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两天，吃的都是在碧水镇买的馒头和干粮，生活索然无味。
“魔界有买东西的地方吗？”江越扇问道。她想去买件衣服，总穿着别人的衣服也不是个事，然后顺便改善一下伙食。
“有。”
“你能带我去吗？”江越扇说完也觉这话唐突了些，改口道：“或者你给我指个方向，晚上给我留个门就行。”
“好。”
“好什么？”江越扇实在不理解他，总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我带你去鬼市。”夜潇声勾了勾唇，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一场大火驱散了死亡森林的黑雾，枯木全部化为死灰，随风飘扬，灌进江越扇的嘴巴和鼻子里，她不得不捂着口鼻低头前行。
反观身旁的人，面容淡淡，丝毫不受烟灰的影响，如谪仙般不染尘埃。
“你在看什么？”夜潇声偏头问她。
江越扇脱口而出：“你好像个仙子。”
她往后退一步，用他的身体来遮挡风沙，开玩笑道：“仙子，借我躲躲。”
仙子说：“我挡不住你。”
仙子拐着弯骂她长得宽。
江越扇收回刚才的夸赞，仙子很美，可惜长了张嘴。
也不知走了多久，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野，江越扇不禁问道：“还要走多久啊？”
“快到了。”
“你为什么不御剑飞行？”
“不会。”
江越扇同病相怜，宽慰他也是宽慰自己：“我也不会，走路挺好的，还能锻炼身体。”
鬼市相当于一座地下城，外面青天白日，此处抬头所见却像是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道路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鬼火，五彩缤纷，照出光怪陆离的地下城。
这里什么形状的人都有，没了半个头的，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动物的，多是面容恐怖，还很喜欢突脸吓唬人。
在第三次心脏骤停后，江越扇小心翼翼地揪住身前人的衣袖。她动作很轻，就是不想被他发现。
夜潇声停下步子，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
江越扇被吓了几次，脸色比他还要白，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这地方太可怕了，我腿软了走不动路，你让我拉拉你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到你的手。”她举起一只手发誓。
“随便。”夜潇声不再看她。
“卖包子，卖包子嘞。”
方才还喊着腿软的人，一听见这吆喝声，腿不软了胆子大了，人也精神了。
江越扇循着声音看过去，闻见令人生津的肉香味，嘴里不由地分泌唾液，她用手指戳了戳夜潇声：“你想吃包子吗？我请客。”
“不吃。”
“真的不吃？”
“真的。”
“那我自己吃了。”江越扇走到摊前，急不可耐道：“老板，要四个肉包。”
“四个肉包！”老板将她的话重复了遍，掀开最上面的蒸笼盖子，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香味扑面而来。
江越扇咽了咽口水，接过包子，付了灵石，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包子皮薄肉多，一口就能咬到了里面的肉。
幸福的笑容洋溢到一半，江越扇将口中的包子吐了出来。肉馅半生不熟，味道也是说不上来的奇怪，又腥又膻。
江越扇质问道：“老板，你这肉馅怎么是生的？”
“瞧我这记性，你那个是五年修士的肉，还没蒸熟。”老板说话声大气粗，“最下面的人肉包子熟了，我给你换一换。”
“人，人肉包子。”江越扇声音打颤，手中的包子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她丢了包子，跑到一旁干呕起来。包子滚落在地，沾了灰尘泥沙，被蹲守多时的几条黑狗叼走。
那老板是个热情肠的，以为江越扇不喜欢吃人肉，道：“我这还有狗妖包子和猪妖包子，客官你喜欢吃什么。”
江越扇把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对包子过敏。”
是她大意了，用脚趾头想鬼市也不会卖正常的肉包。此时此刻，她格外想念碧水镇的包子店，虽然老板态度不好满嘴脏话，至少肉馅是正常的。
夜潇声抱着手站在一旁。
“你倒是不嫌恶心。”江越扇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缓过来后，抬起头，捕捉到他嘴角未及时收起的笑意，像是一抹坏笑。
她嗔怪道：“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还不算笨。
他勾起嘴角：“我为何要告诉你。”
魔界套路深，她要回农村。
她说呢，这人怎么会好心带她赶集，就是想看她在“鬼”市被吓唬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相处了两日，江越扇现在才想起来问他的名字。
像他这么好看的人，书中不可能没有提及，只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她就能想起他的身份信息，找到他的软肋，然后狠狠打击报复。
她话题转得太快，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夜潇声失望道：“无可奉告。”
江越扇蹙了蹙眉，继而道：“我叫张小六，家中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们最见不得我受欺负。”
言下之意，让他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到时候被收拾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夜潇声仿若没听出来，只是笑笑：“伯父伯母真厉害。”
江越扇被噎了一下。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
“咦，那胸比我脚底板还平。”
……
“小妞，买我回家，大爷让你爽翻天。”
评头论足的声音过于放肆，伴随着刺耳的淫笑声，听得人心烦气躁。
江越扇余光看到说话的为何物后，几乎是弹跳到夜潇声身旁，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胳膊，“什么东西？”
地上摆着一排盆栽，里面种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几个中年男人的头颅。
夜潇声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
那几个人头很是满意江越扇的反应，变本加厉起来，对着她发出“桀桀桀”的反派笑声，嘴里说着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
江越扇平复了心情，本想就此无视他们，奈何心里憋着的火越窜越大，忍无可忍，她对夜潇声说：“你去前面等我一下。”
江越扇蹲在阴暗的角落里，除了那几个人头没人注意到她。他们只当江越扇是个送上门的小羔羊，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江越扇不羞也不恼，始终是笑意绵绵，她半眯着眼睛说：“你们这些话我打娘胎里就听过了，能不能说点更劲爆的。”
她这么一说，那几个人头更兴奋了。
趁老板跟其他人交谈时，忍了许久的江越扇踢翻说话最过份的几个人头盆栽，挨个贴上火符，嘴里骂道：“让你们满嘴喷粪，懂不懂尊重女性，几条贱命留着也没用，有什么话跟阎王说去吧。”
江越扇坏事干多了，练就了一身无敌的逃跑功力，远远把老板甩在身后。老板追不到人，叉着腰在闹市之中破口大骂，那几个人头在角落里化为了灰烬。
听着不绝于耳的凄厉惨叫，江越扇背着手，在闹市之中闲庭信步，全然不见慌张失措，心情十分舒畅。
街上路人形形色色，江越扇已经适应了鬼市的古怪，什么牛马蛇神都不怕了。
拐角之处，夜潇声双手抱胸，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把那个满口谎话的人丢在鬼市，她傻成那样，只怕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骗走她。
运气好点，卖进谁家做奴婢，运气不好，明天人肉包子的肉馅还没着落。
江越扇在魔界人生地不熟，虽然高冷男神看着不太靠谱，但总比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好。看到他在等自己，江越扇小跑上去。
如果她会读心术，读出夜潇声此刻的内心想法，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久等了。”
“什么事要这么久？”
江越扇眉眼弯弯，单纯道：“我刚才做了件好事。”
烧了几个嘴贱的人头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