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伞(七)(1 / 1)

长寒将剑佩在腰侧,听到流云所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压着剑柄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声音十分平缓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这话说的!未免太伤人了

钟知意义愤填膺,却对长寒无可奈何,因此颇为不忍的看向流云,果然不出所料,流云长睫轻颤,眼里顿时浮现了一层泪光,可很快就低下头去,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不停用指腹摩挲着伞柄,而长寒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理妥当后,仍是那么不冷不热的的对流云道:“我们得抓紧回程了,难保盈月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万一秘宝在我手里的消息泄露出去,回汉水这一路恐怕会很麻烦。”流云依旧低着头:“嗯。

二人乘着夜色一路向北,天将亮时终于出了良州境内。看到界碑,长寒停靠在树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看向默默跟了她一路的流云:”你怎么了?像个受气包似的。

流云走到长赛身旁,与她靠在同一棵树上.抬头望夫,曦光映照着翠绿的叶,枝头挂着水淋淋的型,微风拂过时,叶摇型颤,果香朴,大抵是见流云一直盯着树上的白梨,以为她想吃,长寒拔出佩剑顺势一挥,剑气掠过树梢,枝叶微微一晃,一颗大而饱满的梨子便完好无损的落入了她掌心。“给

流云没有如往常一样接过来,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她

长赛的手景在半空,好一会才缓缓收回。她自然知晓流云不会无缘无故闹别扭,稍加思索便找到了症结所在。“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原本应当是咄咄逼人的一句诘间,从流云口中说出来,却颇有一种色厉内茬的文弱可怜

长寒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担心盈月,自我们启程之前,一路上会遇到的所有险境,主君都已虑到,尤其回程,更安排的滴水不漏,纵使三路人马尽数覆没,也会有陈氏客卿暗地里护送她回汉水。顿了一顿,长赛又道:“在主君看来,天书秘宝都是次要的,他只希望盈月经过这样一场历练后,能真正独当一面。于寻常门生而言,此行无异于闯鬼门关,是刀头舔血,非死即伤,却又不得不以命相搏的苦差事,可于陈氏一族的继任者而言,此乃父辈的良苦用心,是谆谆教诲,众望所归,是在天下修真者眼中初露锋芒的好机会所以流云为盈月忧心时,长寒才会说出那句“还是管好你自己”

钟知意原本打定主意要将长寒列入最讨厌的人之前三甲,可仔细想想,长寒不过十七岁,虽在陈氏门下求学多年,但陈氏所授,并无善恶、黑白、是非之分,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唯有誓死效忠四个字罢了,如今要她颠覆过去的认知,直面世道的不公,她心里恐怕也是一团乱麻。果然啊果然,单是身份殊这一点,以长寒不受驯服的秉性,就不可能卸下心防,真正爱上盈月。

眼见误会说清,流云接过了长寒手里的白梨,钟知意也跟着松了口气。

可很快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流云竟然问:“你日后会不会和她成婚?

”你说盈月?”长寒迟疑一瞬,方才道:“兴许会吧。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天底下哪有那么绝对的事,何况会与不会,我说的又不算。

”可又不是旁人问你,是我问你。

”你怎么了?‘

”你若是干干脆脆的说会,我目后便不喜欢你了。

有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紧锣密鼓的,简直是在钟知意胸口抡大锤,钟知意一个旁观者都有些心惊肉跳了,偏她们俩,一个面不改色,一个神情自若长寒甚至看着流云笑了笑:“那我该说不会才对,好叫你再喜欢我几年。

此话一出,钟知意不由暗道一声“完蛋”

但凡长寒对流云有一丝情意,也不会如此坦然,只有单纯的将流云视作妹妹,才会问心无愧的让流云再喜欢她几年大抵在长寒眼中,流云还是那个怯懦孱弱,遇事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妹妹,那么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哪里会懂得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失去了哥哥,便将这份全心全意的依赖转移到了她身上。因而,长寒道:“等你长大再喜欢别人去。

流云咬了一口梨,又不说话了,

稍作休息,一人继续赶路。没走出多沅,在官道上遇见了一伙萎农。鲜角和果蔬足足装了四大车。瞧那超乎寻常的份量,应当是城里其个大户人家要宴请宾宴。这对长寒和流云来说实在是天赐良机

她们两个一看就是出自仙门世家,一路北行,太过招摇,况且长寒伤势未愈,也禁不起这般日夜兼程的奔波,不若借着这伙菜农掩人耳目,混进城里,再乔装改扮一番,雇辆马车回汉水,岂不是比全凭两条腿来的更轻松。都是一点即通的聪明人,长寒和流云只对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钻进了马车。

夏目里无论鲜鱼还是果蔬,都怕暴晒和颠簸,装在马车里是常有的事,守城的官兵掀开帘子看一眼就挥手放行了帘子一落下,忽闻有人颐指气使道:“你们几个,当着我的面还敢偷懒,里边可都瞧仔细了?

官兵唯唯诺诺的应声:“大人放心,瞧仔细了,都是些瓜果。

那人轻哼一声,不基满意:“我再重电一次,这几目城中戒严,凡是形迹可疑的,务必给我就地缉拿。''话虽如此,后面两车菜官兵搜查的还是很敷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就把帘子放下了

马车进了城,年长的萎农便迫不及待地骂起来

“这些个臭术士,给他们几分颜色,他们敢骑到皇帝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谁让人家能替百姓降妖除摩呢。

“呸,我看这帮臭术士也没比妖魔好到哪里去,还不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只是他们杀人不见血罢了!“二伯,这话可不敢乱说,要让徐家的人听见.....

长寒看着渐行渐远的菜农,忽然偏过头来对流云道:“原来百姓私底下管我们叫臭术士。

流云摘掉发顶的菜叶,蹙起眉头道:“才不是说我们,是说南平徐家的门生。"

“有什么不一样?”长赛这样问,却也不需要流云回答,只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客栈,轻轻叹息道:“瞧城门的情景,客栈也是要严查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脸色很难看。

"有多难看?

......像是快死了。

长寒听她这么说,不知从哪翻出一粒色如朱砂的药丸,面无表情的含入口中。

流云微怔:“聚灵丹?‘

长寒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流云却咬紧了唇,沉默半响才道:“反噬会很痛的......”后知后觉的,她仰起脸来看向长寒:“你昨晚就服过一次了?”做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放心,我有分寸。

钟知意闻言也不由的有些惊讶。

这聚灵丹虽然可以在段时间内提高修为,削弱身体的病痛,但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倘若长寒昨晚便服下聚灵丹,那早在进城前反噬就该发作了,她居然这会才显露出异样,还真是能忍啊.....幸而俩人没费多少力气,很快找到了容身之处一一茅草店

所谓茅草店,其实就是一种相对廉价的客栈,里面没有桌椅,更没有被褥,身下铺的全是茅草,枕头也是稻壳所制,只要两个铜板便能安睡一晚,因此迎来送往皆是贫苦百姓,三教九流,这样的地方,仙门世家的修士通常是不屑踏足的。

钟知意私以为,若非迫不得已,长寒八成也不愿意在茅草店落脚

流云捧着一包糕点翻窗而入,见她仍如方才那般盘膝坐在外袍上,忍不住说:“我还是去买一床干净的被褥吧。长寒睁开眼,看向流云,摇了摇头:“我们只在这住一夜,明早便跟着那几辆镖车从码头上船。

汉水虽湖泊众多,但地处中原,并无水路,若在此地登船,必定是要向西而行,那样反倒离汉水越来越远了。换做旁人,难免要问一问长寒的打算,可流云只是应了一声,便坐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码得齐齐整整的各色糕点:“你要吃哪块?桂花糕还是豌豆黄?“哪个不那么甜?

”都不甜,特意给你买的。

长寒尝了两块,都甜得发腻:“真不该信你。

流云觉得很冤枉:“这桂花糕,只用了桂花蜜,根本都没放糖,你还嫌甜......

话音未落,长寒忽然按住心口,毫无预兆的咳出几口暗红色的血块。

流云怔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跪坐起身,将手贴在她的背上,一丝不紊的替她梳理内息

“聚灵丹反噬?''

“算......咳.....算是吧。

长赛擦掉唇上的血迹,有些得意的笑一笑;“没想到这反噬真能逼出体内的赛毒,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我还以为我买的桂花糕有毒。

“吓美你了?

流云抿了下唇,忽然将脸埋进长寒肩头:“你答应我的,不会死在我前面。

长寒握紧了手中的剑鞘,用剑柄将她推开,神态语气,皆如往常:“好了,我满嘴腥甜,实不能忍,有劳你去弄一壶水来,热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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