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 无限 01
手机听筒里持续传来好友的声音 。
“ 小白 ? 喂 ?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 你不会也出事了吧 ? ! 靠靠靠 , 拜托你们别吓我了 ! “
擦着冰凉机身的掌心逐渐渗出黏稠的汗水 , 郁白语气镇定道 :“ 我没事 , 严琪 , 老郑是怎么不见的 ? 你说他是突然消失的 ?“
「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1 “ 严瑶连忙道 ,“ 对 ! 我就是低头看了眼路 , 他就连人带伞不见了 1“
“ 我发誓最多只过了一秒钟 , 他不可能一瞬间跑那么远吧 ? 路上没有什么可以躲人的地方啊 , 地上也没有坑 ! “
郁白问 :“ 他消失之前 , 你们在做什么 ?7“
“ 啊 ? 没做什么 , 就是一边走路一边在讲话而已 !1 “
“ 讲了什么 ?“
“ 讲来你家的事啊 ! 我劝他别来了 , 你又没答应 , 他还是坚持 , 我也没办法 , 刚好雨小了点 , 我想着去就去吧 …...“
“ 所以 ,“ 鄄白听见自己用异常冷静的声音问 ,“ 他消失之前 , 正在说要来找我的事 ?7“
“ 对啊 ! 怎么了 ? 是因为这个吗 ? 小白 ,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一一 “
耳畔的声音逐淅变得模糊 , 严琪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 郁白已经无心再听 。
他想起了自己与谢无防就发生在不久前的对话 。
袖似乎很关心今天他要出门的这件事 。
衰还问 : “ 如果他们来拖你呢 2“
如果 。
衰明明是一个不擅长想象的神明 。
一直以来 , 谢无防都不太习惯这种对于人类而言很寻常的虚构设想 。
怎么会主动问出这样的问题 ?
除非 , 那不是如果 。
而是事实 。
衰知道他们俩要过来拖他 。
然后 , 郑知宇就凭空消失了 。
…... 是谢无防做的 。
这件事一定跟袖有关 。
郁白心头茗绕着这种无比强烈的直觉 。
无论是因为此刻简单直接的推理 , 还是源于残留在灵魂深处的淡淡印象 。
它们都指向同一个咤案 。
他松开了贴在耳边的手机 , 定定地队着沙发上的男人 , 一字一顿道 : “ 是你囡 ?“
他问得没头没尾 , 但他相信谢无防能够听懂 。
既然衬能清楚察觉到几公里之外两个普通人类的一举一动 , 那他和严环的对话 , 对袖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
郁白想 , 是自己的问题 。
他总是在看似平凡的日常生活里 , 下意识忽略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
他清楚知道对方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非人类 , 却忘了对方原本可以有多么恐怡 。
一瞬失神就能让天幕变成湖泊的神明 , 根本是彻底凌驾于人类之上 ,
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 。
只要神愿意 , 毁掉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动动手指 。
何况是探知几个人类的动静 。
降下一场突如其来 、 席卷全城的恶劣天气 , 阻止他出门 。
以及 …... 让那个祉不想见到的人类彻底消失 。
浅棕的眼眸里翻涌着一阵强烈动荡的波澜 。
紧接着 , 郜白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
像羽毛一样飘过空气 。
他看见那抹沉静褪去 , 谢无防注视着他 , 低声道 :“ 抱歉 。“
袖承认了 。
郁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
见状 , 那片灰蓝的湖水轻轻颤动起来 。
「 郁白 , 你在害怕我吗 ?“
男人看上去甚至有一些无措 。
可湖水的底色如此幽深冷然 。
郁白深呼吸 ,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而是尽可能镇定地问 : “ 郑知宇去哪了 ? 他死了吗 3“
他知道这是过去的时空 , 在这里发生的事或许不会在现实里留下任何印记 。
也许一觉醒来 , 时间就会重启 , 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次错误的意外 。
也许等时间流逝到明天 , 他就能回到那个和老朋友聚会后宿醉的正确时宇 , 那里的郑知守没有出事 。
…... 真的 , 没有出事合 ?
他善醉了 , 对郑知宇向自己提起遗憾之后发生的事全无印象 。
当时就在隔璧的谢无防 , 是不是同样对他们聚会中发生的一切了如拱掌 ?
衰也嗅到那种微妙隅昧的气味 , 看出郑知宇的意图了吗 ?
那袖又做了什么 ?
他到底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过去 ? |
无数问题在心头盘旋 , 胸膛里搏动着的心跳越来越快 , 部白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 高声道 :“ 让他回来 ! ! “
急促的呼吸和激动的声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着 。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谢无防说话 。
面对这个直白强烈的要求 , 男人的眼睫垂下 , 遮起了陋中的情绪 , 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 却轻声问 : “ 为什么 ?“
“ 你说过 , 不想见他 , 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
他的确说过 。
就在几十分钟之前 。
郁白几乎压制不住惊惶的语气 : “ 所以你就可以让一个活得好端端的人类从此消失吗 ? 这是两码事 1 “
在宇宙中飘荡起无数爱心泡泡之前 , 他就已经看清了对方一直在极力掩饰的本性 。
…... 或者说 , 他以为自己看清了 。
冰冷 、 强大 、 漠然 , 视情感法规于无物 。
唯独会在他面前收敛起那种恐怖的杀伐欲 。
因为不想让他害怕 。
所以郁白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的 。
所以他甚至天真地 、 自我感动般地告诉对方 : “ 不用再掩饰真实的自己 “
直到这一刻 , 亲眼见证了身边人因此消失的郁白 , 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 。
人是一种永远沉酒于虚妄想象 , 常常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或宽容 , 却在期许之物真正降临时会喜若蹄蝉的生物 。
郁白也不例外 。
他后悔了 。
后悔对谢无防说出那句话 。
是他害得郑知宇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又有人因为他而死去 。
浓烈的悔意如潮水在心间呼啸 , 在这一刻那 , 仿佛连周遭的世界都晁动起来 。
浅淡的眼眸里迅速涌上一些晶莹的东西 , 郁白一胥也不胥地盯着那个忽然缄默下来的男人 , 执拗地重复道 : “ 谢无防 , 你让他回来 ! “
「 回到这个世界上 , 不要让他死 ! 1“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 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 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唤回的人究竟是谁 。
颤抖的声音刺耳地飘散在空气中 , 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
因为郁白眼前的世界是真的在摇晃 。
一切都归于混乱动荡的黑暗 。
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那抹黑暗 。
在铺天盖地袭来的眩晕感中 , 郁白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 万物都变得朦胧混沌 。
直到一道很耳熟的男声渐渐从混沌中浮现 , 如光芒乍现 。
“ 小白 7“
并且变得越来越清晰 。
“ 小自 1
仿佛就在耳畔 。
“ 你的电话 ! “
这是厉叔叔的声音 。
什么电话 …...
为什么他会突然听到厉叔叔的声音 ? !
不仅如此 , 还有更多鲜明庞杂的声音向他涌来 。
车辆的刺耳鸣笛 , 在背景中弥漫的生活噪音 , 持续作响的手机铃声 …
树影斑驳的夏日街道上 , 飘散着包子香味的早餐店前 , 一头棕发的青年浑身一震 , 神情恍惚地眷开眼 。
映入眼帘的是三张熟悉的面孔 。
正握着手机跟姐姐通电话的乔今丽 。
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的厉南骆 。
还有 …...
同样注视着他的谢无防 。
“ 小白 ! 你没事吧 ? “ 厉南骆的话音里染上担忧 ,“ 你眼睦怎么了 ? 不舒服吗 3 “
他前面听到了郁白和谢无防别别扭扭的对话 , 也看到了前者不好意思地脸红的样子 。
所以厉南骁体贴地移开视线 , 决定尊重一下年轻人的频道 。
可是 , 本来只是低头失神的郁白 , 为什么忽然间眼眶泛红 ?
像是要哭的样子 。
厉南骆心下一紧 , 目光充满审视地扫过刚跟郁白说过话的那个非人类 , 正要开口的时候 , 突然听到一声大喊 。
眼里还残留着泪意的青年满脸惊骇 , 难以置信地朝身边的男人吼道 :
“ 谢无防 ! ! 你到底干了什么 ? 1 “
这道声音一出 , 周围路过的行人齐刷刷地投来诧异的目光 。
近距离遭受音波冲击的厉南骁和乔今丽 , 更是浑身一震 。
连电话那头正跟妹妹絮叨的乔今美都震了震 。
听筒里顿时流泻出她兴奋的声音 :“ 怎么了怎么了 , 发生什么了阿丽 ! “
电话这一头的阿丽听到了 , 厉队听到了 。
郁白也听到了 。
神智回笼之后 ,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身在何处 。
他竟然回到了比在沙发上被郑知宇的电话吵醒的那一刻 , 还要再通远一些的过去 。
一一是刚从异时空回来 , 一行四人站在早餐店前 , 先后接到不同人电话的那一刻 。
厉南骁接到了同事林晓云的电话 , 乔今丽接到了姐姐乔今美的电话 。
而郁白接到了久未联系的室友郑知宇的电话 。
此时仍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机 , 正持续作响 。
眼前那个黑发蓝眸的男人 , 被他吼过之后 , 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怔然
神色 。
很显然 , 谢无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
他刚才只是安静地看着那片不再有沸腾开水士的柔软发顶 。
于是 , 冷不丁被吼的男人沉默了一下 , 不太确定地问 :“...... 发生什么了 7
灰蓝眼陋中的茫然与关心如此真切 。
筒直令眼眶红红的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
好问题 。
他比谁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大脑一片混沌的郁白拿起手 , 胡乱地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 。
没有得到回答的谢无防又问 :“ 你哭了吗 7 “
这次郁白搭理他了 。
“ 我没有 ! 1 ,
不假思索的否认里犹带一丝哽咽 。
“......“ 谢无防犹豫片刻 , 轻声道 ,“ 嘲 。“
一旁的厉南骁和乔今丽面面相朔 ,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 或是该不该出声搭和 。
因为小白明显是冲着非人类去的嘛 。
阳光烂漫的街道上 , 行人们越走越慢 , 交谈声随之放低 , 不约而同地伸长脖子看热闹 。
金灿灿的空气里回荡着欢快的手机铃声 。
良久 , 谢无防试探着开口 :“ 你要不要先接电 …...“
话音未落 , 被另一道声音不由分说地打断 。
“ 闭嘴 1 “
在人们好奇的注视中 , 那个刚擦干眼泪的青年 , 猛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吵个不停的手机 。
挂断电话拉黑关机一气呵成 。
再然后 , 他仰起脸 , 怒气冲冲地瞥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
“ 不接 ! 1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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