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道不道的，说来与我听听。”
“三师兄，五师兄，你们来了。”江越扇跟他们说话，眼睛却盯着他们手里的食盒。
仇真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你躺一天肯定饿了，我和奚云给你买了吃食，你常去的那家饭馆，你最喜欢的几道菜。”
“还是热乎的。”廉奚云道。
江越扇道谢，肚子很适时地发出咕咕声，她掀开被子跳下床，鞋子也不穿，蹲在长凳上，迅速打开食盒盖子，抓起筷子，一口饭一口菜下肚。
在他们面前，她向来不需要注意形象。
小八跟在仇真一身后爬进屋子，如愿得到仇真一随手给出的一摞灵石。
下家出手就是大方，小八感激涕零，更期待江越扇死的那天了。
萧霁把她的鞋放在凳子旁边，方便她一会穿，与仇真一廉奚云并肩站立。
仇真一同萧霁说：“师弟，你昨天到现在一直守着寸步不离，你师姐如今醒了，你也吃点东西，回去休息一会吧。”
萧霁轻微摇头：“我不饿。”
江越扇从饭碗里抬起头，用命令的口吻道：“不饿也要吃，吃完回去睡觉。”
萧霁在江越扇的逼迫下吃了一碗米饭，又被她赶回了清姌殿休息。
江越扇吃饱喝足，坐在床上剔牙，询问仇真一昨天比试结果如何。不出她所料，几位师兄稳稳当当进入前三十，不仅如此，前五名的位置都被他们承包了。
经此一次，大家对亲传弟子的实力心服口服，但对殷苏苏的怨念更大了。
萧霁二十七名，前三十名全是金丹后期以上的修为，他是唯一一个还没到金丹境界的弟子。
在众人看来，萧霁的实力在金丹之上。正如穆成林所说，萧霁绝非他表现出的那点实力。
江越扇真心道：“恭喜各位师兄了。”
她脸上不见失落，仇真一安慰的话咽进腹中，他道：“你好好休息，我们有空再来看你。”
江越扇点头，对小八道：“小八，送客。”
小八靠着门框，挥舞它的短小手臂：“三师兄，有空常来，人家等着你哦。”
江越扇啐它：“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八也不生气，淡淡地说了句：“良兽择木而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话不要耽误我追寻更好的未来，不然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好大的口气，江越扇倒是好奇，它要怎么跟她鱼死网破。在这之前，她就能让它无家可归。
半夜，小八蹲在墙角，抱着拍门拍肿了的龟手，全然没了之前的狂妄不羁，凄凄惨惨地唱道：“世上只有主人好，有主人的龟龟像个宝，没主人的龟龟像根草……夜夜想起主人的话，闪闪的泪光，主人呐……”
江越扇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前三十的亲传，殷苏苏挨了殷千山一顿数落，出了凌霄殿又被赵融一通嘲笑。赵融有十几个徒弟，无一落选。
殷苏苏听不下去，跟他大打出手，从地上打到树上，又从树上打到房顶上，大有掀房揭瓦的架势。瓦片把殷千山吃饭的桌子砸了个大洞，灰尘瓦砾落在他吃饭的饭碗里。
殷千山大发雷霆，把二人狠训了一顿，殷苏苏躺在床上三天下不来床，赵融更甚。
有个别极端的修士蹲守在山门外，就等着殷苏苏江越扇师徒二人出现，好将她们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可惜这师徒两伤的伤残的残，别说下山，走路都困难，他们注定了徒劳无功。
比试之后，前三十名需要前往姑逢山进行为期两月的封闭式训练。殷千山担心殷苏苏又跑出去惹是生非，便将领队的任务交给了她。
殷苏苏刚能下床，就一瘸一拐地跑来找江越扇。
“我不在的这两月，你有何打算？”
江越扇自然是挑着她爱听的话说：“师父放心，我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教诲。卯时起亥时休，废寝忘食，刻苦训练，月亮不睡我不睡。两月之后，让你见到焕然一新的我。”
殷苏苏一个字也不信，她与江越扇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早将她这徒弟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说好听点是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就是不思进取。跟个死老蛇一样，戳一下动一下。
她要是不在，没人监督，她这徒弟势必会变成从前的状态，荒废学业，一摆到底。
但其实江越扇自有打算，从前她穷人一个，只能在山上混吃等死。今时不同往日，她还算有点小钱，山高海阔，世界繁华，她如此年少，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回想她这五年，只出过两次碧水镇，一次是去魔界，一次是去清河郡，前者差点把小命交代在那，后者则是彻底粉碎了她的唯物主义，放眼天下，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吗？
她过几日就将院子里的鸡鸭卖了，带着小八从碧水镇出发，一路向南，把这世间的美食吃个遍。从仇真一那里得的灵石，够她胡吃海喝好几年。
再不济，她还可重操旧业，符纸她有，符笔她有，何愁赚不到钱。
待半年后仙门大比，她再回来，给师弟和师兄们加油，岂不美哉。
殷苏苏看穿她的小心思，却不点破。
“既然你这么说，为师就相信你。”
送别当日，江越扇肩上背着个小包袱，逢人就说五座山的风水不适合她，她要另寻一处宝地潜心修炼，成为五座山第一亲传。
说了十几遍，她自己都信了，希望师父也能理解她的用心良苦。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还有师弟，”江越扇一口气念完称呼，累得够呛，她继续道：“此行艰难，你们遇上什么麻烦，记得用通讯符联系我，无论多远，我都会赶过去。”
通讯符可以打，能不能打通她不保证。
反正她是不建议他们联系她，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她去了也是白去。
听闻那姑逢山遍地妖兽，危机四伏，倘若他们真的遭遇不幸，她会遵守诺言给他们送终，其他的恕她无能为力。
江越扇挥手作别：“你们路上小心，我会想念你们的。”
她刚酝酿出一滴眼泪，就被殷苏苏揪着后领拎上了廉奚云的葫芦。
“师父，我们不顺路。”她一脸懵地看着殷苏苏。
殷苏苏弯了弯嘴角，说话声音如沐春风，说话内容却如晴天霹雳：“你跟我们一起姑逢山。”
一切美好幻想在顷刻之间化为泡沫。
姑逢山鸟不拉屎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个月的封闭训练，她没带一点吃的，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江越扇崩溃喊道：“我不去，你放我下去，我又没有进入前三十。师父，你这样偏心我，传出去又要遭人非议了。”
殷苏苏无动于衷，她被非议得还少吗？
“我只是让你去打下手。”
江越扇一听这话更不乐意了，她放着吃香喝辣的日子不过，跑去给殷苏苏当免费奴隶，她看着很像傻子吗？
她当机立断，丝毫不顾及安危，从葫芦上跳了下去，脚刚沾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殷苏苏用朝玉卷了回去。
“哪里逃！”
江越扇被五花大绑，插翅也难飞。
仇真一喜闻乐见：“小师妹，你就从了五长老吧。”
他原本对两个月的封闭训练颇有微词，小师妹在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江越扇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心里十分不爽，撇着嘴生闷气。
小八从她的袖子里伸出手，径直爬向仇真一，仇真一蹲下身子让它爬到自己的手上，笑着对她说：“小师妹，你的灵兽跟你想法不和，它很想去呢。”
江越扇嘟囔着，把脸转向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贱龟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