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陆憬舟再次看见熟悉的天花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短短一个礼拜就已经晕两回了,这下老爷子怕是得吓出心脏病了。
陆尚远哭丧个脸道:“弟啊,我觉得阿公说的没错,你还是别干了,以后还是把家业交给我吧。哥我保证让你过一辈子舒服日子。不然你再这么干下去,我就怕有一天抬进来的是你的尸体啊!”
陆憬舟看着陆尚远眼泪哗哗的样子无奈道:“这次确实是我轻敌了,我没想到这鬼死之前还能下个诅咒。”
“真有鬼啊?”陆尚远一听连鼻涕都没抹,一下来了兴趣:“小时候家里人就说你有阴阳眼,除了你没人真能看见那玩意。说实话,我都有点不信。”
陆憬舟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我们干这一行首先就是要信。信神信佛信鬼,你要不信,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姑父他们不让你碰这玩意也是有道理。”
说着,陆憬舟似乎想起了什么:“谁把我救回来的?总不能是老爷子吧?”
“不是,老爷子和我爸妈他们一起去北方供奉出马仙了,把你抬回来的是……”
“醒了?”
门口蓦地响起一道声音。
陆尚远扭头一看,随即拉着陆憬舟道:“对,就是他,他把你背回来的。”
陆憬舟抬眸瞟了那人一眼,只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退后!”
陆憬舟迅速翻身下床,将陆尚远挡在了身后。
陆尚远一脸懵:“什么?”
在门口甚至抬起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进来的纪亭清也一脸问号:“怎么个事?”
陆憬舟警惕地盯着纪亭清:“哥,有没有一种鬼能如梦,也能以实体出现在现实的?”
陆尚远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按理说没有这种鬼。鬼是人死后由于某种执念化成的魂体,这种东西一般都不会有实体的。你问这个干嘛?”
“那有没有特殊情况?”
“不知道啊,古籍上也没记载。我觉得如果有,那这鬼一定是史无前例的强大。”陆尚远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是我怎么觉得有点云里雾里的呢?看你这样,你俩认识?”
坏了。现在身边没有任何法器,就算有法器,就凭这副刚受重创的身体,也难以与这鬼对抗。
陆憬舟死死注视着纪亭清,这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纪亭清在外头听了半天也算是听明白了,他面色复杂地开口道:“那个,陆先生,你要不先出去?我与陆憬舟似乎有点误会。”
陆尚远点点头:“啊行,你们好好说啊。”
“哥——别去!”陆憬舟没拉住陆尚远,他身体太过虚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陆尚远只当他在闹小孩子脾气:“陆憬舟,你这样不对啊,朋友之间吵架就要好好谈,更何况人家还救了你。”
陆尚远路过纪亭清时还拍了拍他肩膀:“我弟脾气不好,你多包涵啊。”
门从外面被关上,纪亭清慢慢走向他。
“站住。”陆憬舟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按道理来说,自己虽然修成了神体,但本质还是鬼。但这话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了,要不然不知道陆憬舟指不定能拖着这副身体跟他打起来。
纪亭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在你眼里,鬼都是邪恶的吗?”
“是,无恶不作。”
纪亭清沉默了片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一普通人。"
陆憬舟冷笑了一声:"你是普通人你能从我梦里钻出来?"
"可那不是梦啊。"纪亭清趁机转移话题。
"什么?"陆憬舟艰难地站直了:"你说那不是梦,意思就是那都是我真实经历过的事?"
"对。"纪亭清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憬舟说。
“信不信由你。当然,我话放在前面,这种事以后还会有,你要是想了解我们就找个地方细聊。”
陆憬舟盯着纪亭清,眼里充满着警惕和探究。多年做阴阳师的经验告诉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个人目的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他想要干什么……这些自己都不清楚。说实话,虽然理论上这人确实算是过命的兄弟,但那时候是形式所迫,为了活下来结盟是常有的事。一旦脱离那种情形,纪亭清所有的行为都耐人寻味了起来。
"事儿就在这说完吧,你既然知道我住在这个地方,相必你也清楚我的身份,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去闲聊。"陆憬舟淡淡道。
纪亭清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向他伸了伸手:"给我笔和纸。"
陆憬舟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从桌上拿了纸和笔丢了过去。
"呐,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找我,我随时都在。"纪亭清刷刷几笔写完后也不管他抗拒的眼神走过去把纸塞给了他:“这事关重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在这里是说不了了。你要是实在不想过来,这上面写了我的电话,你有空打电话给我,我登门拜访也行。”
陆憬舟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动神色拉开了和纪亭清的距离。
纪亭清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轻笑了声,然后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别动。我是在探查你体内的诅咒完全消除没。”
陆憬舟下意识想拍开他的手,闻言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嗯,清除的很彻底。”纪亭清放下了手: “你家应该有这类的药,你接下来好好休养不出一个礼拜就能好了。”
“嗯。”
陆憬舟对他的态度警惕且疏离,看样子是不会再说什么了。纪亭清摆了摆手:“那我走了?”
“嗯。”
“等等。”陆憬舟在门口喊住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纪亭清。
纪亭清回头疑道:“怎么?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
“谢谢你。不光是这一次。”陆憬舟丢下这句话就将门合上了。
纪亭清嘴角上扬的厉害,他知道陆憬舟一贯要面子,让他说谢谢简直比登天还难,更别提他对自己这么防备的情况下。明明想要好好道谢最后也只憋出这硬邦邦的一句话,真是个别扭的人。
不过,他就喜欢这股别扭劲。
陆憬舟捏着纸条看了半天,纪亭清的住址倒是离陆家不远,就隔了条街。但他对纪亭清实在是一无所知,如果他有敌意,那实在犯不着救他。如果没有敌意,那他是有所图吗?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救。
而且他自称是普通人,但哪有普通人能空手拔诅咒。而且在地狱里,他一个人就击杀了无头鬼且毫发无伤,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陆憬舟接触的所有人里,几乎三言两语只见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敌是友,但纪亭清……
保险为上,这个人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