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万封在京都的户籍是徐重办理的。
那万封与徐重认识？
宋阳去天香楼是为了监视枢密院官员何聪，他发现了何聪与万封的关系不简单，为了全面调查何聪便从万封入手，暗查了万封。
也就是说，宋阳与万封其实也算是有关系。
另外，据宋阳的调查，万封是在十三年前来的京都，而从吴府管家口中得知吴德齐也是十三年前来的京都，而且，吴德齐在京都的户籍也是徐重办理的。
竟如此凑巧，或许……万封也认识吴德齐。
若是如此，那三位受害者就都与万封有关系了。
这也与先前从宋阳遇害现场的痕迹做出的推测一致了。
难道万封是凶手？
若万封是凶手，此人杀宋阳的动机是有，可杀徐重、吴德齐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想到此处，陆子羽浑身激动起来，先前他就对吴德齐的身份产生怀疑，特意派冯利去扬州调查，只是冯利尚未归来，推测尚未证实，若冯利的调查与自己推测的一致，那万封……
沈巍见陆子羽沉思良久，迟迟不说话，也觉得此事过于凑巧，或许其中有某种关联，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是不是也觉得这万封有问题？”
“啊？嗯！”
陆子羽正想着，思绪突然被打断，他回过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万封在京都的户籍也是徐重办理，他可能也认识吴德齐，确实有很大的嫌疑。”
沈巍听闻此话，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难道自己之前想多了？
段兴德听的云里雾里。
之前陆子羽说韩琦可能是帽妖案的凶手、也可能是辽国暗探，正因如此，段兴德才将此事禀报了官家，达成了两司合作，怎么陆子羽刚知道宋阳去过天香楼，就因为天香楼的老板万封在京都的户籍是帽妖案的受害者徐重办理的就嫌疑重大了？
莫不是之前所说韩琦嫌疑重大只是陆子羽想从自己口中套出宋阳在执行什么任务的手段？
段兴德不由感觉自己被骗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若是如此，陆子羽莫不是连官家也算计在内？
陆子羽怎会如此胆大妄为？
“陆大人之前不是说韩琦的嫌疑重大嘛！还说韩琦可能是那个潜入开封的辽国暗探，怎么现在这万封又嫌疑重大了？”段兴德问道。
“这只是本官的推测。”
陆子羽深知段兴德心中疑惑，笑了笑，继续说道，“段大人，查案讲求证据，也讲求合理的推测；此案与一般案件有所不同，凶手以帽妖杀人，手法诡异，线索、证据甚少，本官只能在目前掌握的线索中推测其中的可能性，再进行验证，现在无论韩琦还是这万封都有嫌疑。”
“大人说的在理。”
段兴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万封是何聪的人，若是宋指挥使遇害与他们无关，如此冒然查万封，被他发觉，他们很可能会知道宋指挥使暗中调查他们，再打乱了官家的计划，那你我百死难赎。”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调查宋指挥使在天香楼的经历。”
说话间，马车行至天香楼门前。
陆子羽三人先后下了马车，只见天香楼门前已热闹起来，打扮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热情迎客，不断有前来寻欢作乐的五陵少年（嫖客，出自白居易《琵琶行》：五陵少年争盘头，一曲红梢不知数。）进入其中，陆子羽三人也走了进去。
只见天香楼内舞榭歌台、香烟缭绕，舞台之上舞姬漫舞，又有靡靡之音入耳，令人有种似真似幻之感。
“这天香楼的姑娘果然个个国色天香，确实比京都其他乐坊强多了，不愧被称为京都销金窟。”
沈巍望着舞台上漫舞的舞姬，品评论足了一番，随后，扭头问道，“陆……公子，银子带的可够？”
“不会让你被扣下当龟公。”陆子羽打趣道。
沈巍不由撇了撇嘴。
这陆子羽真是越来越没个官样了。
“哎哟，三位公子眼生的紧，是第一次来我这天香楼吧！”
说话间，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一步三扭的走了过来，这女人边说边用手摸向陆子羽，可玉手尚未碰到陆子羽便被陆子羽躲开了。
女人神情不由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瞧着公子不像是未经那事的雏儿，都来这儿了，怎还如此腼腆？”
此番前来乃是为查宋阳在此的经历，由于宋阳之前来此是奉官家之命监视何聪，纵然宋阳已死，可官家的计划不能打乱。
陆子羽虽深知不宜暴露身份，可面对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老鸨子，他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任其碰触。
“本公子不喜俗物。”
陆子羽淡淡说了句，见那老鸨子愣在那里，继续说道，“本店花魁何在？”
段兴德见状，连忙走上前，一把搂住老鸨子的蛮腰，笑着说道：“我家这位公子喜欢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你这半老徐娘入不了他的眼，妈妈记得给他俩安排几个含苞待放的。”
“这位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奴家这等俗物哪里配得上。”
老鸨子心里咒骂，嘴上谄媚道，“奴家一准为这位公子安排未经人事的处子。”
段兴德的手从女人的腰间滑到了臀部，猛然捏了一把，说道，“本公子喜欢你这种带劲的。”
“哎哟！”
那老鸨子被哄的开心，娇喘了声，一脸娇羞的扑在段兴德怀中，玉手拍了拍段兴德的胸口，说道，“官人，你可真坏。”
“这样就坏了？那过会儿你还受得了？”段兴德笑眯眯的打情骂俏道。
陆子羽、沈巍听见段兴德如此污秽之言，内心望着段兴德。
这货还真是……情场老手。
段兴德见两人如此神情，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可瞬间就恢复过来。
他乃皇城司出身，逢场作戏这种事最为擅长，各种场合都手到擒来，更别说应付个妓院的老鸨子，既然来妓院查案，定然得装成经验丰富的五陵少年，总不能三人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这不露馅了嘛！然而，老鸨子在场，段兴德也不好多做解释，任由二人“误会”自己。
“奴家怕官人受不了。”
那老鸨子继续陪着演戏，见已演的差不多，边从段兴德怀里离开边说道，“官人放心，妈妈我啊一定给这两位公子找的都是含苞待放的姑娘，给官人你啊找俩技术好的姑娘，包你们乐不思蜀。”说完此话，老鸨子喊来龟公带陆子羽三人上三楼雅间，那龟公领着三人上了楼。
……
……
雅间。
环境清幽、清香淡雅。
美酒佳肴当前、清平乐调入耳、娇艳美人作伴。
酒过三巡。
段兴德已与身旁作伴的姑娘耳鬓厮磨、打情骂俏起来，弄的那姑娘娇羞连连；沈巍也摸着身旁作伴姑娘嫩滑的小手看起了手相，“抹了蜜”的嘴把那姑娘哄的合不拢嘴；陆子羽对这种肢体接触并无兴致，却也没拒人千里之外，谦谦君子的与作伴姑娘对饮，聊起了诗词歌赋。
这天香楼的姑娘们大多精通琴棋书画，二人聊的也颇为投机。
雅间之内便呈现出雅俗共存之景。
“你瞧瞧人家那位公子，满腹经纶不说，还风度翩翩。这位小公子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会哄人，也挺讨人喜欢。”
段兴德身旁的作伴姑娘嗔怪道，“哪像你，就会动手动脚，就知道欺负人家，手都伸进人家衣服里了。”
“我是粗人，哪比得上大……公子文雅。”
段兴德边上下其手边继续说道，“难不成你不喜欢？”
“你可真坏。”
陆子羽、沈巍听着段兴德与那姑娘的淫词浪语，纷纷投去怪异的目光，心里一致觉得段兴德绝非逢场作戏。
这货真是……情场老手。
沈巍见已与姑娘们熟络起来，笑嘻嘻的问道：“三位漂亮姐姐，跟你们打听个人呗。”
三位姑娘满脸疑惑，沈巍旁边的墨鸢姑娘问道：“什么人？”
沈巍从怀中掏出之前所作的宋阳画像，说道：“就是此人。”
“这不是宋公子嘛！”墨鸢看完画像，说道。
陆子羽三人立即交换了个眼神，沈巍连忙问道：“墨鸢姑娘见过此人？”
“嗯。”
墨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宋公子隔三差五便来天香楼，是奴家接的客。说起来，那位宋公子与这位陆公子还挺像，似乎心思不在天香楼，来了之后，只与奴家喝酒对饮，奴家每次都陪他喝的酩酊大醉。”
“那这位宋公子在天香楼可与人发生过争执？或者，墨鸢姑娘觉得宋公子可有奇怪之处？”沈巍继续问道。
“没听说与人发生过争执。”
墨鸢摇了摇头，抿嘴一笑，说道，“若说奇怪，这位宋公子确实颇为奇怪。宋公子每次都会在天香楼留宿，可竟从未碰过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