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水里那人挣扎涌动的怒火刹那间停止，他张了张口，嘴中什么字也没说出来。
又说了会话，两人才离开。
出来后，洛珩憋不住好奇地问：“谁做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前面都是几个艳阳天，唯独今天，一大早天上断断续续地就下起了小雨。
应柏威灵堂，尸煞阁所有人都到场了，门里门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帮众。
这是一场由二当家和长老主持的刑审。
杀九被人从水牢押送上来，他身上捆着一圈圈锁链，从人群里走过，见到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兄弟，不加收敛的杀意，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凶手就是他。
有几个帮众甚至忍不住拔刀，还是堂上坐着的长老瞪了眼，才不甘心地收回。
他被推搡着跪在地上，周围是半圈真空地带，跪着的上方正对着应伯威的棺椁。
细密的雨点打湿着衣襟，应墨趾高气扬地点出他的罪证。
最后总结，“……杀九，对于以上你的所作所为你可有异议。”
杀九拳头握得嘎吱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么就由我来执行。”
应墨说完看了四位长老一眼，只有三长老有些不忍心，他经常见着这杀九孩子，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没有劝说半句。
应墨满意地点点头，抽出腰间磨得程亮的刀，朝着跪在下方的杀九走去。
他舔了舔嘴唇，差点没忍住癫狂地笑出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对方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没办法出头，他终于要死了，终于可以死了。
他握着刀的手都在兴奋颤抖。
周围落在他身上雨丝他只感觉先是冰凉随后滚烫得厉害。
他高高扬起刀，眸中带着凶狠和快意，他用尽全力，刀划破长空，刀起刀落头颅落地，对方喷溅的温热血液淋了他一身。
头颅在地上滚动最后面朝着他，眼睛还不甘地看着他。
他扔下刀，看着右手手上满是鲜血，他举起来放在唇边舔舐，美味，太美味了。
雨势越来越大，他没有注意到周围错愕，惊诧的眼神。
“啪、啪啪”季微鼓着掌走出来，感叹道：“真是好久没看见这么有趣的戏码了。”
拍手的声音将他唤醒，应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抱着自己的手舔了多久，上面没有血迹，只有天上不断滴落的雨水，而杀九还跪在原地，脖子好好地挂在身上，正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刀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扔在地上。
假的，刚才那些都是假的。
他眼睛猩红地瞪着季殊，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立刻踉跄着步伐准备扯住季殊，还没走到他身前就被季殊带来的人反手压住。
大长老站起惊呼：“竖子尔敢。”
惊人的气势朝着季殊落下，然而季殊周围早就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突然的变故，使得四位长老都有些坐不住。
帮众也将手中的刀拔出，对准外来的季殊等人。
尸煞阁未来的当家人如今被堰楼掌权在自家院里被欺负，即使对方身份高危，那自家脸皮这么被打以后还怎么在雉州混下去。
“住手。”声音从地上跪着的杀九身上传来，他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站起身，双手一崩，捆住他的铁链应声断成几截，落在地上。
“杀九，你竟勾结外人祸害同门。”应墨被压着，怒斥的声音传来，“还不快让他们放开我。”
就在大长老准备出手之际，只听杀九沉痛地指着灵堂上的棺椁说：“放开你，帮主养育你多年，你为了区区帮主之位就将他杀害，你还是人吗？”
应墨目光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仿佛间看见了应伯威站在那里的身影，他吓得摇摇头，惊诧地再看过去时又没有看到了，然而没看到更让他心慌。
对方是不是悄悄在那里躲着看他，对方还活着，“我没有杀帮主。”
他大吼出声，但那奇怪而又带着惊恐的声音，让尸煞阁的众人都看出不对劲来。
大长老痛心疾首：“帮主真是你杀的？”
“不是，我没有，”应墨一个劲摇着头。
不等两人再闲扯下去，季殊转身朝青竹吩咐。
不多时青竹就把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带了上来，那人被推到应墨面前。
“唉哟……”老人被推在地上唉哟了好几声，这个眼熟的身影一出来，尸煞阁众人立马就认出来了，是曾经的老管家，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前几天他称病突然请辞，当时还是帮主亲自同意的。
迎接着尸煞阁所有人的视线，老人低头沉默不语。
季殊不耽搁，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扔在老管家面前，药包落在地上时已经散开，露出里面的药材渣，是导致应伯威最后中毒而死那份药渣。
季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应墨扫了眼周围看着他的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幸运，”说着他将恶毒的眼神盯在杀九身上：“帮主在时你风光无限，如今帮主走了，你就算落到这个下场也有人帮你。”
尸煞阁众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手里对准季殊等人的刀，懵逼地看了这场戏，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雨已经停了，众人半晌寂静无声，谁也没回答应墨的话。
“应墨，你这样做对得起帮主吗？”
不知是人群里那个人先开口，接着一句一句的讨伐声接踵而至。
“帮主心疼你，我们都看在眼里，没成想你竟被这外表的权利蒙住了心。”
“是啊……是啊，应墨，你也太不是东西了。”
“……”
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指责声一声盖过一声。
应墨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他滑坐在地上，看向一个无人的地方，在他眼里，那里站着一道熟悉的白影。
他对那道人影说着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我也不想杀你的，可是你……一直将目光放在那个乞丐身上。
看也不看我一眼。不仅如此，你还给他副帮主的位置，你准备让他做帮主是不是，我才是你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