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觉得他杀了那些对他作恶的人有什么不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总归会有个了解，可是石东河却将这些事情再让其他人受到伤害。
回想这个案件，看似清白却早已经腐烂的官吏，看似表面一家和谐，却是在碎银几两前变卖女儿，生死不顾，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死在这张石桌上面，有多少的痛喊尖叫留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暗室。
她们似乎比草都轻贱，风一吹便是一片，她们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生，却总是被带上不详的名号，谁说女子的血是最有用的？
高玉忍不住捏紧拳头，她倒是想试试这些恶人的血会不会更有用！
鲜红的血缓缓地流，就像是眼泪，没有从眼中出来，却是从心里面往外走。
石东河的脸色也随着高玉的话逐渐地黑了下来，他想要制止高玉继续说下去，手上的力度便又加大了几分，手腕已经渗出了血，而刚才贴着石桌都得嘶一声的人如今却是一声没吭。
脑袋上冒出冷汗，高玉却是抓紧了自己的脚趾，忍着痛，果然钝刀杀人才最痛。
“你急什么？你也觉得我说得是你，你也觉得你是个两面三刀，满身的高尚品格，受尽屈辱后挥刀自宫以明志但是手上却是沾着无数无辜人的鲜血的恶鬼！”
“你受尽屈辱，却是因为你们家中站错了位置，你接受了你家中的所提供的福慧，让你成为所谓的天之骄子，但是你也不知足，你也想要往上面走，所以你们试图站队，只是你们站错了，成王败寇，你自己被流放之际都是你往日的政敌，你们早有恩怨。”
“你杀了作践你的人，你以为你从泥里面爬出来了，可是你没有，你选择的是继续趴在泥里，去杀害那些本质同你一样命运的女子，甚至于比你不幸的人。”
高玉眼中渐渐透露着愤怒，若是谈及自己的上一生，算不得什么轰轰烈烈，只是孤单地来又孤单地死，她的情绪向来平淡，只是如今她恨，她心里面恨无数的东西。
石东河明明受尽了便利，只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失败，便将这样的愤恨转移给那些女子，那些也许一出生便会葬身于大江河流的女子，脑海中闪过她们卑微的躬身，闪过她们被规训的麻木，闪过那日在地牢之中有人依旧期待着石东河是真正为他们好的眼神。
他嘴上说着不屑于权势，却自己匍匐于权势之下。
他依旧想要做官，只不过他这次做的是反贼，用无数人的鲜血铺垫而成的反贼。
“你不配做官。”高玉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就像是死前最后的挣扎。
石东河手上的动作颤动，他不想听高玉说的一字一句，他走到如今，也算是机关算尽，所谓的霍玉堂又哪里能算准自己的内心，如今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女人却来数落自己的行径，荒谬，实在是荒谬！
他心中慌乱，手上动作便更加不会注意，他残忍，可是却是多年的读书人，他的武力远不及霍玉堂，程娘等人，手上的动作颤动让高玉的伤口更加深，流出的鲜血渐渐汇成了一条小小的细流，就这样从石桌上流往那个琉璃的水缸之中。
高玉喘了一口气，她想自己有可能真的会丧命于此。
可是她的嘴没有停下来。
“石东河你想做官，但是你做不成官。”
听到这个，石东河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望向高玉：“你什么意思？”
“因为……”
下一秒，只见到高玉双腿崩开了绳索，双腿并拢着向着石东河整个人踢过去。
他下意识地后退，手中一个不稳，那把弯刀便落在了地上。
刚才还在流的鲜血暂时小了一些。
高玉咧嘴笑了一声，补上了刚才的后一句：“该老娘动手了。”
只听到一声痛呼，高玉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自己放在脖子处的那个缩小的百符箓捏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中。
随即催动百符箓，用出自己最熟悉的火符，将绑住自己的绳索全部都给烧个干净，只是这样一来自己的皮肉也受了点苦头。
高玉疼得大喘气，头皮都绷紧了一般。
“石东河，你做不了官，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设下计谋，可是你背后的人可比你厉害多了，利用你打入炼神阁，，当真是让你去偷学黄符吗？”
高玉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强制性地给自己包扎止血，继续说着：“你这样反叛的因素，或许早就已经被他看了出来，不过是想借助你去铲除炼神阁，到时候再抓住你的把柄来把控你。”
“不可能！”石东河反驳，他甚至全然忘记了高玉已经挣脱了束缚。
“你的把柄是什么？是不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知己，程妗柔。”高玉说道，“她现在逃出来了，到但是她在哪？是在你的府邸还是在你背后的人的手中？”
“等着你把我杀了，再一步一步地按照你的计划走，你自然要铲除掉威胁你的炼神阁，据为己有，而连我都不怀疑你对程娘的衷心程度。”说到这高玉顿了一下，“若是你说你对程娘也是算计，那我无话可说。”
如同一斧头划过石东河的脑袋，惊雷炸响，他怎么会否认他对程娘的感情，她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她将自己从那样的地方救出来，为自己扫平一切的阻碍，无数次支持着自己继续计划着。
可是高玉说的没错，步步联系起来都没有错。
他真的是被那个人利用的，所以他的计划不过是在那个人的计划之中。
程娘……程娘现在又在何处？！
若是真的如高玉所说的那样，那他不能在这，他要去找她！
可是自己的势力如今单薄，一个人一定救不出程娘，下一刻他看向了高玉，把她杀了，取了血做符，便一定可以。
看着石东河越发狠戾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更加有了杀心。
高玉：“……”
怎么自己说了半天，又撞上他的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还想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