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马丹丹怒气冲冲给老何打电话。
“何经理,老乡,我问你,你的人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
“又怎么了?”老何不耐烦地问。
“那个不男不女的大蕾子,我给你说过好几次了,老是和我过不去。刚才又和小喜鹊一起来挤兑我!”
“你还能被小喜鹊挤兑?她就是个缩头乌龟,不被你欺负就好了。”
“上次莉莉杰哥扔我被子你不管,这次大蕾子欺负我你还不管?我怎么跟你这样的窝囊废做手下?杰哥莉莉你不管,那他们是皮总的红人。现在大蕾子一个新来的,你也没力量帮我吗?”
“你不用说了,老胡我都能给挤兑走,现在他的手下嘛,我能全挤兑走。这个大蕾子工作上有没有碍手碍脚?”
“有,现在样品组的人背地都帮她,一做好她的样品就背地打电话通知,现在你看看销售部都不再吵吵闹闹了,小王整天对着电脑,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之前他因为不能及时拿到样品总挨骂呢。这都是大蕾子干的好事。你的样品组都成了大蕾子的样品组了。特别是那个小喜鹊白天跟大蕾子一起玩,晚上也一起玩,啥都背着我,我管不了样品组了。除非赶走大蕾子!”
老何冷静地说:“样品组还是你来管。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时候我给你电话。你一定要听话照做,现在不能着急,越急越乱,老板娘也在这里,她是一个活菩萨,也是一个泥菩萨。如果你哪句话说错哪件事做错让老板娘知道了,我也不能帮你蒙混过关。皮总还是顾家的,到时候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丹丹悬着的心放下一多半,挂掉电话想:“样品组还是离不开我吧。不行我就不干了。老何这么不给力,我啥事都得不停地争,这啥时候是个头呢。”
第二天中午,皮总开完会后问大家还有什么事没有,大家都摇摇头散会了。
皮总刚准备开车出去就接到老何电话。
“皮总,有个事必须汇报给你。刚才老胡在我不方便说。”
“老胡怎么了?”
“老胡的助理大蕾子很有手段,整天就在车间跑来跑去,一堆人都听她指挥,上次销售部装货柜,大蕾子一招手一群人过去帮忙,之前全都是小王自己一个人装车的。”
皮总疑惑地说:“群众基础这么好,好事啊。”
“你仔细想?这样下去这不成老胡的工厂了?大蕾子凡事都按小王要求去做,小王是老胡带进来的,老胡可靠吗?他本身就管着全部的大客户,现在又能调动全厂的人给他干活,这样下去不行!以后我干点啥事都得问老胡的意见了。他们上次装完货柜大蕾子还带着一群人去吃螺蛳粉了,回来一个个称兄道弟的。老胡还说小王小气,大家帮忙了就换一碗螺蛳粉。我就想问一下,这个厂是我们给皮总打工还是给老胡打工?”
“哦,老胡能有这坏心思?我给他分的钱不少啊。他现在能指挥动这么多人了?”
“唉,我的样品组都是他的人在指挥。马丹丹都不能及时完成我这边小客户的样品单,我就跟她说要先服务好老胡这边的大客户,我们市场部的小客户被牺牲掉几个也是值得的,但是架不住一直让我市场部的小客户牺牲吧?”
“那是,他那大客户一把手都数过来了,你这里好几十家小客户呢,加一块也是一大堆肉了。”
“关键是名誉,我市场部的客户再小,出去都会宣传我们厂,我老牺牲他们的订单,他们口口相传我们以后还能招揽生意吗?”
“嗯。我跟老胡说一下,看怎么协调一下。”皮总马上说。
“还协调啥?老胡这边是获益者,他会让步吗?他还会想方设法迷惑你呢!你看之前阿杰莉莉装得多忠心,最后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老胡也一样,他不会真心协调的。辞退大蕾子给老胡个教训,刚好她有一个月试用期,对不对?”
“这?”皮总还在犹豫。
“还有那个小王,整天吊儿郎当的,之前睡懒觉工厂早会都不参加,大黄都扣他几回工资了。现在看嫂子过来上班了又赶紧装作好好上班,你问问大黄,他一个月前啥工作作风!有一次到中午了小王还没上班,大黄气得去他宿舍理论,你知道小王养了三条狗,大黄指着小王的鼻子训斥,那三条小黄狗跳出来冲着大黄汪汪叫,吓得大黄扭脸就走,那三条小黄狗还追着大黄跑,一群人在后面笑。你看这都是什么事?老胡一件事不知道,两件事不知道,这么多事都不知道吗?是不是他在背后撑腰呢?我是想不通,我比老胡忠心,我虽没有老胡那么会拉订单,但我不会纵容手下,我怕破坏工厂团结,我怕给皮总添乱。”
“老何,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能让老胡脱离我的控制,他不能在我的工厂里面做大做强,这样他会有二心。他带来的小王也好,新来的那个大蕾子也好,不是跟我一条心的我都不抬举。你刚才说那个新来的试用期到了,那就辞退吧。随便找个借口,你告诉大黄就行了。”
“不行,你是老板,辞退人的事我没有资格去说。你得自己给老胡说,老胡给那个新来的再说去。”
“不行,老胡肯定不同意,他好不容易找一个顺手的人,肯定和我讨价还价。我自己想办法了。你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汇报,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你的忠心了。”
皮总这边挂了老何电话,马上给安乐乐打过去。
“老婆,我要出去应酬了,你替我给老胡传个话。”
“说吧,大中午的又出去,我这里都快做好饭了。”安乐乐温柔地说。
“你自己在我宿舍慢慢吃吧。你告诉老胡,新来那个大蕾子,我辞退她。”
“啥原因那?除了咋咋呼呼,那姑娘天天泡在车间领着一群人干活呢。我看老胡骂小王几次,都没看见老胡说她一回。”
“你新来上班啥事也不知道。就辞退大蕾子这件事,我不方便找老胡说,你女人家出面他不好回绝。你自己也说了,那个大蕾子咋咋呼呼,你也不喜欢对不对?回头你跟大黄一起去找个文静的人来,好不好?”
“行,那要结工资吗?”
“给她结工资,让她快点走。”
“那好吧。”
“老婆,我下午要是没回来,晚上就直接回家了。你下班后让司机送你回家。”
“那你注意安全。”
下午刚上班,老胡被叫进财务室。
“安姐,什么事?还要关起门来说。”
安乐乐笑着问老胡:“新来的那个姑娘,怎样?试用期到了。”
“还行,对我帮助挺大的。”老胡诚恳地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公打电话让辞退她。”安乐乐叹口气说:“据我看来,这个大蕾子还是不错的,除了咋咋呼呼吵得我有点烦,其他的都还好。”
“那既然皮总说辞退,就辞退吧。人,多的是,再找一个好了。”
“那好,这工资你拿给她吧。”
老胡接过工资袋,出去简短给小王一说。小王愣了问:“大蕾子挺好的,帮了我大忙了。为什么辞退?”
“皮总看不惯吧。老板娘也说她咋咋呼呼。”
“这不是理由!那些不出声的都在混日子,咋咋呼呼可以改,是不是有人捣鬼?大蕾子肯定得罪谁了。”
老胡说:“等我一下。我去跟皮总打个电话问问。”
老胡找个无人的角落打通电话。
“皮总,嫂子说不让大蕾子干下去了,还是你要辞退的。”
皮总哼了一声说:“对。”
“老何市场部那边容不下她吗?”
“那倒不是。她不合适,小王也不合适,我一直都在考虑。”
“小王没问题,现在我不干了他都能顶上!”
“你光看你的部门了,不知道别的人意见多大。我这里一碗水也端不平,怎么做都有人不高兴。兄弟,你说说你带来的人,自己还养活三只狗,到底是上班还是玩?开会又不参加,就在宿舍睡懒觉,要不是你的面子,我也要辞退。我一直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我像对待一家人一样对待你们,你们呢?对待我就像对待傻财主一样,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下去就不干了。你是不是跟阿杰一样?平时看着忠心,最后还是不为我考虑。我这个大哥很难当,都当成给你们擦屁股的了。”
“皮总,你要这么说,我就伤心了。我就是没有一个助手,照样接单赚钱。你说小王的事,我批评过了,他最近都改好了。那都是之前他工作没人配合跟人置气,小王年轻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直来直去,他养狗确实欠考虑,我让他放生好了。”老胡顿了一下说:“大蕾子其实挺不错的,你要辞退咱就辞退,这样合适的人肯定很多。但是你凡事不能光听老何大黄他们乱说,兄弟我也有一肚子怨言,就他们手下也一堆怪胎,我有没有指名道姓要辞退哪一个?”
皮总笑着说:“我就说一碗水端不平,你看看搞得我们兄弟还生分了。你不要怀疑老何,工作的事我肯定支持你,再说我也给够你面子了,要不是冲你面子我非压她一个月工资不可!”
“那好。我去跟大蕾子说。”老胡挂掉电话,看到身边的墙角被挖空一部分,自言自语道:“这哪里是容不下我的助手?这是容不下我。”
车间里面,大蕾子跑来跑去在查验订单生产情况,小王走过来叫住她说:“大姐,不用忙了。晚上一块吃饭去。”
“才两点半,早着呢。”
“胡经理找你过去,你不要激动不要难受。”
“我做错什么了?”
“跟我过去吧。”
老胡站在楼梯拐角处,看见大蕾子笑了一下,说:“这是试用期工资,你拿着走吧。”
“原因呢?”大蕾子声音弱了下来。
“这里的人都太喜欢你啦。”老胡苦笑着说:“大家相互选择,你不适合这个环境。”
大蕾子冷笑一声,看看老胡,看看小王,一把拿过工资袋问:“现在就得走?是不是?”
“最好。”老胡说完扭头走了。
小王赶紧安慰大蕾子:“说好了,不激动不生气。你别走远,晚上我请你吃饭,我送送你。”
大蕾子撞了小王一下说:“我知道你是好人,走就走。”
小王看着大蕾子的背影,看着生产线里面磨磨蹭蹭的一群人,忽然想大叫几声。
回到办公室后,老胡对小王说:“小王,以后你也要注意,皮总对你也很不满。”
“干活的不要,磨洋工的当宝贝。”小王生无可恋。
“你之前一个人也干得好好的,有意见?”
“没意见。”小王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下班后,小王和大蕾子坐在工厂对面的饭店里面。
“大姐,你要走了,我预感自己也干不长了。”小王无奈地叹息。
“这地方啥环境?走了不可惜。”
“你刚来报到的时候,我就说别在这浪费时间,结果这么快你就被辞退了。”
“人生如戏。”大蕾子拉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
“还是红烧肉,豆角焖饭,两瓶啤酒怎么样?”小王打起精神问。
“还有一个西葫芦炒鸡蛋。”大蕾子眨眨眼笑着说。
“好好。”小王被逗笑了。
这边宿舍,小喜鹊对着大蕾子的床铺发呆。
“怎么样?和我作对!她被赶走了。”马丹丹一边染指甲一边翻了个白眼。
“今天下午走的吗?都没有和我告别一下。”小喜鹊嘟囔着。
“你站错队了。小喜鹊,那个大傻妞没有靠山怎么在工厂立足?她得罪我就是得罪老何,得罪老何就是得罪皮总。现在你弄明白了吧?”马丹丹幸灾乐祸地扭着身子说:“你们呀,没结过婚,没养过孩子,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以为凡事就凭讲道理讲良心,还嫩得很呢。”
小喜鹊缩了一下身子,马丹丹得意地笑了。走到小喜鹊床边,从枕头下翻出那件粉红色的真丝睡衣,一把丢在自己床铺上。
马丹丹又拿过来两百块问:“把睡衣卖给我,来!还敢不敢?”
“不敢了。”小喜鹊把头扭到一边。
“哈哈哈哈哈。”马丹丹随手把睡衣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走了出去。
小喜鹊眼角流出了眼泪,哆哆嗦嗦地把睡衣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