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ˇ 次元 21
严琪一脸摸不着头脑 , 下意识道 :“ 啊 ? 但你干嘛用电梯来打比方 , 找个我能理解的正常例子来比喻不行吗 ? 你这么说我压根愚象不出来嘛 。“
他满脸困惑 , 百思不得其解 , 郁白却在心里默默想到 , 要的就是这种没法想象的
因为对方就不是正常人类 。
恐怕只有下午在跟经纪人小明聊天时 , 从他脑海里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电梯比喻 , 才最贴切 。
追根究底 , 是他怎么都没办法把 「 爱 “ 喜欢 “ 这种人类创造的词汇 , 和漠然遥远的禀祥关联在一起 。
像是被彻底分隔在两个世界的东西 , 遥遥相望 , 不可交汇 。
中间横亘着难以跨越的巨大河流 。
郁白神情微妙 , 没有把原因说出来 , 弯腰扶起无辜遭罪的椅子 :“ 别想了 , 我乱说的 , 你就当没听到吧 。“
严琪本来还在苦苦思索喜欢上电梯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 闻言顿时夺过他的椅子 ,
提高声音道 : “ 不行 , 我明明听到了 1“
与此同时 , 他忽然反应过来那句话里的重点 , 大惊失色 :“ 你说的是怎么可能喜欢上电梯 , 而不是跟我互相攻击 , 我靠 ,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 |7
“ 郁白瞳他一眼 ,“ 没有 ! 都说是怎么可能了 。“
严琪难得智商上线 , 求知欲爆棚 : “ 但你心里还是有一个特定的对象的 , 对吧 ! 我一问你就想到对方了 , 是谁啊是谁啊 ? 那个突然有秘密的人吗 7“
郁白想了愚 , 没再否认 :“ 对 , 不过我只是好奇而已 …... 或许是因为不太适应这种变化吧 。“
“ 不适应 7“
“ 喳 , 就像单元楼里看习惯了的银灰电梯 , 有一天突然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 当然会不适应 , 也会依好奇它为什么变成金色 , 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
严环似懂非懂地啃了一声 。
他大概理解小白说的那种感觉了 。
严环的困惑发自真心 :“ 你一定要用电梯来打比方吗 ?“
举点有生命气息的阳间例子行不行 ! !
“......“ 郜白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 你别管 , 我乐意 。“
严瑜仔细审视着他的表情 , 目光深沉 :“ 等等 , 你不会是一一 “
鄄白被他看得心里咯喳一下 , 自己也无端端地紧张起来 。
“ 是什么 “
“ 一一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一部电梯吧 ? ! “
严环瞳孔地震 , 惊呼出声 :“ 原来你不是无性恋 , 是物性恋啊 ! 1“
部自 : “
他就不该对这家伙的脑回路抱有什么正经期待的 。
“ 你才物性恋 。 “ 他没好气道 ,“ 小声点 , 把椅子放好 。“
严琪听到这熟悉的反应 , 顿感失望地叹了口气 , 老考实实把刚才不小心揩翻的椅子摆正 。
「 好吧 , 看来你应该不是喜欢电梯 …...“
话语声细碎 , 沿着窗户缝向外瓢散 , 两人头顶的灯光在屋里洒下纵横交错的影子 , 而身后厨房的窗框上 , 隐隐约约地映出另一道濮胧的倒影 。
房子隔音一般 , 而外面是一片寂静的夜晚 。
椅子翻倒的沉闷响动传到隔壁时 , 原本坐在桌旁 , 对着眼前的笔记本有些失神的男人动作微微一顿 。
他拙眸朝窗外看了一眼 , 犹豫片刻 , 笔尖正要重新在古考纸面落下神秘文字时 , 隔壁又传来模糊高亢的说话声 。
听不清内容 , 只能听出来是个男性的声音 , 似乎很激动 。
停滞的笔尖便凝结出一滴深深的墨迹 。
紧接着 , 笔被搁下 。
神情冷刹的男人起身 , 走向离声源最近的厨房 。
越过隔壁厨房透明的玻璃窗 , 能警见客厅的一块墙面 , 视野受限 , 看不到屋子里的人 , 但投映在白墙上的两道淡黑影子动作平缓 , 彼此之间也隔着一段距离 。
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的样子 。
微卷的黑发在晚风里划过安静的弧度 , 男人正要转身离开厨房 。
随着陡然拉近的距离 , 窗缝里飘来严瑜的声音 。
“ 但是 , 话说回来 ,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2?“
音量不大 , 又被空气稀释了好几轮 。
对感官敏锐的 「 人 “ 而言 , 却听得很清晰 。
深黑如夜的发梢蓦地定格在晚风中 。
他停下脚步 。
屋里灯光明净 。
“ 我什么样的人都不喜欢 。“ 郁白说 。
他答得飞快 , 严琪对此十分不满 :“ 不是 ,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一次 !“
郁白费解道 :“ 不是 , 你问这个干什么 ?“
“ 就像你说的 , 好奇啊 !“ 严琪说 ,“ 我们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 你一直都是谁也看不上的铁石心肠 。“
「 初高中不早恋也就算了 , 但到了大学 , 朝夕相处了四年的考郑跟你告白 , 你连一丝动摇都没有 , 还怀疑人家是愚趁机借钱 …...“
说着 , 严琪嘴嘿一笑 , 八卦道 :“ 我也好奇你会在什么时候 , 因为什么样的人 ,
突然变成灿烂的金色嘛 。“
「 不会有那一天 。 “ 郁白说 ,“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
“ 为什么啡 2“
严琪眉头紧锁 , 不禁又愚到那个几分钟前才被否认的可能 :“ 不喜欢任何人 , 难道你真是物一一 “
郁白快被他气笑了 。
他也确实笑了 , 语气轻松平常地打断了好朋友的胡说八道 。
「 不是 , 是因为我爱无能 。“
严琪愣了愣 , 上下打量着他 , 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 不可能吧 , 从小到大没一个考师这么说啊 , 都夸你性格很好待人友善啊 。“
“ 郁白叹气 ,“ 我是说我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 又不是说我有反社会人格 ,
考师怎么可能会发现 。“
严琪努力琢磨着 , 始终不太信 :“ 可你都没谈过恋爱 , 怎么知道自己没这种能力呢 ?“
“ 我就是知道 。“
郁白沉默了一下 , 见严琪还想再问 , 索性主动道 :“ 你应该愚象过以后会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 甚至结婚生子吧 ? “
严瑜不假思索道 :“ 当然啊 , 谁没想过 7“
郁白说 :“ 我没有 。“
“ 我想象过自己如果考上另一所大学 , 从事另一种职业 , 会有怎么样的人生 。
他说 , “ 但是几乎没有想象过 , 更没有向往过那种与人相爱相伴 , 白头偕老的未来 。“
严琪怔住 , 语气不由得放轻了 : “ 为什么 ?“
“ 因为 …...“ 他问得认真 , 郁白便也认真地思考起来 , “ 因为我觉得害怕吧 。“
“ 害怕 7
“ 嘲 , 真正的爱情要彼此专一 , 热烈深沉 , 互相拼命付出 , 但我害怕这种感情 。
我负担不了 , 也不想负担这份重量 , 可爱情如果不是这样 , 那就不算是真爱了 。“
“ 我很早就想好的人生规划里 , 理想的家庭不需要多么和睦 , 不会过早分离就好 。 其实很多夫妻都是这样吧 , 像完成任务一样结婚生子 , 彼此间没有多少爱 , 有很多其他的东西要考量 , 但婚姻关系也能维系下去 , 哪怕一路平淡磕绊 。 我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 是我想要的生活 。“
严琪听得怔怔出神 。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郁白对自己袒露这样的心声 。
在这个到期即焚的虚幻时空 。
“ 可 、 可是 …...“
无数困惑 、 劝解在嘴边打着转 , 严琪讷讷了半天 , 最终只是茫然地问 : “ 为什么 7“
为什么不要那种灿烂珍贵的真爱呢 ?
郁白也想了很久 , 才回答他 : “ 因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心中无可替代 , 远比其他一切都重要的那个唯一吧 “
严瑜毫不犹豫道 :“ 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无可替代的 , 最重要的朋友啊 1 “
郁白却说 :“ 不一样 。“
“ 哪里不一样 7“
“ 我们只是朋友 , 除了朋友 , 你还有关系很好的爸妈 , 未来也会有要共度一生的人 , 这些感情都比友情重要 。“
严琪立刻摇摇头 :“ 不对 , 一样重要 。“
“ 那就当它们是一样重要 。“ 郯白笑了起来 ,“ 假设有一天 , 你爸妈逼着我们俩绝交 , 否则就不活了 , 你会怎么选 ?7“
“......“ 严瑜被问得猝不及防 , 有一刻那的心座 ,“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送命题 !
“ 你不用回答 , 我知道答案 。“ 他笑得眉眼弯弯 ,“ 就是因为你会选择爸妈 , 我才会路你成为朋友的 。“
如果严瑜的原生家庭很不幸福 , 跟父母的关系非常差 , 所以童年时还触不到爱情的他 , 只能从友情中获得温暖和救赎的话 , 其实郁白不会跟他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
他会主动躲开 , 躲得远远的 。
严琪听得呆住 , 怎么都招不通这个逻辑 , 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 等等 , 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 为什么我不选你反而让你很满意的样子 …...“
“ 没有错 , 我是很满意 。 “ 郁白认真地说 ,“ 在那些至关重要的抉择里 , 我想做被
放弃的那一方 , 这样我才会觉得安心 。“
他的语气轻而缓 , 透出一种很宁静的笃定 。
听的人便意识到 , 这是彻彻底底的真心话 。
严琪张了张嘴 , 很想说些反驳或纠正的话 , 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太过久远的往事 , 就收回了话头 , 也不再傻傻地问为什么 。
他还由此想起了一些以前从来没察觉到问题的事 。
“......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 , 你都没有特别抗拒天哥和厉叔叔他们对你好 。 “ 严玲后知后觉道 ,“ 是因为他们心里也有其他特别重要的东西吗 3“
刑侦队长是个工作狂 , 有矢志不渝的祺高理想 , 与对许多人和事的强烈责任感 。
金盆洗手的黑考大心里 , 义字大过天 , 有一群跟了他半辈子的好兄弟 , 身上牵绊着许多人的未来 。
心理医生更不用说 , 不仅有真心热爱的事业 , 亦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 更有一个会撒着娇让她梳麻花辩的可爱女儿 。
“ 是啊 。“ 郁白难得坦率地承认 , 犹带调侃 ,“ 你突然这么聪明 , 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 我也不习惯 。 “ 严琪则深感忧郁地叹了口气 ,“ 还是傻点好 , 知道了这种事 , 一下子搞得我心情好难过 。“
郁白就笑 :“ 没事 , 反正现实世界里的你不会记得的 , 最多留下一点难过的印象 , 等这股劲过了 , 照样是个快乐的傻子 。“
除了他自己 , 没人会记得今晚的对话 。
不然他绝不会说出口 。
玻璃窗外的夜色 , 浓郁地停驻 。
「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 郁白继续说 , “ 我没谈过恋爱 , 但也知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 , 就是要坚定地选择对方 , 要把对方当作无可替代的唯一 。“
可他偏偏想要被放弃 。
他不想再做幸存下来的被爱者 。
能成为别人心中很重要的存在就足够了 。
别再成为最重要的那一个 。
“ 我排斥这样的爱 , 也没办法对等地回应这种爱 , 这就对那个人很不公平 。 “
最后说 ,“ 所以 ,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
郁白看着好友此刻复杂变幻的表情 , 忍不住愚 , 时空到期即焚也是有好处的 。
这个严瑜在听过之后 , 残留的印象和情绪 , 大概会让现实中的严琪心有戚姬 ,
因而不再好奇和追问这件事 。
这样一来 , 他既能保留秘密 , 又不至于让朋友始终被得不到答案的谜题困扰 。
简直是双嬗 。
夏夜很静 , 严琪惆怅了许久 , 也想到了同一处 :“ 今天这些话 , 你肯定不会跟现实世界的我再说一遍吧 7“
郁白非常坦然地嘲了一声 。
「 那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件事 7“
“ 什么 7“
“ 以后我结婚生小孩的时候 , 让我别收你的红包 。 “ 严琪说 , “ 感觉你可能收不回来这个钱 , 唉 “
“ 郁白露出平和的微笑 ,“ 行 , 我也没愚送 。“
“ 不不不 ,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 不然我怕未来亲家对你有意见 , 你让我坚决拒绝掉就好了 ! “
“ 这种事我要怎么提醒你拒绝啊嘿 ! 为什么不是你努力给自己洗脑 , 尽量留下一个以后别收我红包的印象 ? “
“ 咳 , 那什么 , 我不太相信我的脑子嗽 , 算了算了 , 先吃东西 , 我好饿一一草 !
炸鸡冷得透透的了 , 我记得你家有微波炉吧 7“
“ 有 , 这个要热多久 7
对话重归轻盈的生活琐屑 。
郁白拿着盛满炸鸡的纸盒走向厨房 , 脚步声由远及近 。
咕嗒 。
白皓的指尖按下电灯开关 , 明亮的光线五时充满整片空间 。
窗外是寂然长夜 。
郯白将炸鸡放进微波炉里 , 听着轻微的喉嗡声 , 夏风吹过微凉的耳畔 。
他独自仁立着 , 发了一会儿呆 , 忽然非常不经意地侧眸望向隔壁 。
谢无防现在在干什么 ?
会不会在自已研究广告片 ?
紧挨的另一间厨房关着灯 , 只露出客厅明亮的一角 , 修长倒影似有若无地投落在墙面上 , 如梦如幻 。
月光淌过清透的玻璃窗 。
窗子里面 , 是仿佛无人来过的夜 。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开始恢复日更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