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水下空间，千羽手中攥着一条窃心蛇，大口喘着气。
果然如她所料，经历了开头几个送分题之后，接下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这些问题有针对两人之间的，也有询问钧九战单人的，比如“郎君觉得娘子最美之处是哪里”这样相当没有营养的问题。
不过这类问题钧九战都能顺利答出来，经两心蛇判断，他说的全是真心话，千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幻想成哪个“好妹妹”了，所以才能答得那么顺畅。
当然，也有些是他答不上来的，那些问题是他们这种“假情侣”绝对不可能答出来的。
钧九战已经答错了三次，两心蛇也收紧了三回，他此时渐渐感觉呼吸不畅，再也无法像开始时那样兴奋叫好。
不止是他受到了惩罚，千羽亦然。
每当钧九战答错，罐中下一轮放出来的窃心蛇数量就会增加一倍，拖着残影的光团看起来眼花缭乱，非常具有迷惑性。
小蛇飞行速度也会更快，且逐渐附带一定的攻击性。
它们会从双眼中射出一道光线，攻击力虽不强，打在身上却能让人浑身麻痹，疼痛感直冲天灵盖，半天缓不过来！
千羽无法攻击它们，只能被动躲避甚至挨打，罐中累积的光点已经过半，她也挨了不少下了。
窃心蛇等级虽不高，但千羽一不能使用灵力，二不能武力压制，只能追着它们满场跑，体力消耗实在是巨大。
钧九战见她半跪在地上半晌都没站起来，再看她额头上粘着的湿发和鬓角的汗水，心中一阵阵地疼着。
他拍着两心蛇的身躯喊道：“还有多少问题啊？你到底有完没完！”他们至少已经答了三十轮，却还不见那罐子装满！
“你那破罐子是不是作弊了？”他一边喊一边挣扎着。
两心蛇安抚道：“郎君稍安勿躁，等答完手头这个，咱们接下来就可以提提速了。”
钧九战一听能提速，心中一喜：“你说话算话？”
“决不食言。”
千羽抬头瞟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个问题，起身扬手将窃心蛇掷了出去。
两心蛇看过后朝着钧九战问道：“又是一个请郎君单人作答的问题，请问郎君，与娘子在一起后，最幸福的时刻是何时？”
千羽抽中这道题，心中是有些庆幸的，毕竟钧九战十分擅长单人作答，这种问题想必难不倒这个浪子。
钧九战却并不轻松，他瞳仁微颤，紧紧盯着千羽，心中紧张。
先前答题时他心里虽是想着千羽，答的也都是与千羽有关，但却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了些，好让千羽觉得他说的是别人。
一切尚未明朗，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意。
但是眼下这个问题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因为在听到问题的那一刻，他的脑中便自动冒出了答案。
这答案只要一说出来，千羽必定知道他说的是谁！
两心蛇等了片刻不见钧九战回答，望着他问道：“郎君不答吗？十息之内再不答视为弃权，做答错处理哦！”
“我……”钧九战欲言又止。
千羽急了：“你搞什么？快答啊！”两心蛇已经缠得很紧，谁知道再来一下他还撑不撑得住？这小子现下可是身无灵力啊！
她不明白钧九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在沉星森林潇洒快活那么多年，风流韵事一大堆，随便挑一件出来润色一下不都是幸事一桩吗？
钧九战抿了抿唇，开口道：“最幸福的事，是初遇时……”
两心蛇淡淡望了他一眼，打断道：“郎君休要妄言，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是可以感应出来的，欺骗会立刻失去游戏资格！”
它的话中带着阴冷和狠戾，失去游戏资格结果会怎样可想而知！
千羽一惊，原来这两心蛇真能分辨真假！那也就是说钧九战前头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
钧九战心中一凛，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两心蛇催促道：“郎君还不答吗？”蛇尾已经开始逐渐收紧。
“是……是在我身中蛊虫之后！”钧九战喊道，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身中蛊虫之后每一天我都过得很绝望，一日比一日绝望！直到……”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千羽，一字一句道：“直到你突然出现在溟北王宫，将我带走，那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最幸福的时刻！”
千羽僵在原地，她突然想起了那夜潜伏在殿顶，偷窥北堂颜汐折磨钧九战时，听到他压抑又痛苦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钧九战说的自然是实话，当时他受制于蛊虫，白日里与北堂颜汐扮演着如胶似漆的恩爱情侣，夜晚因为不肯就范，被她百般折磨。
他甚至想过自碎神魂以死明志！可他灵脉被阻，身无灵力，北堂颜汐又时刻紧迫盯人，他连自戕都做不到！实在是要疯魔了！
他不想对她屈服，哪怕是疼死都不想屈服！若是真屈服了，那他就真的连爱慕千羽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会唾弃自己、鄙视自己、觉得自己烂透了！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将他折磨得近乎崩溃！
就在他快要被摧毁时，千羽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他甚至一度以为一切都是幻觉，是他在极端痛苦之下幻想出来的美梦！
然而当他确定她真的来救他时，心中立刻就被狂喜充斥了，巨大的幸福感几乎将他淹没！
那是他自降生以来，二十四年间从未体会过的幸福，那感觉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如坠云端，飘飘欲仙！
“原来是一出‘美人救英雄’！”两心蛇恍然大悟，语调带着戏谑。
千羽抬头望去，从它脸上看到了玩味的笑容，真诡异，一头巨蟒脸上居然能出现笑意。
她心中想着，墙上的字再度化为光点，飞入了罐子中。
钧九战急忙道：“你刚刚说过，接下来要提速了！”
“这是自然。”两心蛇话音刚落，罐中一次性飞出七颗光球，它语调平静道，“请娘子将它们全部抓住。”
钧九战大惊失色，用力拍打着蛇尾骂道：“你想累死他吗？不行，这是耍赖！这玩意儿飞这么快还这么多，怎么抓？你这摆明了就是玩我们嘛！我抗议！”
千羽闭了闭眼，无奈叹了口气，冲着吵闹不休的男人呵斥道：“闭嘴！”
钧九战一秒变怂，乖乖抿紧嘴巴，不再言语。
千羽活动着关节，脖颈扭得咔咔响，那又帅又飒的模样配上她那副绝美容貌，简直直击钧九战心窝！
两心蛇音调微扬，调侃道：“你家娘子好帅气啊，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子，要不是她长得这么美，我都要怀疑她是男扮女装了。”
钧九战疯狂点头，着实被它那句“你家娘子”甜到了一把，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从心间酥到四肢百骸。
可不就是男扮女装吗？他忍不住心想，我兄弟可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