次,那时年少,只记得那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呼吸很是畅快,那天整队返校的时候,我回望身后山色,忽地对课本里那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有了切实的感受。

正午时分,天气开始显出阴沉之色,似乎再欲落雨,我从车前窗望上去,几只燕雀穿插在街边的树梢间,身姿低沉地飞过去。

我们从局里出发,到达市县的交界地,已耗费近一小时。

祁丰县的生活节奏很缓慢,仅是在县城边界便可一眼看到青舒山的轮廓。我沿着宽敞的主干道一路向目的地开去,同时间或用余光接收这座小城的信息。

这里不像湖川市的拥挤和繁忙。起初,广袤的田野和绿水苍树铺满了我大多数的视野。驶过一段距离后,淡淡的生活气便近了,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交织的行人,公园长椅上闲散的老人和玩闹的孩童,古老的建筑、庙宇,错落有致的居民区的楼宇,更有透着古朴的气息的青瓦白墙的老街,这个缓慢的小城悠悠地散发着80年代的味道。

青云中学保持着和县里统一的建筑风格,但稍显破败,可能是疏于维护的缘故,仅从学校的门头便可感受到岁月的侵蚀。

我和陈志达到的时候,校内正是授课时间,我们只得下车在路边等候,校门正对着一垄垄田,满目金黄在秋风中晃动,倒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景致。

大约一刻钟后,一位体态稍显圆润的男人朝我们走过来,隔着十几米便出声招呼我们:“卫警官,陈警官,让你们久等了。”

我和陈志走过去一一和他握手,他继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要发,我摆了摆手说:“李校长,今天冒昧来打扰,没耽误你工作吧。”

他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又把烟盒塞回去。“哪里,刚才在上课,学校人手少,我也要代几节课,不然娃娃的课都安排不过来,你看我这校长当的。”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左手不经意地在裤腿褶皱处抹了抹,便引着我们向里面走。

陈志赔笑了两声,说:“李校长亲自上课,给学生做了榜样,不多见啊。”

我侧目盯了他一眼,他也自觉自己的话没头没脑,便不再吱声,我转过头说:“这次我们来,是想打听一个往届生的事,还请校方配合。”

李校长步伐极健,步速甚至超过了我们,他一边弓着身子往一栋联排平房走边说:“一定一定,大致意思我听你在电话里说了,等下我们到办公室慢慢说。”

按陈志提供的信息,李远今年仅四十整,却已担任此校校长一职三年有余,用“年轻有为”来形容绝不为过。

我们跟着他往校园深处走,校内面积不大,两栋楼和一个逼仄的大概是作为操场的空地便将校园占满,东边围墙边的一排二层平房便教职工办公室,也充当了行政楼的作用,右侧尽头便是校长办公室。门是斑驳脱漆的绿色木门,屋内的陈设简单:办公桌、书柜、一张棕皮沙发和一个陈旧的木质衣架,再无其他。他招呼我们落座后,脱下平整的西装上衣挂在衣架上,又递给我们两杯热茶,便在桌后坐下等着我们开口。

我接过茶杯,又随意地问了他些学校的问题,便问及核心问题。“李校长,关于林羽这名学生,你有没有印象?”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是那名在成筑大学犯下命案的学生吗?”

我略感意外,身边的陈志也不时看向我,他见我们沉默不语,又说:“我们县里的学校和市里交流也算是频繁,校长之间彼此熟稔,这个消息也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并不觉不妥。即使没有这番说辞,“少年谋杀同窗”再加上短时间内院领导的身亡,遑论在市里,即使风言传到邻县也没什么可古怪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震惊,因为毕竟是我校毕业的学生嘛,我也要考虑对这里的声誉会不会产生影响。”他跷起腿,看着我们说。

我蹙眉道:“你对他有印象吗?”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本子翻看着。“我找了他曾经的班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得到反馈是……他是个挺优秀的学生,但好像性格不怎么好,独来独往,几乎没有朋友。”

“没有其他的吗?”

“话说回来,我对他也有印象,他的文笔似乎不错,代表学校出去参加了好几次比赛,好像都拿了奖回来。”他抬起头看我,“真是没想到,他现在竟做出这种事。”

“他在这所学校就读的时候,有没有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

“如果说是朋友的话,那应该是没有,我说了他的性格很孤僻,据他当时的任课老师说,他甚至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他喝了口茶,又将嘴里的茶叶沫吐回杯子里,“不过要说完全没和人沟通过也是不可能的,按他那时班主任的说法,他也尝试过和别人交朋友,但似乎结果不太理想。”

“你说的班主任,今天在岗吗?”大概是李远的表述总是隔着一层意思,陈志在一边坐得有些不耐。

“真不好意思,他当时的班主任今天不在,市里有一场培训安排他参加,我原本是打算让他今天一起和你们见面的,但毕竟是年轻教师嘛,想进步,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展颜笑道。

“那其他任课老师呢?”陈志立马追问。

“大部分老师都同时带好几个平行班,对具体到一个学生的了解完全不能和班主任相提并论,另外,我当时也只是学校德育处的主任,对个别学生的详细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他在校三年,总有走得近的人吧。”我仍不气馁。

“可能你会觉得难以相信,这个问题我着重打听了。得到的答复是确实没有,他当时留给老师们的集体印象就是存在感很弱,完全不与人打交道。”

“那么。”见问询方向始终受阻,我转了话锋,“他在校期间,有没有被霸凌过的经历?”

“被霸凌?应该没这回事吧?如果说只是欺负的话,每个学校都有不守规矩的学生,这种现象也是在所难免,毕竟是青少年嘛,但如果用上你说的那个词还是有些过分了。”李远神色肃穆地盯着我,“我校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高中,你们说的这种事情和本校是无缘的,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起事件后,‘校园霸凌’这个词现在倒是逐渐变成流行词了,好像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提上一嘴。”

“哪起事件?”陈志直直地看着他。

“你们不知道吗?”李远挑起眉说,“那是县里一个专科学校发生的事,大概三年前,有个学生辍学后被之前惹过的几个同学打伤了,送医不治,也算是可惜。那之后,‘霸凌’之类的词就散播开来,不止是县里变成了大家会时不时提一嘴,在不入流的杂志和网站里也渐渐能见到这些词,真是让人苦恼。”说完,他又掀开杯盖抿了口茶,咂摸了会儿又说:“虽说当时那件事和本校完全没关系,不过校外的人还是一叶障目地对县里几所学校产生了成见,舆论总是容易受媒体导向,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闻言,陈志陡然挺直了身子,正欲开口辩驳,我微微抬手制止了他。“李校长,你说的事我们自然知道,但事实和你说的有些出入。”

李远的眼神里瞬间蒙上一层冷意,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蓦然消褪下去:“卫警官,毕竟是县里的事,又是相关口子,我知道得还是很清楚的,你们不会是……觉得那件事和本校有瓜葛吧。”

“即使李校长没有大大方方地谈起那件事,我也相信那件事和贵校无关。不过,还有一名学生,要请你回忆一番。”我从包里拿出钟蕊的学籍档案表复印件,这是此行出发前特别交代姜月提供给我们的,“钟蕊,也曾是本校的毕业生,和林羽同届,有印象吗?”

李远扶着桌沿,向前探着身子确认表上的人像,须臾,他沉下双眸,缓缓靠回椅背,拧着眉说道:“这个女孩和你们在查的案子有关?卫警官,你们这样一个个问题撂出来,是不是关于我们学校有什么疑难之处需要配合?”

我没回答,摇了摇头后直视着他说:“并不能这么说,我们这行是会把所有能想到的人和事都排查一遍以厘清线索,虽然很繁琐,但相信你也是能理解的。”

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女生现在应该是在成筑大学就读,每年我们县都有不少考到成大的优等生嘛,那一届她的成绩是排得上号的,一起考过去的还有林羽和其他几个人……这么说起来,林羽也是很用功的。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特别印象了,毕竟当时我只是德育主任,代课不多,一周也就六七节课吧……对了,我当时带的就是这女孩所在的班级,但毕竟是副科,我对班上学生也没有太多印象,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不然也不可能考得上成大。”

“除此之外呢?”

“之外?”他扬起眉梢看我,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戾气,旋即又被笑意取代,“那就没有了,我说了,我当时只是在她的班级代副科,对学生了解不多。”沉默了片刻,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虽说对这个女生了解不多,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品学兼优无须操心,我当时分管德育嘛,对各种特殊学生还是很了解的,这点还请你们别误会。”

我微微点头应他,再问:“钟蕊在本校就读的几年里,有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

“应该是没有的,所有校园突发情况都有台账记录,那些台账每年年度述职前我都会再确认一遍,在你昨天来电话后我也确认了其中的信息。”他漫不经心地扯着下巴上的胡茬,视线与我交汇后便倏地移向墙漆脱落的天花板,“林羽在校期间没有任何校园安全事故的记录,我没记错的话,钟蕊的名字也没出现在里面过。”

“方便让我看一下吗,那本台账。”

“当然。”他撑起身子,开门去了隔壁的德育处,片刻后,他拿着一个褪色的蓝文件盒走进来。

“喏。”他将盒子递给我,盒子里装的是近十年的校园安全事故台账,数个文件夹整齐叠放着。我翻看来快速浏览了一番,其中所有事件的发生时间和情况描述包括后续处理措施及反思都很细致,在确认并无林羽和钟蕊的姓名后,我便将文件盒还与他。

“谢谢。”我轻言浅笑道,“贵校的工作确实做得很细致。”

“过奖了。”

“这两位在校期间确实是让老师们省心的学生。”

“可以说完全不操心,只是林羽现在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让人痛心。”他拧着眉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侧目向窗外的学校的围墙外望去,那里是一片油润的菜畦。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我站起身,“对了,李校长,冯泽安在校期间表现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李远的身子陡然一颤,他霎地回过头来,脸色的诧异一闪而褪。“冯泽安?是那个死掉的学生?你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认识这个学生吗?”

“只是听说成大那件事的时候听过这名字,我怎么会认识他?他以前是在祁丰县读的书吗?”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向他伸出手去。“今天谢谢贵校提供的信息,将来可能还会打扰。”

“不客气,随时配合。”见我欲告别,他便也迅速换上笑颜。

返程的车上,一路沉默许久的陈志忽然开口问我:“为何不让他去找钟蕊当年的班主任来和我们谈?”

“那位老师今天恰好不在校。”

“你提前问过了?”

“没有,这是毫无疑问的,林羽的钟蕊当年的老师,我们今天都没机会见到。”

他沉吟半晌,似乎在琢磨我的话,车子驶过一个路口,他又问道:“临走前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冯泽安的学籍档案我们确认过了,小学和初高中阶段一直是在湖川市就读。”

见我纳口不言,他蓦然回神般问:“你怀疑冯泽安以前也是青云中学的学生?”

我把着方向盘,目不侧视地说:“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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