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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潇潇春雨尸骨寒(1 / 1)

江西九江庐山,乃道教圣地,以奇、险、雄、秀美名天下。其山,挹翠迤逦,云袅雾丰,隐鸟哕哕,飞瀑轰轰;其湖,瑳瑳清丽,幅员辽阔。

庐山东南汉阳峰乃匡庐最高,山中有一座道观,红墙碧瓦,翘角飞檐,林掩石拥;山门由石砌成三扇拱门,门上牌匾赫然写着“玄清观”。

此节立春,水涨烟溢,寒虫噤鸣,严冬的寒冷还未真正远去,到处都沉浸在一股湿冷的气息当中。这夜,寒雨凄凄,如珠帘碧玉般地倾下,山门前有两个道士,正借着门檐避雨。其中一个道人满面愁容,不住地向一旁的道士抱怨道:“如此寒天,你我二人却要驻守山门。你瞧我这手都冻得发僵。”说着将两只手伸出,只见那两只手确实冻得黑紫。另一个道人也只无奈地笑笑,道:“等会雨势若是不减,我们就暂回内室吧。”那道人将两手缩回,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正说时,忽然一阵疾驰声传来,二人立刻警觉起来,大声喝到:“什么人?”还不待二人看清,一道黑影从前面的林子跃起,脚尖落在山门上轻轻一点,又如飞似的直窜进玄清观。二人相视一望,各道:“追!”便也施展轻身功,直往里追去。却道那“不速客”轻功了得,又似对着道观了如指掌般地直奔向一间亮着灯火的住屋,二人如何也追不上。其中一个道人,惊疑道:“是丹霞师叔的房间。”

此时丹霞师叔正待解衣欲睡,却也发现有来人似直奔他房内,身后又跟着两人,心中暗暗猜测起来人身份,同时左掌在腿侧旋扭一圈,一道白气从掌中缓缓渗出,只待来人闯入便一掌将他拿下。忽然,丹霞道人的房门被撞开,他一掌袭去,却被那闯入的人侧身一避,单手横掌推开,那掌间的劲气直冲出去,撞在门框上,木屑直飞。丹霞道人这才看清来人身穿青蓝道袍,怀中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他一惊,道:“师弟?你怎得回来了,你怀中的孩子是......”不待他说完,那人便将那孩童放在床上,道:“详情待会再说,这孩子身上似是中了幻阴指这类阴寒的武功,尚有一口气在,师兄你看可还有救?”丹霞一听,两条眉毛紧紧皱起,道:“幻阴指,那不是魔教的武功吗?”说着,他望向那孩童,面如土色,豆大的汗水直从额头流下来,其目紧阖,呼吸粗重。见此情形,丹霞也不再多言,正要替他搭脉,这时那两个看门的道人也闯了进来,见到那“不速客”的样貌时,俱都惊奇,嘴里轻声道:“玄霞师叔?”

丹霞道:“你二人来得正好,快去丹殿取我的“九转金针匣。”二人领命,赶忙跑去取。丹霞替这孩子搭脉,脸上竟是凝色,随后他将那孩子衣服解开,只见胸前有几个黑紫的点,确实如中幻阴指这类以指尖迸发出阴寒劲气的武功。丹霞运起真气将掌心对准那孩子胸前,暂用以自身的少阳内功真气压制那孩子体内的阴气,不让其攻至心脉。待得那两个看守山门的道人将”九转金针匣”取来,便立即施展起医术救治。玄霞知道此刻不宜打扰,便静候在一旁。丹霞将金针插在那孩子的膻中穴、天池穴、乳中穴......气海穴,随后在孩子肩头传入真气,引导他体内的阴气由金针逆流而出。只见那几枚金针渐渐渗出一缕缕黑气,那孩童却难受这般痛楚,大声尖叫,面红如火,忽然又咳出一口血来,丹霞又赶忙灌入真气替其调息,再慢慢引导剩下的阴气。如此周而复返,孩童身下的被褥已被汗水湿透,他也已因疼痛而昏厥过去。好在体内阴气已几乎除去,他便又赶忙去炼制一些丹药,可那孩童体内却是要落下寒疾......

经过丹霞一夜的拼命救治,那孩子总算从鬼门关逃出,再经得五日的照料,这才悠悠醒转过来。他这一醒便如痴傻一般,盯着顶格发愣。阳光透过花窗纸照进,这是这几天难得的晴天,前五日下的雨简直要把这如尖刀笔削似的峰头都磨平了。

更趁着这个好天气,屋外传来一阵刀剑交错的声响,是玄清观的道士在练武。

那孩子倒充耳不闻,仍旧呆愣愣地,过不久,他眼前忽然蒙住一片水雾,鼻翅子吸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一激动,一股热流冲上胸腔。正欲放声大哭,却觉得咽喉、胸腔、腹内宛如刀绞般地疼起,又有如火烧,该是寒疾遗症。他想要伸手去揉摸,两只手又似缚上千石一般沉重,有风从窗缝间吹过,身上的皮肤便似千针穿过般地疼,心中不免愈发委屈,便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周围是越来越吵闹的声响,他那一点如蚊蝇般的哭声就这样被盖过,仿佛被按在水里窒息一般,他连自己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似被一个身穿青蓝道袍的人救了,自己的叔叔应该是死了。

那孩童名叫柳晚,从记事起就在瑞昌县田河村生活,与之相伴的是他的叔叔陈济之。柳晚不知为何自己没有父母,村里的小孩也都不叫他的姓名,反给他取些别的名字,叫什么“狗杂种”、“土石儿”,就是笑他没有父母,说他是狗生的,是路边上捡来的石头,没人要。他每每一听便急得眼泪要掉下,哭着问叔叔:“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们要叫‘狗杂种’、‘土石儿’。”他叔叔听了,气得简直胡须要倒冲上来,出头教训过那几个小孩后,又安慰柳晚,告诉他:“你的姓是你爸爸的姓,你爸爸姓柳,你才姓柳。你的‘晚’字也是你父母取的,说的是他们老来得子,他们心里对你喜欢的很,你可不是没人要的。”可当柳晚接着问爸爸妈妈去哪了?陈济之又答不上来,只是很没精神地说一声“死了”,又改口,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又说什么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这样的话。可什么是“死了”,什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柳晚那会儿一直不明白,后来大致也明白了些,就不再问了。

直到那日,天早早暗下,暝色四合,黑云滃郁,先是刮了一阵大风,把树叶刮得琮琮作响,接着便下起雨来。那雨下得也不大,就是噼噼啪啪地响,又把地上、身上弄得黏糊,叫人心烦。雨一下,村里走路的人也少了,倒是村里开着的一间酒馆里来了四个新面孔坐在同一桌,那四人两个带剑,一个带刀,一个带棍,穿得要么是蓝白流云长袍、高筒白布袜,这类比较华贵的衣服,要么就是一身素白的道袍、青步圆口鞋,又或是一身江湖武师打扮。

店小二端来几盘菜,忽然那四人中带着棍的男子抓着那小二的手臂,将他往回一扯,那店小二登时觉得脚下一空,嘴里“呀”一声,一个踉跄差点就要仰头摔倒。这时,旁边一个武师打扮的人朝着那小二屁股一踢,那小二“啊”的一声,整个人又要往前倒去。那带棍的男子手上又一用劲按住,那小二才站住身形,当下只觉得自己像个皮球一样被甩来甩去,心里有怒,又觉着犯不着惹这几个爷,怕把小命也丢了。再一看那个带棍的男子,长着一对蟹眼,一个宽肥的鼻子,满脸的络腮胡,面相很是凶恶,心里又一惊,暗想:“怎么有这么丑的人。”

店小二硬挤个笑容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几,几位好汉,可是觉得这菜不满意?要是不满意,我再去叫厨子重做。哈,我叫他重做,可别拿我这个做小二的出气啊,您几位好汉这一拉一扯的,我手都要给扯断了。等会还怎么服侍几位好汉啊。”说罢,许是给那人捏得疼了,不由得就想把手抽出来,谁想这一动,那人手上又多了几分力气,简直要把他骨头都捏碎了,那人嘴里还念叨:“欸?你急什么?别动,我问你点话。”那小二赶忙道:“是,是,是,我不动,我也不急,您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答给您。”

这时,旁边一个道人对着那带棍男子插话道:“我说蔡图,你好歹是江西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一个店小二这样粗鲁是干什么,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人家还能给你吓跑了不成?”那蔡图听出那道人说自己长相丑,冷笑一声道:“我也没干什么,手上也没使劲啊。你崆峒派的心确实善,就是太闲了点吧,怎么从甘肃念经念到了江西来?”那道人心想自己得了消息,门派那个叛徒逃到这田河村,奈何那叛徒武功实在是高,等会还得借这蔡图的力一起讨伐那个叛徒,眼下便不再与蔡图争吵,兀自喝起茶水来。蔡图在这江西有一家武馆,使得一手五行如意棍,当地很有些名气,武馆内的弟子也不少;而除了蔡图,刚刚踢小二屁股的那个武师,还有一个一直默不作声在旁吃着菜肴的男子,分别是湖南的开山刀王岩和他弟弟断山剑王河。

蔡图松开那小二的手,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俞桂的?”那小二摇摇头,道:“我这村里的基本上都姓田,外来的有姓何的,有姓陈的,就是没有叫俞桂的。”蔡图看向那道人,抱怨一声:“你这消息靠不靠谱啊?”那道人心想:“消息应该是不假的,那他定是化了名。”那道人又问道:“那你们这外来的,有没有会武功的?不是听说之前,你们这来了一伙山贼,被你们这的人打跑了吗?那人脸上不是还有块黑斑?还有人慕名过来要拜师的?”那小二道:“哦哦哦,有的有的,那人不叫俞桂,叫陈济之,是他打跑的山贼,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他手底下是真有点本事!那天我看他手里也没捏东西,但是他朝着那几个山贼骈指一扬,然后那几个山贼就中了邪似的不动了,再然后那些山贼的脸就开始慢慢地变紫......”那小二还正要往下说去,道人心想:“这小二说的应该是我们派的透骨天散手。”便将其打断:“那便是了,这个叫陈济之的,住在哪个房子?”小二道:“就是这村里最东面依着桃花树的那间,你们也是要去拜师的吗?”

那几人不答小二的话。道人说了一声“走”,几人便离了这家酒馆。

原来,那道人名叫杨平,本是带着八名崆峒弟子走访各大门派,带着弟子开开眼界,同时加深各门派间的感情。没想临到江西,在一家酒馆停歇时,便听见了那田河村有一人以一指打走山贼的事情。本来他也就听着乐,也不觉得多么了不起,但酒馆里几个人争吵起那人使的是什么武功,忽然有人说是崆峒派以指法、剑法闻名,当是崆峒派的。他这一听,便想上去问问那人崆峒派的指法、剑法是怎样的好,以此来让那几名弟子明白崆峒派在江湖武林上的地位。没想问着问着,又聊到那赶走山贼的人是如何用的指法武功,他越听越觉得那人就是用得崆峒派的透骨天散手,此等武学非内功精深不得学,那必然用者也是门中的高手。再一细问便打听到那人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黑斑。这一听,便立刻想到那个门派叛徒俞桂,随后安排弟子乔装在那田河村探了几天,基本确定那人八九就是俞桂。想来这是一个捉拿叛徒的好机会,但回去崆峒路途遥远,便赶忙联系了和自己有些交情的蔡图。那蔡图又联系了王岩、王河两兄弟。

那刻,俞桂正在屋里教柳晚读写。那柳晚其实天性喜动、活泼,坐不了一会儿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动动那个。柳晚虽不是俞桂的孩子,但俞桂对其却多是溺爱,这样好动正是随了他爹,便不多管他,只可惜他的父母......俞桂看着柳晚,他父亲和自己是义结金兰,那柳晚又和他的义兄那般相似,不由想到自己为了抚养义兄的这个孩子竟被崆峒视为门内叛徒,不免心中惆怅,深深叹了一口气。柳晚听着了,便关切地问:“叔叔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啊?”俞桂却只能无奈道:“无事。”柳晚以为是自己太不乖了,惹得叔叔失望,便一脸愧疚地又回到桌前,开始读起书。

这时,“咚咚”两下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人道:“请问陈师傅在家么?”

俞桂一听,料想:“难道又是来求学拜师的?这月都打发了七八个了。”便回道:“你是何人?”

外头的正是杨平和蔡图那一行。杨平以很谦卑地口吻道:“在下湖南吴广,听闻陈师傅武艺高强,打跑了当地几个出名的山贼。心里很是仰慕,特来拜师求艺的。”

俞桂隔着门答道:“我不是陈济之。你找错了。”

杨平笑了一声,说:“陈师傅,村里店小二明明白白地跟我说您是住在村里最东面的房子依着桃花树的这间。您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哄骗呢?还是您说那小二在撒谎?”

俞桂道:“那你应该去问那个店小二。陈济之住在这村子的最西面,大概是他又分不清东西左右了。”

杨平说:“哦?那那间房子也正好靠着一棵桃花树吗?”说完,门内不再有回话。等了一会儿。那蔡图和王姓兄弟本就想直接闯进去,如果人对了那就直接打,如果认错了道个歉也就完了。可杨平却说俞桂的那手透骨天散手是他门派最厉精深的指法武学,他也早就达到了绝顶高手的境界,就这样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非要骗得他毫无警惕的开门,再趁机一起出手,才有可能拿下,所以他才故意用假名去骗俞桂。现在等了这么会却毫无动静,三人又气不过杨平偏要将俞桂说得那般厉害,只觉得他是不是太高看对方,太贬低自己了。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正要一齐闯入,却听得俞桂又道:“你真是来拜师的?”

杨平赶紧拦下蠢蠢欲动的三人,答道:“是啊,陈师傅,我是诚心诚意的来拜您的,我还特地带了礼呢。无论如何也请您开个门见上一面呗,要是真不满意我这个徒儿,那我也把礼物留这给您了,也不多打扰您,我立刻反道回湖南去。”杨平自以为自己说的诚恳且谦虚,俞桂也回他一声“好”,说给他开门。

几人便打起精神来,贴着门,剑、刀、棍都拿了出来,等着门一开就向其发难。谁想,忽然一道强力的劲气从门那迸发出来,连同木门直将几个人震飞开来。趁机,俞桂背着柳晚直从几人身前越过。他用的自然还是崆峒派的白猿轻纵功,一跃直有二三丈高。

那几人都稍稍震惊俞桂的内功深厚。几人重新从泥地里爬起后,擦拭一下身上的污水,便也一同追赶上去。

俞桂急速飞跳着,柳晚在他背上,看着一起一落的花草树木,很是惊奇,就好像鸟儿在天上飞一样。但叔叔方才一掌轰门,却是将他有些吓到,更有些不明所以。

俞桂没跑出几里,就见着前面有几个崆峒派的弟子过来拦截。俞桂一看见对方的道袍,便明白是崆峒派的,自己猜得果然没错,前些日子村里头来了个生人,那时便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这个来得说自己是湖南人来拜师的,一听口音全不像,他又凭着多年修习的内家功,耳力已十分了得,连门外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当时便知门外不止他一个,心里便觉着有鬼。

那几个崆峒弟子纷纷长剑、飞镖相迎。可他们哪抵得住俞桂这等绝顶高手,俞桂竟是一边单手拖着柳晚的屁股,一边单手骈指轻轻一挥,便有一道劲气飞出,被击中的人登时便被封了穴定在原地,有的恰还在空中施展轻身功,结果也是被一指击中重重摔下。这还是俞桂念在同门旧情,又看他们年轻,这才留了许多情面,否则他一指发出,至少也叫那人重伤。

迅速解决几个崆峒弟子后,俞桂正欲再次疾驰而去,不想身后已杨平已经追来。俞桂见着来人是昔日师弟杨平,不由暗暗捏一把汗,当年他师弟的武功不输自己很多,时隔多年,想必他武功必然精进不少,自己却是并无太多进步。何况他旁边还有三个帮手,从气质、呼吸上来看,也大概都是高手。他将柳晚从背上放下。柳晚瞧见蔡图的长相,不由后退两步,缩到俞桂身后,心里很是担心。

杨平见着俞桂便开口道:“俞师兄,哦不,现在是该叫你陈济之,陈师兄吧。当年你私下与苍月教右坛主柳独义结金兰,违反门规第二,不得与魔教勾结,是当一重罪。后来又出面保护柳独,阻止正派铲除为害武林的恶人,又是一罪,甚至还打伤小师妹,你可知小师妹中了你的透骨天散手,已是下肢不遂......”杨平将声音压得很低,好似很悲痛的样子。俞桂就静静听着,一边盯着另外三人的举动,生怕他们突然发难袭击。杨平接着道:“师兄,按照门规处置,这么多的罪,是定要被分尸碎骨的。哎,可我们这么多年情谊,我实是不忍。但若是你将柳独那本《无度再造经》交出,我一定替你多说好话,让师门留你一个全尸。”

一谈到《无度再造功》蔡图和王姓兄弟都各自心中一颤。原来他们也是抱着对神功觊觎的打算,才答应帮助杨平。各人纷纷将目光盯在俞桂身上,等着听他的答复。

俞桂听完,冷笑一声道:“说了半天,果然还是说到我大哥的那本秘籍上。不过师弟你这听起来倒像是在威胁我,不过倘若秘籍现在在我手里,师弟你还觉得凭这三个人就能拿下我吗?”

蔡图是个爆脾气,怒道:“姓俞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武功不行吗?我倒要叫你见识见识。”王姓兄弟虽心中有气,不过他们已经知道俞桂内功深厚,不愿逞口舌之快。眼见着蔡图拔出金边铁棍就要冲出去,杨平则伸出一只手拦在他胸前,道:“师兄我不了解别人,但我一定了解你。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直,你是绝对不会翻看那本秘籍的,也不会学上面的武功。因为你不想让别人以为你和那个柳独的情谊也是为了这本秘籍。所以你只会替你那个死去的大哥保管,将来传给你身后那小子吧。所以你现在说这话,倒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蔡兄你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我们一齐上去拿下这个欺师叛祖的不义之徒。”

俞桂道:“哼哼,打算以多欺少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做法吗?”

杨平道:“对付你这样的人,还需要讲什么道义?”

俞桂道:“不过是你们的借口罢了。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我身后的这个小孩和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和那本秘籍根本没有关系,请你们放过他。”

王岩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他应该就是柳独的遗孤吧。他身上也流着魔教的血,况且那本《无度再造经》将来一定是传给那小子的,将来势必带来祸患,此等魔子我等必定要斩草除根。”

俞桂道:“多说无益,那就打吧!”话音未落,俞桂双臂大开,似大鹏展翅,猛地推出双掌,倏地两道庞大的含着玄阴内力的掌气直冲而去。四人不敢强拼内力,纷纷朝旁跃开。

“晚儿快走!”俞桂大喊道。

柳晚此时眼里已有泪珠打转,他虽年幼,但也多少懂点事了。他怕那几个很凶的人,也怕他一走,叔叔就会和父母一样不能再见了,就跟叔叔说的“死了”一样,再也见不到了。可他又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做,愣愣地在原地摇头道:“不要。”俞桂眼见创造出来的短短数秒的逃跑机会就要被这小子浪费了,心里一急,控制好内力,隔空一掌推向柳晚,又喊一声道:“走啊!你非要惹我生气吗?”柳晚只觉得自己像被一阵大风吹走数丈之远,摔到地上。或许是因为听到叔叔生气了,或许就是单纯的害怕,他流着眼泪流着鼻涕从地上爬起,拼命地逃跑。

就是俞桂这一分心的功夫,露出了很大的破绽,只见杨平一剑朝心刺来,速度之急,有如飞箭。俞桂堪堪侧身躲过,可还是给刺中肩膀,他赶忙一掌推向杨平腹部,杨平见状,赶忙收剑跳开,同时喊一声:“别让那小子跑了,把他捉来!”杨平正说时,王岩早就已经飞身出去。俞桂眼疾手快,一指射向王岩,道:“我看谁敢!”王岩腿上中了一指,摔在地上。而蔡图一棍也已跟上,高高跃起正要砸在俞桂头上时,俞桂反应过来,不退反进,侧身向前推出一掌,直直打在蔡图腹部,蔡图便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棵树上。他只觉喉头一甜,“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还模模糊糊的一片,却突见一根金边铁棍如急电般射来!他来不及避开,以为命将休矣,王河迅速持刀上前,护在蔡图身前。“锃”的一声,铁棍撞在王河刀上,震得他手一阵酸麻,人也退后两步,他在心里骂道:“娘的,这俞桂力气怎么这么大。”蔡图依在树边,咳了一声道:“多谢。”随即缓缓爬起身,捡起金边铁棍。

杨平见俞桂武功如此了得,身上中的一剑还是趁他不注意,心想:“要是正面跟他对攻,怕也没什么好处,那孩子也跑不了多远,看样子还得从他下手,逼俞桂交出《无度再造经》。”打定主意,他朝三人道:“不要和他硬拼,我们一起上,缠斗他。”王河道:“我的开山刀近身缠斗颇有优势,你们从侧面相助我。”说罢,几人又一齐冲向俞桂,俞桂摆好架势,只见王河迎面一招缠头裹脑,使得又快又密,叫人眼花缭乱,俞桂不断侧身闪避,却见蔡图和王岩左右一棍一剑袭来,他不得朝后猛地一跃,想拉开距离。而杨平飞身刺剑而来,俞桂正要以静制动,待他飞剑到来,杨平却忽然一剑向地刺去,借力将身子往前一弹,越过俞桂,直奔向柳晚。

俞桂和剩下三人都没想到杨平是这个打算。俞桂心里喊一声不好,赶忙挥指射向杨平,不料杨平早有预想,轻松避开。那三人后知后觉杨平的意图,虽不耻杨平将他三人当作诱饵一般,但为了《无度再造经》也赶忙上前缠斗俞桂。俞桂一急,担心柳晚落入杨平手里,只得耗去大半力,双掌一开,猛地将周身内劲外放,“轰”得一声震飞三人。那三人如遭天雷轰顶,一般肋骨、胸骨、腿骨尽数断裂,纷纷仰躺在地上,蔡图更是直接被震晕过去。俞桂随后紧追上杨平。

柳晚毕竟凭着一双小孩子的腿跑不了多远,雨天地上又泥泞,杨平顺着脚印,没多久便追上了。柳晚只觉忽然脚下一空,脖子一勒,原来是杨平从后像抓小鸡一样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柳晚被勒得直喘不过气,接着又觉着自己被摔出去,跌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满身满脸的泥巴。他抬头一看,正是刚刚那四人中的一个,心里很是害怕,可开口还是问道:“我叔叔呢?”他吸着鼻子,两行热泪已经滚落下来。杨平恶狠狠道:“你还管你叔叔?你叔叔马上就死了!”

“不要!”柳晚一听,便哇哇地哭起来。不想,俞桂已经追来,杨平听见脚步声,赶忙又抓住柳晚,暗忖:“这么快?那三个就已经被解决掉了?”俞桂见柳晚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土,心中大怒,骂道:“杨平!你真是个畜生,你连小孩也不放过?”杨平见俞桂大怒,反而心里松口气,这说明他真的很在乎这个小孩,他反而更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杨平摔柳晚那么一下,就是要柳晚狼狈不堪,叫俞桂不敢轻举妄动。杨平喊道:“俞桂!你不想这小子有点什么事,就把秘籍交出来!”说着,他剑已经架在柳晚脖子上。俞桂见此情形,哪敢轻举妄动,胸中憋了股恶气也不敢发,道:“我真没有秘籍,你要是要我这条命,你就拿去,但你别对小孩出手!那样还算个人吗?我真没有你要的秘籍!”

杨平不语,将剑在柳晚脖上轻轻压下,直到一丝血渗出。柳晚虽疼,可也只咬着牙,就当是又给人欺负了,像往常一样不说话。杨平心想:“小屁孩还这么有骨气?你忍得住,我看你叔叔忍不忍得住?”俞桂可是再忍不住了,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喊道:“别别别!别,秘籍在这,你把他放了。”杨平这才悠悠说道:“拿到秘籍自然放手。”

“你叫我如何信你。这样,你先放开晚儿,让他走出五丈远,你将剑也丢到五丈远,我就将秘籍扔给你。”

杨平心想:“他自认为凭他的轻功五丈就足以救下这小子吗?哼哼,那五丈可是会要了你的命。”杨平答道:“行啊。”杨平将剑从柳晚脖子上挪开,另一只手还掐着柳晚的肩,随即他将剑朝五丈前的地上一掷,剑插入土中,杨平道:“就走到这。”接着他又踢了柳晚一脚,道:“走。”

柳晚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很慢地,歪歪扭扭地向前走去。

眼见着柳晚就快走到五丈时,俞桂又用内力将秘籍似飞刀一般掷出,同时足尖猛地一蹬,跃向柳晚。谁想,杨平自知接不住那含着内力扔出的秘籍,反而侧身一跃,随即骈指一挥!一道黑色的劲气直射向柳晚。俞桂怎么也没想到杨平居然藏拙了!他已经达到可以内力外放的绝顶高手的水平,竟还学会魔教的幻阴指,那劲气裹挟着极阴极寒的气息疾驰而来,俞桂见状只得赶忙用掌风推开柳晚,可自己的胸口却生生中了这一招。一时间,他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在他胸口蔓延开来,口里吐出大口的鲜血。柳晚摔在一旁,却看见俞桂满面痛苦地倒在地上,赶紧冲上去,张开双臂,尽量让他瘦小的身躯看着更大一些,护在俞桂身前,哭喊道:“不要,不要打我叔叔!求求你了。”

俞桂本就耗去大半内力,那幻阴指又是极阴邪的武功,中招处又是心脉附近,他此刻已是连话都说不出口。杨平瞧着柳晚的样子,觉得可笑,说道:“有什么用啊,你就陪你叔叔一块上路吧。”随即又是一指急发而来,柳晚吓得紧闭双眼。俞桂拼出最后一丝内力,用出最后一次的透骨天散手,一道劲气对冲而去,突然他眼前一黑,就那样倒在冷冰冰的泥地上死去。

那最后的透骨天散手与幻阴指相撞,虽将其抵消。可那杨平真是极恶之人,他施展轻功来到柳晚身边,抓起他的下巴,随后一指点向他胸部,将那股极寒极阴的内力灌入,他要他慢慢地死,慢慢地被冻死。这样他才会觉得内心舒畅。柳晚只觉心脏一抽,疼得跪倒在地上。杨平听了会柳晚的惨叫声,露出一抹邪笑,道:“对,就是这样的声音。叫的像一条狗一样!”他还想多听一会儿,可那本《无度再造经》不知飞到何处了,他要赶紧将其找回。于是便不再管柳晚,转身找秘籍去了。

柳晚只感到彻骨的寒冷席卷而来。但他很不幸,不能像他叔叔一样,一下就死去,而是忍受着寒意似蜈蚣、蜘蛛这类的爬虫慢慢地从的血液、骨髓、爬遍四周。柳晚紧捂着胸口,那寒意快要将他撕碎了。他这一刻忽然知道了“死亡”是什么感觉,像是身子慢慢坠入湖中,慢慢坠落,慢慢看不见一切。就快要睁不开眼了!忽然,他只感到一股温暖流入体内,让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又感觉谁将他托起,扒开了他的嘴巴,塞进一颗药丸下去,那药丸尝不出味来。接着,又有源源不断的热流钻进体内。

“是谁在救我?”迷迷糊糊间,柳晚睁开眼,那人穿着青蓝色道袍,张着口却听不见说些什么,再然后,他便撑不住意识,昏睡下去。

那人便是玄清关的玄霞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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