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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雪的冬天不浪漫(1 / 1)

很长的一段时间孟宇星都靠着客人的闲言碎语消磨时光,在海鲜全部售罄的时候他也不会关店,即便少有客人进来,每天晚上依然十点以后才打烊,没有那些故事,他还真的有点难熬角落里的时光,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挺感谢那些健谈的客人。

当阳光的形状消失殆尽,他对往事的回忆也戛然而止。城市的霓虹取代了阳光的斑驳随机地粘在店里的某一处,他盯着它们发呆,尝试着随便想起些什么故事来,用来打发即将到来的漫漫长夜。

孟宇星几乎快睡着了的时候,门口的摇铃忽然高兴地欢呼了起来,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朝门口看,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听见一个非常有漂浮感的声音,源于不足的底气,“老板您好!”他一边轻轻地关门,一边不好意思地向店里走,脚步和大脑的指示互相矛盾般地乱着节奏。

“你好,有什么事?”孟宇星以为他是推销什么东西的,他这儿几乎不需要任何消耗品,所以想在几句话之内就结束掉他们浅浅的缘分。

“您好老板,请问......您这儿还招人吗?”他脸上堆着怯生生的笑,仿佛这笑容是能让孟宇星心生喜欢的筹码,摞得老高。

孟宇星原本准备好的略生硬拒绝推销的说词一时间没了去处,“我这暂时还不需要,不好意思啊!”看着他的表情孟宇星感觉像是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好的,谢谢!打扰了啊!”说着,他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转过身背向孟宇星的一刹那,那种失望、无助和疲惫一下子淹没了孟宇星的心,孟宇星敏锐的洞察力牺牲了自己的情绪,与他共了情,那一瞬间孟宇星心里也非常的不舒服,他觉得这个小男孩的境遇都是无数个自己这样的拒绝造成的。

就在他快要接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孟宇星突然叫住他——“等等!”

孟宇星说:“你方不方便留个电话?如果我这边需要人或者我知道哪里需要人的话可以联系你。”

他转过头来憨笑着答道:“可以的老板,谢谢您!”

孟宇星从柜台里面拿出纸和笔,让他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趁他书写的空当,孟宇星认真地打量了下他——小伙子二十左右岁的样子,穿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褐紫色的T恤衫,背着一个迷彩图案很结实的背包,包侧面的袋子放着喝剩半瓶的矿泉水,镜像的另外一侧放着把没有收折好的雨伞,脚踩着一双旧旧的运动鞋,脖子被红黑红黑的,头发略长,一圈毛茸茸的小胡茬肆意地长在一张稚嫩的脸上。

说实话,要他联系方式的做法很莫名,按照孟宇星的实际情况帮不上他的忙,即便是孟宇星真的需要一个店员也不会看他可怜就用他,一定是经过考察以后觉得他各方面都合适才会用,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乞丐才靠人们的怜悯生存,他在找工作,他不是乞丐。

可留都留了,就放在那儿吧!给他留个念想,留一颗希望的种子,给自己也留个可能,没准什么时候就需要了呢!

外面的行道树与很多植物的颜色都不再鲜艳,这里的冬天不是孟宇星喜欢的那种会下大雪的冬天,这里只有夹杂着湿气的寒冷,还有每天在窗外叫嚣的风。

可今年的冬天带来了孟宇星家乡的特产——大雪像柳絮一样,在他眼前放肆地绽放唯美着,每一片雪花在孟宇星眼前经过的时候画面都被定格,时间静止,他亦真亦幻地可以看得仔细雪花有棱角的形状逐渐钝化,一动不动地让兴奋、激动、惆怅这些情绪在心里炸开,情绪界的牛鬼蛇神过年一样全部出来大哭大笑大吵大闹,往日的枷锁和封印全部失效。

孟宇星就愣在玻璃窗前,用小孩子看玻璃橱窗里面玩具一样的眼神深情地注视着窗外一片片缓缓下落的雪花。

他以为就是这天了……

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一直看着雪,直到它们消融殆尽,彷佛从未从遥远的天空拥抱过这片土地。莫大的失落从不知名的深处像滚烫的岩浆一样漾了上来,在这样美的夜晚,他狠狠地难过了一次。

上午九点,孟宇星把卷帘门收起来,遮阳帘拉起来,街边繁忙的一切死皮赖脸地向玻璃窗上靠,他不理它们任何一个的呼喊,并不认真地看新闻讯息,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送货员已经将今天要售卖的新鲜海鲜送过来了,孟宇星盯着已经暗淡下去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愣了好一会儿,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云游去了哪里。

缓过神来的时候抬头看向正年轻的阳光穿过梧桐树的大叶子空隙透过玻璃折射到地板上形成一种自然想要记录下来的图案。可没多久,阳光就像是离家贪玩的小孩,被冬天特有的灰白色给捉回去了。

一位客人带着最后一点残留的光影,走了进来。

她走进店里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嘴上嘟囔着这是什么店,怎么没什么东西类似的话,她径直走到吧台前,坐在椅子上,一直端详孟宇星身后酒柜里各种各样的酒,但她想的是另外的什么事,心思不在酒上,孟宇星看得出来。

其实在她进店之前,孟宇星就已经看到过她在店门口附近徘徊不下五六次了,而且是极偶然非刻意地见过,他原本以为她是住在附近来回散步爱运动的姑娘,这样看来,她只是在为她的行动提前踩点。

“老板,有没有什么好喝的?”她把视线从酒柜上收回来看着孟宇星说,语气套着如纸薄的盔甲,刻意地给人一种很随意又外向健谈的感觉。

“好喝的?”孟宇星没太明白她所谓的好喝是什么意思,是口味还是什么?

“哦,就是酒味不太浓的,最好带点果香味的。”

孟宇星倒了杯香槟给她。

在这一点上,他其实也有相同的偏好,太浓重的酒精味会撕裂开味觉,像一只霸道的猛兽在感受味蕾的细胞间横冲直撞,把其它味道拱得甜仰酸翻。

她就这样盯着杯子里的香槟,用手涂抹杯子外侧因为冰凉的香槟液化的小水珠,然后仰起头喝了一口,“嗯!真好喝!”

孟宇星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来来回回在你店门口向里面张望很多次了,你知道我在好奇什么吗?”

“不知道。”孟宇星回答得很痛快。

“我在想进这家店消费一次要花多少钱,你这也没啥东西,但总感觉消费不起的样子。我本来想买一份海鲜,可从外面看你这什么都没有,只有张桌子和隐约的几把椅子,要是不看招牌,以为是哪个老板的私人俱乐部呢!”

孟宇星笑着回她的话:“不是,就是卖海鲜的,卖得快,大部分时候上午就卖完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

孟宇星还好,没想表达什么。

他一般不打扰客人享受他们独处的时光,他们有的看书,有的发愣,好像灵魂在打盹;有的边喝酒边深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如果他允许他们可以在店里端起酒杯,那这个人一定很安静,可控,有些涵养。他们如果很享受,孟宇星作为一个共享空间里的见证者其实也有些享受,总有一些发散性的猜想充实着他的大脑。

但孟宇星感受到了她的纠结和某种强烈,极力想营造一个相谈甚欢的场景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欲言又止,像是一个努力想要发声的哑巴。

她想干什么,孟宇星还不知道。

很快地,她紧张的情绪迅速地蒸发了孟宇星倒给她的香槟。

“我能再喝一杯么?”她把杯子推向孟宇星。

“当然,你别喝多了就行。”说着,孟宇星转过身去又倒了一杯递给她。

“我刚搬来这附近住,没什么朋友,周边的店大多吵闹,就你这儿安静,感觉也很好,所以就来坐坐,还不太敢来,怕太贵。”她很认真地表达着。

“哦,不会的,我这里不卖贵的东西。”

“这酒多少钱一杯?”她问孟宇星。

“你定价就好了。”孟宇星回答。

“那我不给你钱或者给你很少的钱,你不是亏了?”

“我不靠钱定义是亏还是赚。”孟宇星一面回她的话一面开了一瓶矿泉水。

“那你图什么?”

“我不图客人什么。”

“那你图谁什么?总要因为点什么,不然你在这开店干什么?”

孟宇星笑笑,没接她的话。

她看孟宇星没说话,接着问:“那你知道我进来,图你这家店什么不?”

这个问题倒是很有意思,孟宇星没有想过,摇了摇头。

“你好歹想一下,猜一猜。”

“你肯定不是图我的酒,也不是图我的海鲜。”说完,孟宇星自己心里也合计上了,“两个主要的东西都不图,那她来干什么?图我?”

“那我图什么?”她抬头问道。

“不知道,不管你图什么,希望你如愿吧!”

孟宇星的回答让她很欣喜,她洋溢地看着孟宇星说:“那得看你啊!”

“看我什么?”

“看你如不如我的愿。”

孟宇星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深知没什么过深的交情,但凡非他不可的事情都是玩笑,孟宇星已经很久没有开过玩笑了。

她看出了孟宇星的严肃,感受到了他不是那种不经过时间沉淀就可以随意相处的人。

孟宇星不知道她是没话找话还是想好了要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没容孟宇星多想,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在长长的一吸一呼之后开始直奔主题,说她想说的话。

“我本想找个酒吧,痛快地喝一顿大酒,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把过去的事情都慢慢地忘掉,开始新的生活。但路过你这家店的时候我就不想去吵闹的或是安静的酒吧了,我在外面看见过你,也熟悉了店里的布置,我就不想只是喝酒了,想进来和你聊聊。其实也不是聊聊,就是希望有人能听到我想说的话,我本想对着空气或者其它东西想想讲讲,可不对谁说出来我的心里就是不舒服,不爽气,不痛快,又有点不完整。”

孟宇星认真地听她说话,没有什么动作。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懵哈,我自己也没讲清楚,就是想有个人给我做个见证,见证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我要遗弃了的回忆和故事,别让它白来一遭只在我的心里,我将来要是忘记了,就没有人记得了。”

“我这样说,不知道你有点明白没有?”她问。

“嗯......我也不一定会记得,但会是一个知道你故事的人。”孟宇星回答她。

“是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扔了你会觉得可惜,但捐了你就觉得特别有意义,哪怕是收到的人依然把它扔掉了。我捐的东西没有什么物质价值,所以,全靠你的喜恶了。”

“嗯,我没有关系,可以。”

“那太好啦!我就知道我没来错地方!”她兴奋地颠起屁股又坐下。

“你知道最让我感觉不一样的是什么么?”她仿佛和孟宇星成为了朋友一般,凑近些问。

“不知道。”

“你这店很特别,但最特别的,是地面铺设的图案,我原本从外面看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图案,当我看到了以后就超级喜欢,这两行在雪地里的脚印和你中间那张桌子旁印在雪地里牵着手的两个人形轮廓实在是太浪漫了。我一直很喜欢雪,但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雪,我是南方人,见过的都是那种薄薄的快要融化了的雪,能印出人躺在里面形状的那么厚实又那么纯粹的雪我没有见过。”

“我没有去过北方,本来应该会去的,但现在没有机会去了......”

“所以我想,这家店的老板也许和曾经与我有交集的人见过同样的雪,他们有某种联系,爱屋及乌嘛!哈哈哈,你就被及了。”她脸上笑着,但明显不怎么开心的。

“我的确是北方人,也见过那样的雪。”孟宇星说。

“是吧?我来对地方了。”

“你说吧,我听着。”

“估计要好长时间,不会耽误你做生意吧?”

“不会,你说吧!”

“谢谢,那我就从好多年前的时候讲起吧!”

孟宇星又给她倒了一杯香槟,然后拿着自己的水走到吧台外面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听她要说的故事。

她说了句谢谢,调整了下坐姿,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香槟,长吁了一口气,像是把冗长的回忆捋顺似的,然后看着孟宇星看不见的虚空,轻轻地讲述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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