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堂剑眉星目，身着雅青长衫，腰间挂着羊脂白玉佩，一根翠绿竹簪盘住长发，看见高玉走进来时，正好写完手中的最后的一个字，将笔墨放到一旁，微微抬手指向一把椅子，浅笑着看着她。
“高姑娘，看来今日也没有赶上祝将军的时候。”
高玉不是没听出来他的笑意，这几日她寻祝盛鸣是没有一次成功的，还不是因为他。
营帐中高玉身姿亭亭玉立与霍玉堂对立而战，烛火摇曳，高玉从从怀里拿出那张黄符甩给霍玉堂：“这不还是你的计？霍监军倒是会算计，不愧是提点刑狱司。”
黄符在空中飞舞，稳稳当当的被霍玉堂接住，上面没有画上符法，还是一张空白的，霍玉堂轻笑，手指碾过那张黄符的材质。
高玉心中冷哼一声，顺着刚才他所指的方向坐下，下意识地翘上了二郎腿，歪着身子，手撑着脑袋斜看着他，姿态恣意。
眼神扫过去，霍玉堂便像是看见了半月前在迎来客栈的高玉，身上带着游走四方江湖的肆意。
霍玉堂将那张黄符放在木桌上，给两人都斟了杯茶后才于她相对而坐。
他自然是知道这张黄符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几日的几人间秘而不宣的事情被戳破，意味着今日高玉的来意，是化敌为友，为他们所用。
“也不及高姑娘的聪慧，让霍某在营帐内等了一日。”
“是吗？总比在日头下晒着等要好得多。”
高玉勾唇，说的是那日她在校场外被霍玉堂坑了一把的事情。
霍玉堂自知理亏，这几日也是为了不断阻拦高玉，才能让她自己寻上来，自愿说出黄符一事。
先前诸多的怀疑也就在此刻都得到了印证，本不确定使用黄符之人是不是真的是高玉，但是如今这张黄符就是最好的答案。
“高姑娘是何时发现的？”
“不是你故意让东月露出马脚的吗？”高玉想到今日东月局促的模样，“太假了，下次你们再培养一下，你们身边的人难不成说谎还会流汗？”
呵，她看了都觉得好笑。
霍玉堂没有反驳，本就是他故意安排的，否则怎么能让高玉找上门来呢。
“霍公子也是心细如发，发现我有意祝将军于是就多次阻拦，如果我今日不来，想必这辈子都见不到祝将军一眼，你将东月早早地放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监视和通风报信罢了，想必这几日的行踪东月都细细告诉公子了吧。”
“否则……怎么能那么巧地迎面碰上。”高玉说到这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霍公子好手段啊。”
“哈哈哈，高姑娘谬赞。”
霍玉堂虚假地笑了两声，还应下来了这句话。
“……”谁他爷爷的夸你了。
高玉说的的确没错，他知道高玉聪慧，看穿这些并不难，所以他才设下这些局，让她步步看破，步步走近。
“高姑娘也是不相上下，那日马车上有意避了黄符一事，祝将军都没有怀疑，若不是在下的下属曾查过那日溪水村的后山林，或许也会被高姑娘遮掩过去。”
“霍某本意是想让高姑娘知道，若是不说出实情则是离不了这军营，只是没想到高姑娘竟是有了其他的打算，想留在军营接近将军，也难怪那晚高姑娘并不在意霍某的威胁，只是高姑娘的演技也稍显拙劣，若是精进些，在下也是难以猜测姑娘的心思。”
霍玉堂以茶代酒敬了一杯高玉。
“实属无奈，才不得不换了计策。”
言语交锋之间，两人势均力敌，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其实早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破绽，只是各有所需，迟迟没有戳破，今日见面如针尖对麦芒，将短短半月之间的事情悉数抖落了出来。
“高姑娘可消气了？”霍玉堂问道，轻挽衣袍，抬手为高玉重新斟满茶水。
“别倒了，再喝就想去如厕了。”
“……”
高玉虽是心中有气，但是自己心里面也已经做了决断，也不用再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之后的事情上，开门见山：“你到底想要什么。”
“高姑娘说笑了。”霍玉堂回道，手中的茶壶放回了原位，“应该是在下问，高姑娘想要什么。”
营帐内两人僵持不下，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高玉撇撇嘴，手上把玩起了面前的茶具，还是败下阵来。
只是看谁更担心自己的事罢了，她的事事关自己的命，但是霍玉堂的事并不仅仅是只需要自己，她眨眨眼开口：“我想你帮我。”
那双眸子抬起和霍玉堂正好对视。
一双如碧波般清澈，一双似雪山般清寒。
“在下不明白姑娘是什么意思。”
霍玉堂并没有避开她的眼神，嘴上说着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其实心里面比谁都狡诈，等着她给出更加有利的条件，他才会权衡她的要求是不是值得他帮。
其实昨晚猜测东月的时候，高玉心里面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她如今斗不过霍玉堂，他是在这个朝代真实活了十几年的人，他走上提点刑狱司的每一步都是他的谋略。
如今她没有势力，只是跟着系统的指令而前行，但是只要祝盛鸣在军营一天，她就没办法在霍玉堂的眼皮子下见到祝盛鸣，别说什么好感度了。
所以昨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在打算反抗。
不仅是反抗霍玉堂在军营当中可以实行的单方面的限制，还要反抗系统强制执行的任务。
所以第二天在她发现东月拙劣地露出马脚之后，她也就确定，前几日都是他故意所做的。
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也就借着这个目的来利诱她，所谓今日祝盛鸣在营帐中与其他将军议事不过是东月奉霍玉堂的命令放出来的诱饵，议事的营帐内一直是霍玉堂，等着她上门。
但是她还是来了，她需要借势。
她想借着霍玉堂的势力，试探系统的惩罚的边线在哪。
如果她一直向祝盛鸣表示爱慕之意，只是祝盛鸣对自己无感，系统会不会惩罚自己，她会不会死。
这几日她发现系统出现的时间很少，只有在她未有接近祝盛鸣的时候才会跳出来警告自己。
但是这些次数太少了，不足以证明这个想法，所以这个事情还是只有接近祝盛鸣才行。
“我想你帮我撮合我和祝将军。”高玉故意羞涩一笑，“我要嫁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