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不客气地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水，轻轻吹了一口气，上面的雾气散去，她笑道：“张大人家中的下人倒是会做事。”
“姑娘谬赞了，因大人在府中也常常接见一些来访的人，便专门设了着偏厅供客人们休息片刻。”
“大人言不可轻视任何一位，所以这偏厅也如正厅是一样的打扫准备着，未曾怠慢过。”
身边的丫鬟将手中的茶壶放下，端正着身子开口。
霍玉堂颔首：“如今张大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如同关心好友一般。
只是丫鬟不傻，府中大人之事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议论的，若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便让大人陷入危难之中，主子倒了，便是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大人的身子倒是十分健朗，只是奴婢常在偏厅打扫，不常常见到大人。”
高玉勾唇，是个聪明的，只是说话却有些自相矛盾，不常见，却又知道张大人的身子健朗。
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能看出来这些人也算是衷心护主，嘴里也算是有个把门的。
那丫鬟见房间中的三人似乎都带着笑意，便回想着自己说话是不是哪里没有说对，这一回想也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错处。
只不过客人们没有提，她便也不解释，就这样错下去罢了，这般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了。
果真，霍玉堂只是喝着手中的茶水，不再言语。
日头西落，来的时辰本就晚些，如今高玉喝完一盏茶后，感觉天已经黑了。
看来今晚要住在祥昌镇了，不知道霍玉堂有没有准备睡觉的地方。
不然的话，她就只有去外面的干草垛凑活着过一晚了。
正胡思乱想着，那去的小侍卫跑回来了。
“实属抱歉，回来晚了，大人……”小侍卫还有些喘，似乎是跑过来的，“今日张大人头痛又发作了，午后便一直在房中休息愈疗，小的一时间难以通传，便让各位客人久等了，我家主人请各位客人前去后院叙旧，主人说许久未见霍大人了，也十分挂念大人您。”
真是大人的熟客，小侍卫听到这话的时候感慨了一下，不知道有多久府中未曾见过大人的熟客了，还是这样一位神采飞扬的公子。
小侍卫引着路往前走，高玉这才发现这府中的下人其实并不多，多是这小侍卫在东奔西跑，像是有耗不尽的精力。
他引着几人前往后院，本是接待客人都是在正厅的，没想到这一次便是去了大人所住的后院。
府中的装饰清雅，与颇有曾经在画中所见的竹林美景。
潺潺流水，竹影绰绰。
一路走，高玉一路看。
顺道的，还一路闻。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高玉与两人低语道，这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在风里面时有时无，倒是难以辨别究竟是在何处闻到的这个味道。
洛文煊使劲嗅了两口：“未曾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高玉便不回他了，开始专心致志地闻了起来，在脑子里面搜索着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高玉走在最后，几人一路走，高玉便觉得味道越来越重。
直到眼前多了一处亮光，高玉看过去，鼻尖飘过那幽幽的香气。
她看见坐在院落当中，站在竹林前的张大人，衣袍宽大，如同刚起随意换上的袍子。
脸上似乎总是皱眉的神情，似乎是因为头痛难以缓解。
高玉透过几人看见的他，两人却像是对视了一眼，但是他朝着他们走来，一步靠近的便是霍玉堂。
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喜悦，竹林沙沙作响。
利刃穿破肉体的声音传来。
“啊——”
小侍卫发出尖锐的尖叫。
屋檐上似乎有人影闪烁，然而看过去却只是一只猫。
鲜血从霍玉堂的身子里涌出来，东日一脚踢开张忻明，洛文煊瞬间大跨步上前扶住倒下的霍玉堂。
血如绚烂的花一样在霍玉堂的衣袍上绽放。
她闻到了，夜里，高玉再一次看见了放在门角处的白色，是栀子花。
今夜，霍玉堂，被张忻明行刺。
—
镇上的大夫全被东日抓了过来，一堆人围在霍玉堂床旁查看伤势。
只是没想到那些个大夫无不是在摇头：“怕是不行，这刀上有毒，难以查明是何物啊!”
东日恨不得把每一个摇头的人都给来一刀，都是废物，什么狗屁大夫，若是他们的大夫还在赶来的路上，如果让这些人都死光了，公子便就彻底没救了。
“这一刀刺破了他的肚皮，刀尖又正好伤及内脏，若是无毒，在下还能试试，可是这毒霸道，刀尖上的沾到内脏便是蔓延开来，就是开膛去毒，也是难如登天啊！”
东日喘着粗气，克制着自己没有把这些丢出去。
“出去，出去候命！”
大夫们也算是猜到七七八八，夜里叫他们到这张大人的府宅当中救治受伤的霍玉堂，但却是没有见到张大人，想必这人的身份和事情经过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也的确不敢怠慢。
只是的确无力回天。
高玉穿过这一堆大夫，推开了房门，东日一脸愤恨，若不是要在这守着公子，估计会冲出去将那张忻明捅成一个窟窿。
“高姑娘……高姑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求你救救公子！”东日从小便跟着公子破案，不幸之时处处有公子救济，如今公子有难却是无计可施！
“高姑娘，你连洛公子都能救回来，公子也一定行的！”东日说着，眼睛里面几乎是转着眼泪珠子，见高玉迟迟不开口，心里面是如坠深渊，他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公子能活下来的……对吗……高，姑娘……”
高玉看着他，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脑子里面还在想另外的事情，面前的霍玉堂便已经躺在血泊当中了。
“你先出去，我试试。”高玉没有什么表情，让东日看不出来究竟是行还是不行。
“高姑娘要准备什么东西吗？！”东日问，他信高姑娘，因为公子信她。
记得上次给洛文煊排毒东月去准备了好些的东西。
“不用，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