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归慕简单地吃完早餐，正准备去吧台喝水，门铃叮铃铃地响。
显示屏前两天坏掉了，她一直没来得及找人修。她正犹豫要不要开门，门铃又响了起来。
归慕右手握住把手往下压，门开了。
在看到门外那人的一瞬间，归慕瞬时把门关上。
发出“砰”的声响。
裴靳琸碰了一鼻子灰。
这种冲击跟那天在裴靳琸家醒来后第一眼见到他一模一样，甚至更强烈。
面对裴靳琸的突然造访，归慕无疑是开心的，但开心下又多了一份紧张，她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谈恋爱的正常流程是什么，她就像一个没有复习的考生，在考场里不知所措。
门外又传来门铃声。
她强压住乱跳的心跳，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把门打开。
裴靳琸长身玉立地站在门边，身上还有早晨的冷气，脸灰灰。
归慕站在一边，为自己的关门道歉“对不起。”
“你这么早来干吗？”归慕抿着嘴，她没有化妆，白净的脸蛋看着人畜无害。
“来送你上班，”他抬眼问她“被吓到了？”
归慕有种不真实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知道你会来，昨天怎么没说。”
他嘴上的伤口结痂了，裴靳琸嘴角上扬，从超市袋里拿出才买的拖鞋扔在地上，俨然有男主人的感觉。
“提前说明的还叫什么惊喜。”
归慕有些不好意思，她去吧台给裴靳琸倒水，“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有自己的车。”
显然归慕还没有进入谈恋爱的状态，慢慢来会习惯的。
裴靳琸脱了大衣，走过去像昨天那样从后面环抱住她，“显示屏坏掉了？”
身后是裴靳琸坚硬的胸膛，归慕倒水的手一滞，她一时转换不过来谈恋爱的节奏，只能抿嘴点头“这几天忙坏了……”
裴靳琸“记得找人修。”
“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
“伤口还疼吗？”
“不疼。”
“嗯……好……我进屋收拾下”红晕爬上她的耳朵尖，但裴靳琸的手臂依然横在她的腰上，“你先松开我。”
裴靳琸了然，松开抱住她腰的手。
归慕逃似地钻进了卧室。
裴靳琸笑，拿起吧台的水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还是自己急了点，不想当人，一见到她就想抱想亲。
水喝到一半，归慕卧室的门打开了一半，钻出归慕小小的脑袋，“客厅阳台上有个音响快递，你帮我弄一下吧。”
“谢谢。”瓮声瓮气的
说完，又“砰”地关上了门。
裴靳琸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
归慕这害羞就跳脚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等归慕换好衣服，化好妆出来后，就看见裴靳琸盘腿坐在阳台上，手里鼓捣着音响。
晨时的阳光透过单薄的云层，洒在裴靳琸身上，晕开了光圈，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阴影。
天边是蔚蓝色的，他在碧空如洗的背景下，耀眼得让人止不住靠近，又想永远珍藏。
而这样明媚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归慕心中的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裴靳琸他整个人很随意地坐在那儿，面容惬意，头发松软，手里的动作不停。
他看见归慕，向她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归慕放下包走过去，她今天穿了件奶茶色大衣，白色的连衣裙。
披散着秀发，露出她如水墨画般清秀的脸。
耳垂挂着珍珠耳环，她清冷的气质下多了一份温婉可人，两种风格截然不同，却在归慕的身上柔和得很好。
归慕用手指别耳发，问“怎么？”
裴靳琸收回眼，清了清嗓子，“用你手机连下蓝牙。”
“好。”她又折返回去拿手机，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飘弄。
“这里。”归慕把接好锁的手机递给他。
裴靳琸几下搞定，连上蓝牙，音响自动播放归慕在网易云的歌曲。
熟悉的旋律响起，裴靳琸拧着眉把声音调大。
歌词出来的第一下，归慕心下一惊，迅速弯上腰抢裴靳琸手里的手机。
这是他很早之前在微信上分享的歌曲《加了你的微信你不回》。
裴靳琸像料到般，直起身躲了过去。
“你还给我。”归慕上前一步要抢。
歌曲声音越来越大，这是裴靳琸故意的，他食指一直摁着音量上键。
裴靳琸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抬眼，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直直盯着她，连右眼角的泪痣都染了欢喜一样，想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扬起下巴，一脸傲娇地说 “你解释下呢。”
归慕撤回手，立在原地，“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听到答案的裴靳琸没有移开视线，打定了不会放过她。
好半响，归慕压下惊慌，嘴巴动了动，面不改色道“每日推荐听到的。”
裴靳琸就懒散地看着归慕的表演，把手机换在另一只手上握着，眼尾吊着笑意，“要是你一开始反应没那么大，或许我会相信你。”
归慕抿嘴，懊悔。
但面上仍不改色，干脆破罐子破摔，“嗯，就是看你分享才听的。”
“不继续挣扎了？”
“无济于事。”归慕咬着牙说出事实，“把手机还我。”
裴靳琸不给，进一步问“听的时候作何感想？”
“没有感想。”
裴靳琸穷追不舍，“没听出什么潜在意味？”
“没有……”
“那我告诉你。”裴靳琸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劲儿劲儿的。
歌曲唱到尾声，裴靳琸手指长按音量下键。
他进一步问“看到这首歌之后为什么不找我？”
沉默。
归慕咬了下下唇，心软了下来，选择实话实说“没想好怎么回你。”
原来是这样。
裴靳琸逆着光上前把手机放在归慕手里。
归慕感觉到脑袋上的力度。
裴靳琸的大手搭在归慕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以后聊天不要想该怎么回，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知道吗？”
没等归慕回复。
裴靳琸自顾自捏了下归慕细细软软的手，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身上白色的连衣裙，“你今天很漂亮。”
归慕还没从刚刚的追问缓过来，又听他这么说，心却不受控制地被射了一箭，她带着被发现后的囧迫愤懑的小情绪，还嘴“我一直都这样打扮。”
裴靳琸笑笑，手轻轻捏了捏归慕的手肉道“那算正常发挥。”
手上酥酥麻麻，归慕就算再多抗拒，也抵不过裴靳琸的糖衣炮弹，她知道自己害羞了，但又不想被看出来，她抽回手，嘴里崩出一句煞风景的话“我快迟到了。”
撇下裴靳琸往门口走。
裴靳琸笑。
对归慕浪漫过敏这件事习以为常，他把音响关了，悠悠走到归慕身前，拇指弯曲，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轻点着太阳穴，随后往上一扬，他弯着唇角说“裴司机上线。”
他脸上的少年气一如当年，归慕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别过眼，试图让自己看着不要那么羞涩。
裴靳琸换好鞋，自然地将她肩上的包拿过来，拎在手里。
归慕不太习惯这样，“我有手，可以自己提，”她伸手去取回自己的包“我没那么娇气。”
裴靳琸迅速握住她的肩膀一转，归慕正脸对着门，发尾轻轻扫过他的脸，痒痒的。
归慕挣扎着身子，声音温吞“你别闹了。”
下一秒，身后传来裴靳琸低沉好听的声音包裹着耳廓，又是跟昨晚一样的话。
“谈恋爱就是这么谈的。”
*****
裴靳琸开的是昨天晚上的那辆大G。
上车后。
裴靳琸似乎有当司机的自觉，十分认真地开车，并没有找归慕闲聊，音响放了一首歌。
“
……
Hey girl 第一次手拉手
Hey girl 习惯亲吻你额头
Hey girl 记得你爱了很久
Hey girl 唱点俗气的段落
……
不管下雨还是天晴
一定会去找你不管多远的距离
我的公主为你就算要卑躬屈膝
丢掉的时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拜托不要让我失去你
……
”
归慕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浅浅往下翻，便看见了裴靳琸凌晨一点发的朋友圈，归慕呼吸凝固。
zhuo:春天。
她与裴靳琸的共同好友不多，只有一些高中同学。
何厉:哥，你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何厉:立冬都过了诶，哪来的春天，哪来的秋天？
又一条。
何厉:款爷，你不会有有情况了吧？！
归慕抿嘴，心软绵绵地像天上飘飘的白云。
为什么是秋天？
因为她的答案早已藏在秋天里。
“笑什么？”裴靳琸偏头看见她脸上的笑容，从侧面望去，她眼睛弯弯的。
归慕把手机黑屏，手指勾着自己耳边的碎发，回答说“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看出来潜在意思没有？“
这句话跟今早在归慕家说的一模一样。
归慕反问“如果说没有，你要解释一下吗？”
她知道他是因为开心才发这样的朋友圈。
裴靳琸没想到归慕会这样说，意味深长地说“那就是有了。”
归慕笑笑，抓住重点问“昨天很开心吗？那么晚都不睡觉。”
一直以来都是裴靳琸主动让归慕有谈恋爱的实感，她不曾主动过，但刚刚她居然起了坏心，调侃起他来。
他很受用。
裴靳琸一点儿也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单手操控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归慕不由得抓紧身前的安全带，疑惑问“你停车干什么？”
裴靳琸松开安全带，发出“啪嗒”一声，他抬眼，露出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漫不经心却清明，“我觉着吧，这种问题应该郑重地回答一下。”
他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归慕兀自松了一口气，白嫩的手指不由地放了力。
下一秒，裴靳琸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倾身靠了过来，距离越来越来近，压迫感笼罩着归慕全身。
“开不开心……”
归慕攥紧安全带，阳光透过车窗钻进车厢，裴靳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饮下一层密密的暗影，也挡不住他眸中闪动的光亮。
“看不出来吗？昨天到现在，我都快开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