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 嘿药
江巡发着烧 , 脸上一层薄汗 , 他眉头紧壁 , 用力攘着沈确的胳膊 , 目光定定落在沈确身上 , 像是在确认他是谁 。
君王用视线细细描摹沈确的眉眼 , 从他温雅清俊的眉眼到衣服牢牢包裹的脲颈 , 最后忽然吓到一般 , 伸手掀开了被子 , 朝沈确伸出手来 。
沈确吓一跳 , 君王如今的情况可吹不得风 , 连忙将人裹住了 。
可江巡却焦急的挣动 , 他像从窝里出来见食的动物 , 从被子中探出一只手 , 去够沈确的腹 。
沈确哭笑不得 , 也不知道这腹到底对君王有什么吸引力 , 可江巡已然摸索到了他的膝盖 , 他用指腹触碰着肌肉的每一处起伏 , 感受着骨骸的每一块转折 , 细细地按了许久 , 才浅浅的松了口气 。
君王发着烧 , 指腹滚烫 , 烫得沈确小腿一跳 , 怪异的感觉从膝盖一路袭上心头 , 他略动了动 , 却硬生生止住动作 , 任君王摸索 。
沈确敛眸 , 哄道 :“ 您进被子里 , 在被子里给您摸 , 好吗 ?“
江巡似懂非懂 , 他放开沈确 , 像是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不再挣扎 , 卷过被子背对着沈确躺下了 。
并不是舒展的睡姿 , 而是面对墙更 , 蜡缩着卷成了一团 。
这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 皇帝像是梦见了可怕的东西 , 他只占了很小的位置 , 几乎要缩在墙角了 , 显得迷茫又惶慨 。
沈确皱起眉头 。
皇子们金尊玉贵的养大 , 每一个都是舒展且自如的 , 江巡更是其中尤其不服管教 、 行事出格的那个 , 这点从他的皇子时代到皇帝时代从未变过 。
当时学堂上十几个皇子 , 江巡就是最喜欢盯窗外发呆 , 完全不听讲的学生 , 一副被宠坏了的模样 , 他怎么会露出惶惑不安的模样 ?
江巡烧得迷迷糊糊 , 身体忽冷忽热 , 沈确伸手来摸他 , 他就试图靠近身前的热源 , 也蹭到了沈确身边 , 沈确便揽住他 , 拔好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 冷汗冰凉 ,
可皮肤却发着高热 。
这样发几个时辰的烧 , 人要烧出事了 。
沈确按住江巡 , 他想出门叫太医 , 可君王死死搜着他一截袖子 , 沈确也不能扯开 , 他犹豫片刻 , 伸手抱住江巡 , 安抚地拍了拍君王的脊背 。
沈确轻声道 :“ 陛下 , 臣去给您唤太医 。“
这是个略显俊越的动作 , 可江巡确实安静了下来 , 沈确便披上衣服 , 吩咐王安传唤太医 。
而后 , 他再度绕进屋内 , 查看君王的状况 。
江巡还是锁着眉头 , 嘴唇轻微张合 , 呢喃着什么 。
梦中的人会混潺时间的观念 , 将几段记忆混合在一起 , 沈确俯身去听 , 江巡音节含混 , 只能断断绫续的听出 “ 冷 , 被子 , 走水 , 救人 “ 等零星词汇 。
沈确拼凑 , 觉着他大概说的是 “ 冷 , 愚要被子 , 走水了 , 救人 。“
风马牛不相及 , 他再次俯身 , 听江巡又吐出了两个词 。
“ 姐姐 “ 和 “ 母亲 “。
先帝宫中妃子众多 , 除了母家格外有权势的几个 , 都混然众人 , 沈确并不清楚 。 至于姐姐 , 先帝有数位公主 , 比江巡年长的只有两位 , 封号安平和宁国 。
两位公主都早已出嫁 , 与夫婿琴瑟和鸣 , 久不入宫 , 沈确思索片刻 , 没听说谁与江巡有所交集 , 但他本来也不太知晓宫里的事情 , 不清楚也正常 , 只心道 :“ 陡下是想哪位公主了 7“
皇帝母亲早逝 , 如今没有太后 , 江巡想见是见不着了 , 但皇帝想见姐姐却不难 , 隔几日就是十秋节 , 届时举办生日宴会 , 宣两位公主觐见就是 。
江巡时热时冷 , 便者是蹭被子 , 沈确伸手压住了 , 将君王牢牢扣在被子里 , 哄道 :“ 陡下莫动了 , 这病要发汗才好 …... 您想哪位公主了 ? 改日让王安宣进来 , 给您上一面 “
江巡掀开眼帘 , 迷栩地看了沈确一眼 , 又合上了 。
他说 :“ 见不到了 “
一 . 永远也见不到了 。“
那个会给他做虎头鞋的姐姐 , 会将饭食匀一点给他 , 会和母亲一起抱他的姐姐 , 永远也见不到了 。
沈确心中疑惑更胜 , 两位公主虽然不在宫内 , 可都活得好好的 , 其中宁国公主的夫婿是京城侯爵 , 侯府离皇宫也就几条街的距离 , 一道圣旨传下去 , 两盐茶的时间公主就入宫了 , 怎么会永远都见不到了 。
然而君王已经闭目睡去 , 沈确不好再问 。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 , 软轿载着太医令一路小跑到了宫门下 。
太医令今年六十有佘 , 是个头发花白的者人家 , 他大半夜被从被子里叫起来 ,
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 只将医箱放上床头 : “ 沈大人 , 陡下这是 7“
沈确将江巡的一只手从被子里捉出来 , 那手腕受凉 , 下意识想缩回去 , 却被沈确强硬的扣住了 。
帝师将皇帝的腕子按在脉枕上 , 示意太医把脉 :“ 不知怎么了 , 下午和两位世子出去 , 回来便成了这样 , 发烧 , 哆嗪 , 出冷汗 , 思维也比较糊涂 , 说了许多有的润得 , 我担忧再降不下来会晕厥过去 。“
闻言 , 太医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 他摸上江巡的脉搏 , 细细诊治 , 脸色逐淀古怪 。
沈确 :“ 如何 7“
皇帝虽然不算英明 , 但也不算离谱 , 如今这个节骨眼 , 北狄虎视眈眈 , 朝中乱成一团 , 无论出于何种考量 , 江巡绝不能出事 。
况东 …...
沈确垂眸看向江巡 , 君王的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 身体兼具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修长 , 腰背却是单薄的厉害 , 全然不是宫中富养的模样 。
那太医斟酌良久 : “ 依考臣的看法 , 陛下是吹了冷风 , 受了风寒 , 这才持续发热 , 但 …...“
他犹豫片刻 , 竟然不敢再说了 。
沈确壁眉 :“ 事关圣体 ,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7“
太医 :“ 风寒是表象 , 陡下真正的问题是身体底子很差 , 内外亏空 , 这是长期的损耗 , 并非一下子弄出来 , 此次风寒只是提前引爆了而已 , 而且从脉象来看 , 陡下该是 …... 该是忧思过度 , 需要派遣苦闷 , 万万不能再郁结于心了 “
这话一出 , 不但沈确沉默了 , 连王安都克制不住 , 挑起了眉头 。
…... 忧思过度 ?
谁忧思过度 ? 他们陛下忧思过度 ? !
一瞬间 , 太医不得不舔唇掩饰失态 , 王安更是面露惊异 , 而沈确并未说话 , 只是道 : “ 开药吧 “
诊断出了如此结果 , 太医也倍感心府 , 匆匆落笔将药方写好递给沈确 , 便告辞离开了 。
沈确扫了眼 , 多是些激补温养的药材 , 需要日日服用 , 不可间断 。
王安带着药房下去 , 不多时 , 端上来一碗棕褐色的药汤 , 闻着便苦 , 大太监将药碗递给沈确 , 愁眉苦脸道 :“ 沈大人 , 这 7“
他可不敢给皇帝灌这种东西 。
沈确道 :“ 我来吧 “
他扶着江巡半坐起来 , 将勺子递到他唇边 , 江巡能感受到药的苦味 , 据唇推拒 , 便听沈确说 :“ 陛下 , 退烧降火 , 臣让王安准备蜜饯去了 。“
少年人 , 总还是要哄的 。
江巡怪忻睁开眼 , 轻声问 :“66, 我必须得喝吗 7“
他当时仔仔细细看过系统的合约 , 在剧情任务期间 , 他的身体不会出事 , 至于剧情任务之外 , 江巡也不在乎了 。
66 匆匆道 , 下意识 :“ 要喝的 。“
江巡是唯一一个认真看合约的宿主 ,66 本来应该高兴的 , 可它此时心惊肉跳 ,
飞快地扯了个慌 :“...... 系统会保证宿主的最低生命 , 但如果您在剧情前就处于生命见底的状况 , 很多剧情无法完成 , 也就无法 85...... 嘲 , 怎么说 , 总而言之 , 要喝啦 “
说到后来 ,66 都开始急了 。
江巡便笑了声 。
66:“ 快喝啦 ! 宿主你还好意思笑 ! 快喝啊 ! “
它真的有点急了 。
除了系统 , 帝师的眉头也没松开过 。
江巡不动 , 沈确又不能硬灌 , 握着勺僵持在原地 , 他不知道该如何接着哄 , 只道 : “ 或许陛下还有什么想吃的 , 请吩咐臣 , 药喝完了给您准备 7“
江巡一哽 , 心道哄三岁小孩呢 , 沈确话音未落 , 他已然接过碗 , 将药一口闷了 。
沈确略略惊异 。
以皇帝的脾气 , 他本以为不折腾一番 , 江巡是不会喝的 。
可江巡喝的干脆 , 一饮而尽 , 甚至没有等蜜饯 。
中药苦泗 , 江巡口中泛酸 , 便压着胸膛 , 轻微咳嗽起来 。
沈确便伸手 , 想替君王顺顺脊背 , 可江巡看了眼屏幕 , 他们今日的亲密度已经满了 , 便挥开他 , 道 : “ 沈大人下去吧 , 后半夜胺自己睡 。“
沈确一顿 :“ 您才染风寒 , 还是要人守着 。“
江巡垂眸 :“ 王安会守着我 。“
江巡昏君的名头名声在外 , 又将帝师困在宫里 , 还变着法子侮辱 , 虽然是剧情需要 , 但江巡问心有愧 。
毕竟史书指责江巡昏庸无道的时候 , 有一条罪名就是逼迫者师 , 将后世名垂青史的青衣宰相扣在宫中 , 肆意亵玩 。
前世江巡是出于何种心态 , 他已然想不起来了 , 但这一世他既然不想把沈确如何 , 亲密度也刷够了 , 他便想先放沈确回去 , 这样沈确也自在些 , 省得躺在昏君身边 , 心惊肉跳的 , 睡也睡不好 。
沈确銮起眉头 。
他反对道 :“ 陛下 , 王总管只能睡在外间 , 您半夜挣脱被子 , 他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
江巡依旧惜惜 :“ 不能便不能吧 “
死不了 。
沈确眉头壁的更死 :“ 陛下 , 不妥 。“
刚刚江巡挣扎的有多厉害 , 沈确看得一清二楚 , 以君王如今的身体要是挣脱被子吹一晚上风 , 明天太医就要开会 , 后天京城就要挂白花 , 大后天文武百官就要齐齐
下跷 , 来乾清宫给他哭灵了 。
江巡心中好笑 , 心道他想让沈确过的舒服点 , 沈确还不乐意 , 眼巴巴地往他这里凑能是为了什么 , 便移开视线 , 平平道 :“ 薛晋的案子已经结了 , 他是冤枉的 , 刑音大理寺还有些证据需要处理 , 但最迟下个月 , 他就从牢里出来了 , 没伤没痛 , 身份也不会变 , 还是镇北候的世子 , 我也不会再难为他 “
非但不会难为 , 江巡还会接着洵先生的身份 , 将后世的知识倾囊相授 , 将改朝换代后的数次天灾人祸尽数告知 , 帮助薛晋成为更合格的君王 。
沈确却是一愣 :“ 陡下 , 薛世子 …...“
他想说这关薛世子什么事儿 ? 他刚刚压根没想起薛晋这号人 。
江巡说话一言九鼎 , 沈确之前已经接到了沈琏的来信 , 知道侄子被松松放过了 , 二十棍连皮都没打掉 , 纯属打给他看的 , 至于薛晋 , 这案子也是沈确一直在追的 , 自从温泉那夜后 , 皇帝便松了口 , 如今的进度他一清二楚 。
但江巡已经躺下去 , 将被子拉过了头顶 , 罩住耳朵 , 还用手堵着 , 牢牢封死了 。
皇帝压着被子 , 心想 :“ 我不听 “
沈确又要和他说薛晋 , 他不想听 。
病中的人总是容易疲情 , 江巡这回躺下去 , 没过多久 , 便睡着了 。
留下沈确坐在床沿 , 王安在门边候着 。
大太监为难地看了眼沈确 : “ 沈大人 ? 这 , 陡下刚刚吩咐 , 要您回自个的宫殿睡
沈确看了他一眼 :“ 陡下如今的模样 , 公公觉着能离开人 ?“
王安面露难色 :“ 可是陛下如此吩咐 , 明儿起来看见您还在这儿 , 怕是要怪罪下来 , 这 , 这我们也吃不起啊 , 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
沈确却道 :“ 不会 。“
皇帝不会怪罪 。
沈蒸的事情过完 , 沈确基本可以确定江巡是有点嘴硬心软的 , 尤其是对着他 ,
虽不知缘由 , 但确实是心软的 。
他挥手让王安下去 , 在床沿躺了下来 , 碰了碰君王的肩胛皮肤 。
还是冷的 。
而君王迷迷糊糊的 , 又蹭了过来 。
一一被抱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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