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会救她(1 / 1)

麻皮沈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左手的手肘上。

“我那个干女儿啊,五岁就被我买回来了,左边手肘上有个粉色的胎记,说好找也好找……”

正说着,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只茶盅,里面装着大半盏的残茶。

刚好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脚下绊到了一个门槛,身体瞬间一个趔趄,托盘往前一扑,大半盏茶从我肩膀上泼下来,几乎打湿了我左边整条衣袖!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死!”

小丫鬟慌得马上跪下来,像是吓得不行,连连在地上磕头。

“毛手毛脚的,废物!”

麻皮沈马上一脚踢过去,把那小丫鬟给踢翻在地上。

“弄湿了少帅夫人的衣裳,要是碰到那不晓事的,还当是我胆大包天,想给少帅夫人验明正身呢!人家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金凤凰!就算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干啊!”

这么一说,反而堵了我的话。

我这一条袖子都湿了,冰凉的粘在胳膊上。

麻皮沈又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少帅夫人,实在是沈某家里这些不长眼的下人冒犯了,沈某在这里给您赔罪!”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在自己的胖脸上“啪啪”抽了两巴掌。

一面拿眼觑着陆楚寒。

“少帅夫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家里刚好有现成的新衣裳,沈某让人拿一件来给您换着,就当是赔您的衣裳了,您看成吗?这天气凉,要是受了风寒,那就是沈某天大的罪过了!”

陆楚寒还是没说话,就好像这事跟他无关似的。

我把脸一板:“沈爷怎么待自家的底下人我管不着,但凡我是个菩萨心肠,是不是我都得假称自己是什么小兰春,好给他们救苦救难!

今日偏偏张三不问,李四不问,也没见别的哪个女眷的衣裳被打湿。沈爷嘴巧,好话歹话都让你给说了,这什么接风洗尘的饭,哪个爱吃便去吃,我是吃不起!”

我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李副官急急地叫了声:“夫人!”

背后陆楚寒一双锐利的鹰眼,目光分明还死死地锁在我身上。

“你站住!”

我脚步略顿。

“便是不吃这顿饭,也没有湿着衣裳回去的道理。夜里凉,别说又受了风寒让奶奶责怪。”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没什么感情地吩咐道:“你就先跟着沈老板,去把这身衣裳换了罢。”

陆楚寒这人本来就不大把我放心上,今天带我过来,就是特意叫我来赴这鸿门宴的。

要是麻皮沈直接把我带走,或者把我怎么样了,等他想起我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我马上拒绝:“我不去!我害怕!前日晚上沈爷就逮着我要强行带回去,如果不是刚好遇见少帅,我怕是已经遭了毒手!”

麻皮沈那双眼睛,像毒蛇的信子一般,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但他脸上依然是笑呵呵的,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马上说道:“请少帅和夫人放宽心。沈某这就叫丫鬟把衣裳拿过来,就在那边的厢房里换便是,绝不会冒犯到夫人。”

他看看陆楚寒,又道:“沈某便和少帅您在这外间候着,便是有什么事,夫人出个声,可不就听见了吗,沈某哪里敢做什么手脚?”

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但这次我可以把胳膊肘烫伤了来应付他,可不能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欺负。

话得提前说明白了。

我还是站着不动。

“沈爷这是欺负我们乡下人没文化么!这般三番五次地强调我长得像那什么花街柳巷的头牌姑娘,也不知是夸少帅呢,还是骂少帅呢!”

叫我这么一说,麻皮沈赶紧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是是,少帅夫人教训得是!瞧我这嘴!我这嘴瓢,老说错话,该打!”

陆楚寒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有疑惑,当场解了便是。回头沈老板可别说我陆家藏匿你的什么干女儿啊丫鬟的,坏我少帅府名声!”

他说着看向我。

“既然如此,你就去把衣裳换了罢。凌,慧,贞?”

叫我名字的时候,一字一顿,就好像也在等着看这场好戏似的。

我用力抿了抿嘴唇,抬起胳膊,直接把左边湿掉的袖子给挽了起来,露出一大截手臂,还有手臂上缠着的巴掌大一块纱布。

我咬着牙,当着众人的面,又把纱布给揭开了。

里面的皮肉被烫伤,一片的红肿燎泡,皮肤破溃脱落,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依然看起来有点吓人。

李副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把胳膊举起来,举得高高的。

“看清了吗,都看清了?看清了我就缠回去了!”

我抬起胳膊肘,用牙咬着纱布,另一只手辅助着给重新裹好系紧,然后把袖子重新放下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冷笑一声,“我今儿在老太太屋里烧茶,一个不留神让开水给烫伤了胳膊肘,一屋子主子丫鬟都看得真真儿的。

怎么晚上这一进门,就成了什么小兰春的胳膊肘上有胎记,还和我是同一边?也不知是这世上的事真有这般巧,还是沈爷的手眼伸得够长!”

这话是说给陆楚寒听的。

我胳膊肘被烫伤的事,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包括老太太本人都能给我作证。

偏巧出了这事以后,沈茂才这么说,那不是意味着陆家的下人可能被人给买通了,得到的消息才这么说的?

果然,陆楚寒的脸色难看起来。

我见好就收,转身去了麻皮沈说的厢房,去换了件衣裳。

小兰春作为书寓的头牌,衣裳多得很,新衣裳也有不少都还没穿过的,可惜走的时候我除了身上穿的,一件都不曾拿。

这衣裳再换到我身上,自然也合身。

这一条天青色的裙子,配月白的对襟褂子和石青的夹棉比甲,比我身上凌慧贞的那套衣裳可体面多了。

白拿了他一件衣裳,这什么接风宴我也不吃,面无表情地给沈茂才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从麻皮沈身边走过的时候,听见他声音压得极低,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来几个字。

“小兰春,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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