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子(1 / 1)

陆子羽命人将沈巍关进大牢,又安排人护送宋青鸾回家,才坐上回陆府的马车。

陆府在城南。

马车离开大理寺,一路南行。

陆子羽坐在马车里,想着刚才对沈巍那小无赖的审问。

虽然他肯定沈巍并非杀害宋阳的凶手,可沈巍的戏法了得,而杀害宋阳的凶手利用帽妖杀人,又将人从天上扔下来,此等手段必然也是身怀戏法绝技之人,凶手又是在沈巍耍戏法之后将宋阳从天上扔下来,这是凶手真的是在赌朝廷为了稳定民心、尽快结案吗?确有这种可能,然而,陆子羽还是隐约感觉这与沈巍有着某种联系。

当然,若只是如此,将沈巍关进大牢就是。

主要是,那小无赖说从西京洛阳的帽妖案查起,这点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而且,那小无赖提到的几个点都是此案的关键,可见此人对案件十分敏锐,是个查案的好手。

陆子羽心里便有了另一种打算,让沈巍跟随自己查案,说不定能给自己提供些思路,若是沈巍与真凶真有某种联系,将沈巍带在身边,说不定能引出真凶。只是,那小无赖性情放荡、玩世不恭、不易掌控,也不知关他一晚,明日再吓唬一番能否震的住他。

“哼……”

陆子羽想到此处,轻哼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是想困在狱中还是在外逍遥,那就看你明日的选择了。”

说完此话,太阳穴传来一股疼痛,陆子羽伸手揉了起来。

他已两天一夜未合眼,早已困的不行,此时马车晃晃悠悠,颇为催睡,困意愈浓,陆子羽竟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一炷香之后。

马车驶到了陆府正门前。

“吁……”

车夫拽拉缰绳,令两匹拉车的骏马停了下来,朝车内喊道,“少爷,到了。”

陆子羽被唤醒,用手搓了把脸,精神少许,才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你也早点休息。”陆子羽对马夫说道。

“是。”

那马夫应了句,驱赶着马车朝陆府侧门走去。

陆子羽迈着步子上了台阶,走到正门前,抓着门环扣了两下。

“来了,来了。”

老管家刘伯的声音从门内响起,接着,正门的小窗被拉开,刘伯从小窗往外望,见来人是陆子羽,连忙拉开门,说道,“少爷,您回来了。”

“嗯。”

陆子羽应了句,迈进了大门。

穿过前院,走到内院,陆子羽正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远远望见父亲的书房亮着光。

这马上就到丑时了,卯时上朝,都不到两个时辰了,父亲大人怎么还未就寝?

陆子羽想了想,朝着书房走去。

“咚咚咚”

到了书房门前,陆子羽扣了扣门,喊道,“父亲大人。”

书房内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声音。

“进来吧!”

陆子羽推门而入。

只见一位莫约天命之年的老者正伏案而作,那老者衣着青灰色长袍,头上有着少许白发,不过,精神看似颇为矍铄。

此人正是陆子羽的父亲陆镰。

大宋建国之初,三司总理财政,成为仅次于中书省、枢密院的重要机构,三司的长官三司使被称为计相,地位略低于参知政事。太宗时期,三司被废,分为铁盐、户部、度支三个机构,各置使分领。到了当朝皇帝,又合并三司,设三司使一员,三司使下设铁盐、户部、度支三个副使分管三部。

陆镰便是三司户部副使。

陆子羽走上前,恭敬的向陆镰行了个礼,说道:“父亲大人堂安。”

“听说你昨夜没回府?”

陆镰边奋笔直书边问了句,抬头望了眼陆子羽,见他一副风尘仆仆模样,继续问道,“今夜也是刚回来?”

“是。”

“在忙帽妖一案?”

“是。”

“你做的很好。此案确实影响太大,快一个月了,一到晚上,这开封城就像个死城一样。官家现在命你彻查此案,不管是上报圣恩还是下为黎民,你都应该不遗余力的尽快结案。”

陆镰赞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听闻之前被帽妖吃了,尸骨无存的宋阳宋指挥使从天上掉下来了?还是在个耍戏法的耍完戏法之后?”

“是,孩儿今天一天都在抓那耍戏法的。”陆子羽点头回道。

“抓住了吗?”

“抓住了。”

“审了吗?”

“审了。”

陆子羽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

陆镰意味深长的反问了句,继续说道,“纵然他不是凶手,也定然与此案关系密切。”

“孩儿明白,孩儿已将人关入大牢,容后再查找证据。”陆子羽回道。

“看来你并不明白。”

陆镰摇头说了句,缓缓从书案前起身,绕过书案,边走向陆子羽边说道,“为父问你,朝廷稳定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子羽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朝廷上,想了想,回道:“民心。”

“不错,民心,民心安定,则国家安定。”

陆镰赞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何令民心安定?”

“官家仁爱、官员尽责、朝廷广施仁政。”陆子羽回道。

“这些都对,不过,归根究底,就一个字,钱。”

陆镰说了句,继续说道,“为父是三司户部副使,专管钱财,各地赋税都一清二楚,你可知这短短一个月时间,开封城的商税减了几成?”

陆镰望了陆子羽一眼,见他一副说不上来的样子,继续说道,“四成。之前,这开封城就是座不夜城,夜夜笙歌,钱财流通,赋税充足;如今入夜之后犹如死城,钱财不通,赋税减少,这对朝廷极为不利。不仅如此,若此事不得善结,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时间一长,恐起祸端。官家命你彻查此案,其目的是想看到此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妥善了结,帽妖之说被揭露,凶手伏法,此事翻篇,百姓回归正常生活。”

陆子羽已然听懂父亲话中之意,心中震惊万分。

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理解了凶手将宋阳的尸体从天上扔下来的用意。

父亲都这般想,那其他人呢?

皇上呢?

“父亲大人此话之意是让孩儿尽快结案,不管真相如何?”陆子羽不可置信的问道。

“为父此话之意是提醒你报效朝廷,一条人命,一个案件的真相远不及朝廷社稷、百姓安稳重要。”

陆镰冷冷回了句,继续说道,“官家给你半月时间查清此案,你如今荣获圣恩,可你知不知道,若是半月一过,你无法了结此案,你将面临什么?”

“孩儿定能在半月内查清此案,找出真凶。”陆子羽梗着脖子说道。

“你……”

陆镰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还是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去休息吧!”

“孩儿告退。”

陆子羽不耐烦的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父亲大人,孩儿掌管刑狱,管的就是人命官司,人命比天大,孩儿有幸报国,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何冲突,若是为了保全自身,不顾真相,那才是真正的有辱皇恩,不顾百姓。”

陆子羽说完,大步走出了书房。

陆镰怔怔的凝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脸上泛起浓浓的担忧之色。

……

……

沈巍很担忧。

他躺在潮湿又臭气熏天的草席上想着自己的遭遇,心情愈发烦躁。

那该死的陆大人,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是被栽赃嫁祸的,可那陆大人还将自己关入大牢。

莫不是他为了尽快结案想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怎么办?

难不成自己真要含冤而死?

沈巍越想越害怕,脑子乱极了。

纵然早已疲惫不堪,可此刻怎么都无法入眠,沈巍不断的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渐渐睡去。

次日巳时。

陆子羽来到大牢,见沈巍还在睡觉,顿时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心还真大,都到这了,还能睡的这么香。”

“砰砰砰。”

陆子羽拍了拍牢门,说道,“别睡了。”

沈巍被拍打声吵醒,猛然睁开双眼,见来人的陆子羽,立即连滚带爬的过去,隔着牢门跪着哭喊道:“大人,冤枉啊!草民真的是被栽赃陷害的,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为民做主乃是本官职责所在。”

陆子羽正义凛然的回了句,继续说道,“宋指挥使是在你从天上下来之后从天上掉下来的,现在你嫌疑最大,你说你冤枉?被人栽赃陷害?纵然本官相信于你,也不能放了你。不过,本官观你也不像恶毒之人,本官也相信你是无辜的,待本官查清此案,找出真凶,定然放了你。”

“若是大人迟迟找不出真凶呢?”沈巍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就在牢狱里待到本官找出真凶。”陆子羽冷漠的回道。

“这……”

沈巍满脸无奈。

陆子羽见时机成熟,故意说道:“当然,还有个办法能让你先离开这牢狱。”

“什么办法?”沈巍激动的问道。

“本官安排你协助本官调查此案,你可暂且离开牢狱,待此案查清,找出真凶,你也就清白了。”

陆子羽说完,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也不行,这有违大宋律法。”

“大人,可以的,可以!”

沈巍激动的说道,“草民愿意协助大人调查此案,找出真凶,求大人给草民这个机会。”

陆子羽故作为难的沉思了一番,问道:“你真心协助本官查案?”

“真心,绝对真心。”沈巍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那好吧!”

陆子羽见计谋奏效,点头同意,朝狱卒吩咐道,“打开牢门,放他出来。”

“是。”

跟随而来的狱卒连忙应了句,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多谢大人。”沈巍感激道。

“走吧!随本官查案。”

陆子羽丢下一句话,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迈着步子走出了大牢。

“是。”

沈巍应了句,连忙跟上陆子羽,刚走了两步,沈巍感觉不太对劲,气急败坏的喊道:“姓陆的,你算计我?”

“你说什么?”陆子羽回头问道。

“没……没什么。”

沈巍连忙回了句,笑嘻嘻的说道,“大人算计小人,那是大人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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