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牛车摇摇晃晃，上车前挤兑赵月儿占了太多位置的两个小媳妇在杨香和菊老太机关枪般的扫射下，畏畏缩缩坐在角落，好奇她背篓里的东西也不敢再问。
别好奇，好奇会被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到了集市，赵月儿乖乖跟在两人身后，好奇打量着集市。
街道两边摆满了东西，摊贩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带了小凳子，都在热情的吆喝着自己卖的东西。
“白菜一文钱两把啊，大婶子，来两把，嫩生生的，白水一煮就好吃得很。”
“大婶子，来块豆腐，煎着吃煮着吃都喷香。”
“大妹子，这体格壮实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尝尝我家自己晾的鳅鱼干，八文一斤。”赵月儿一时不察被拉住，眼睁睁看着大伯娘和叔太走位灵活，越走越远。
“不了不了。”匆匆拒绝热情的小贩，赵月儿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人挤人的街道上更加笨重。
这个生活清苦的地方，普遍都是皮包骨，脸色蜡黄，很少有赵月儿这么白白胖胖的，好多人都好奇的打量着她，更加加大了她移动的难度。
最后还是杨香冲破人墙给她开辟出一条路来，赵月儿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一刻，大伯娘就是她的神。
“这都能跟丢，要不是你显眼我都找不到你。”杨香拉着赵月儿软乎乎的手，嘴里碎碎念。
她一般是不会在赵月儿面前提起胖和体格大那些字眼的，矮子面前不说矬。
赵月儿委屈:“那摊主直接扯我，一错眼我就追不上了嘛。”
杨香挑眉，捏了捏她手背上的窝窝，安抚道:“唉，大家日子都不容易，也是急着把东西卖出去。不过下次得警醒些，别再被抓了，有些长舌妇说话不好听。”
赵月儿点点头，那摊主确实瘦骨嶙峋的，也不知是不是一大早就来摆摊，连口水都喝不到，嘴唇都已经干裂开。
经过她们轮番对比后，决定把木耳卖到到干货铺，所以杨香直接带着赵月儿去了干货铺外面找叔太集合。
“大嫂，我就说吧，我给的这个价格绝对公道。”干货铺的老板毫不意外她们会折回铺子。
“那是自然，就是我们村里人换点钱不容易，那不得多看看嘛。你看看这木耳，绝对好品质。”杨香赔笑的同时没忘了给木耳说好话宣传。
“品质确实不错，不然我也不会给到十五文一斤。”李老板拿出一个布袋子装好木耳，挂到木杆称挂钩上，移动称驮，“三斤二两，四十八文。”
这个重量在赵月儿预算内，一般十斤湿木耳可以晒出来一斤，她摘得木耳里差不多有一斤直接就是干木耳。
“凑个整嘛，五十文。”菊老太讨价还价。
“就是就是，这木耳真的不错，而且这两个月木耳可是越来越难找，干脆给五十文这买卖就成了。”杨香附和道。
“行吧行吧，五十文。”李老板妥协，拿出五吊钱递给赵月儿。
赵月儿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两人就已经帮她把钱拿到手了。
接下来就是菊老太的鸡蛋了，她是卖惯了的，直接走到街尾的一家茶叶蛋铺:“赵妹子，土鸡蛋送来了，一共五十个，你数数。”
那老板娘很和气:“我还不相信你嘛，还是老价格，三文钱两个，七十五文。”
赵月儿咋舌，她那一堆木耳也才五十文:“果然是鸡屁股银行，鸡蛋真值钱。”
杨香听不懂啥是银行，但听懂了鸡蛋值钱:“那肯定，家里面一针一线的零碎东西都是拿鸡屁股挣得。对了，你要不要买两只小鸡仔回去养。”
赵月儿认真思考利弊:“不了，等庄哥好以后让他做个鸡笼再买吧，不然家里的菜全给霍霍完了。”
“也是，鸡搜窝惹人烦，鸡屎也脏的很。”杨香也没强劝，个人有个人的想法。
手里握着五十文，赵月儿划算着要买的东西。
“待会儿在牛车那儿集合，别跑丢了。”杨香拍拍赵月儿的胳膊。
“好。”赵月儿答应道。
她晃悠着走到粮铺，老板娘听到动静，掀开布帘子从内屋走出来:“大妹子，要点啥？”
“怎么卖的？”赵月儿指着米和面。
“精米十五文一斤，糙米十文，细面十文一斤，粗些偏黄的五文。”老板娘顺着她的手指回答道。
这价格贵得赵月儿心口疼，那五十文也不经花。
但不管怎么说，家里还有个病号:“要一斤糙米，一斤细面，四斤粗面。”
“好。”老板娘利落用布袋分别装好，一称，刚刚好，“一共四十文。”
赵月儿接过布袋子，从怀里掏出四吊钱递给老板娘，嘶，还没捂热乎就溜走了。
“慢走。”老板娘接好钱，送她的声音里都多了真诚的笑意。
油已经见底，赵月儿走到猪肉铺子前，一眼就锁定了猪板油。
“猪板油怎么卖？”
“十文一斤。”摊主埋头剁着大骨头，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赵月儿。
“给我切半斤。”赵月儿递出五文钱。
“好嘞。”老板手起刀落，娴熟的把猪板油钻个孔用稻草杆子绑好，递给赵月儿。
半斤猪板油不多，赵月儿估计也就能熬出四两猪油，省着点用也能维持一段时间。
经过调料铺，赵月儿还是进去转了一圈，里面东西意外的很齐，巴掌大的一罐酱油才两文。
这个时代的钱果然经花，除了米粮和肉比较贵，其他的都很便宜，比如牛车，一个往返才一文钱。
除去那一文车费，她还剩四文，干脆买了一罐酱油和一瓶醋，一文不剩。
到了牛车在处，人已经回来得差不多，赵月儿和大伯娘跟叔太捞着摊上卖的东西，路上也不无聊。
一直到了她家门口三人才分开，推开木门，赵月儿兴冲冲的跑进屋里:“庄哥，那木耳卖了五十文呢，我买了米和面，还有猪板油，酱油跟醋，我跟你说，集市上……”
赵月儿巴拉巴拉的说话声冲走了沉寂一个早上的屋子，发呆了很久的李庄这才感觉灵魂归位。
看她讲得眉飞色舞，李庄不自觉间也笑了，时不时附和两句，搞得她分享欲越发膨胀，最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肚子饿了，我先去做饭，今天有油渣吃，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吃猪油饭。”把自己说得更饿了，赵月儿立马起身，“我去熬猪油。”
“嗯。”李庄被她的馋样逗笑，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已经离开了。
赵月儿感觉这趟回来李庄好像不太一样了，但她又说不出来，好似是，突然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摇摇头，还是认真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