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觉得他古怪,但是却也没有继续盘问。
书房中。
霍玉堂的文书不知道何时已经又多了一层,看样子是京城当中对这件事情催得很急。
看见高玉进来,发现了她的目光所致。
霍玉堂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朝中大变,齐皇沿着这次我们所探查出的名单按图索骥,将一干人等收押,其中不乏有朝廷重臣。”
“清除异党,本是可取之事,但令人疑心之处便是所谓的异党均是前朝之臣。”
高玉明白了。
皇帝现在是疑心前朝老臣有造反之心,不愿拥护新皇,但若是这些人想要推翻齐皇,那便是要拥另外的皇帝。
那便只有——
霍玉堂点头:“安亲王。”
安亲王是在礼法上最正统的人,加之年长于当朝皇帝,便有臣子认为立长为好,只是这些话也是当初新皇还未上位之时所说。
齐皇现在怀疑安亲王有逆反之意,私下结党营私,意图将自己取而代之。
“那如今是什么情况?”
霍玉堂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神情平静:“皇帝将涉事的一干人等统统收押,准备严刑拷打,供出背后主谋。”
“而安亲王此时不像朝臣因自己遭受无妄之灾,自请离朝。”
高玉眉头一紧,这个安亲王,这时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有谋逆之意。”
“皇帝手段严酷,说起来御史台能弹劾皇帝,暴戾恣睢,不得为一位贤君。”
“而此刻这安亲王居然在这个时间跳出来,打着不想要朝臣因为自己而遭难的旗帜,自请离朝,这样两相对比,怎能不见得这个安亲王的仁厚。”
他知道高玉聪慧,这些事情一想便通,倒是在政见上颇有自己的看法。
霍玉堂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心里的打算更是再现。
“没错,所以皇帝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高玉笑着坐下:“昔日的好哥哥竟然要夺自己的皇位?”
“真是一场好戏。”
“没有好戏。”
霍玉堂打断了她的心思。
“众人都以为会反目成仇,可是没想到圣上格外相信安亲王,十分感动,思及自己的行为不当,将一部分大臣放了,还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去慰问了那些大臣,另一部分因的确与这些事情有牵连,便未放。”
高玉眼睛亮了一下。
确实不是自己想的那出好戏,却也是十分的不一般。
不愧是皇帝,本是“暴君”的劣势,被他转变为痛定思痛,迷途知返的形象,还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前往安抚慰问。
皇帝天赋皇权,愿意如此对待大臣礼歉,众人可能只觉得这是何等的殊荣。
既能够减少了那些大臣对自己的意见,同时又能够有理由正当地将安亲王放得更远一些,以继续探查其真实想法。
而若是这些被放回去的大臣再说几句好话,要是皇帝并没有严刑逼供,那么皇帝的人心便是更加牢固了。
高玉点头,不愧是帝王。
“所以皇上才同你送了这么多的文书?”
霍玉堂:“并非完全。”
“一部分是皇上所送来朝中之事的,另一部分是催促尽快侦破黄符一案,平定民心,回京复命。”
“平定民心?”
高玉疑惑,她突然想到一个事情,“诶,之前我们不是说这件事情可能会引起百姓惶恐吗?”
霍玉堂颔首,看着高玉的眼神,结合刚才所说的话,便是一点就通。
“想借此机会看看谁在煽动百姓混乱,可是?”
高玉挑眉,没否认。
霍玉堂微微勾唇:“是个办法,只是把握不好度,许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便是霍大人要考虑的事情了,可并非我要考虑的。”
霍玉堂发现她贯会推诿责任,做事,但是不做太多事。
他也没继续说下去,反倒是问起她来。
“今日寻我何事?”
高玉眨了眨眼,没想到霍玉堂先一步反客为主了。
“明日我们要出去游玩,暂不能起身动行。”
“嗯,后日便需离开。”霍玉堂说道,“可让东月为你收拾行囊。”
她那几块破衣服,啥都没有,有啥收拾的。
但是她还是摆手婉拒了:“翠雀会帮我收拾的。”
翠雀,霍玉堂脑海中闪过一秒,这几日似乎见过一面,格外眼熟,如今再听高玉提起便是想起是谁了。
“你的贴身侍女?”
“算吧。”
“倒是有几分聪慧。”
那日将众女子救出之后,并未及时准备地方安置,便是那位翠雀姑娘提的意见。
高玉知道,不需他来说。
“只有这一件事?”
“我来是还想向你打探无鹤仙门这一门派的事情。”高玉看向他,“霍大人,你可知道多少?”
“这是江湖中的事情。”
霍玉堂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可是玉堂,你可以在那破庙当中一眼便认出洛文煊的无鹤仙门的呢~”
“……”
霍玉堂瞧了一眼她,看着她莫名开始矫揉做作的样子,又把头低下了,怎得又唤他玉堂。
“你一下便能说出洛文煊的身份,和所属门派,顺便利用当时的机会,将他暂时性地收入麾下,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不见得能这么一气呵成吧。”
更何况,洛文煊还有易容术,精妙的手段难以戳破,而霍玉堂倒是瞬间确定,那些人嘴里面所说的什么“玉郎君”难道是爱称吗?
高玉笑了笑,那自然霍玉堂早有消息准备,才可能匆匆赶回来,而至于为什么要将他纳入麾下,高玉却突然想起初见洛文煊时他说的话。
洛文煊一脸调侃,说竟是因为霍玉堂担心炼神阁的杀手追杀。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因为她不知道是霍玉堂为了保护他的安危,还是保护自己的。
霍玉堂也没有继续否认,既然高玉都已经在这里问到了洛文煊,那自然也是明白,她现在正在调查洛文煊。
只是他心中略有疑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怀疑洛文煊的呢?
没有问出来,霍玉堂开始为她讲述起了无鹤仙门。
无鹤仙门并非大齐门派,江湖之中大门派地界分布较为模糊,弟子也是五湖四海,广纳能人。
只是无鹤尊上的弟子倒不是那么好当了,他行踪不定,收下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直到那年无鹤仙门大选,比赛还未结束,无鹤尊上边便带着一位弟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称收其为关门大弟子,对于洛文煊的来历,众人都不知道,也因为这个不知道,所以众人不服,一个莫名堂的小子就当了无鹤尊上的关门弟子了?
于是纷纷出手,但是无一例外,通通被打倒在地。
所以对于洛文煊这个半道杀出来的关门大弟子依靠着蛮横的武力,征服了众人。
而再说无鹤仙门,它源自北冥,按理来说作为一方江湖门派,还并非大齐地域,朝堂之中应当是少有人知道,只是曾经阴差阳错间无鹤尊上曾与大齐有过交际,只因当初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遇刺恰好被无鹤尊上救下。
也借此机会,当初大齐和北冥签订了停战协议,老皇帝也颁布圣旨,无论如何也要给无鹤尊上几分面子。
这样的事情也延续到了现在,当今新皇也因为这一条圣旨,难以对北冥动手。
而如今北冥边境越发猖狂,不得不出兵镇压,可是却也不敢做得过于过火。
这个度的把握也是让祝盛鸣这个只爱好直接动手,打服为止的大将军犯了难。
“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霍玉堂说完将面前的茶盏拿起给自己润润嗓子,动作闲适,倒像是茶馆里面新来的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