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暴走事件发生几天后,古怪的传闻在这一片区域游荡。
月桂街拐角处有一间装修简单价格亲民的咖啡连锁店，现在正是午后，咖啡师正在制作客人下的订单。
花型的门铃叮叮作响,一位冒着寒风的客人推门而入。
他体型中等，胡子呈八字下撇,鼻子高隆像山丘,身上穿的是深色毛呢大衣,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八字胡男人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便听到附近的桌上几位女士热烈地讨论起某件事情。
“您还没有听说吗？维纳太太看到有只白色、光秃秃的无头鸡在蹦蹦跳跳！”
“我去拜访过她,她亲口和我说的。当时她正在擦拭窗户,见到对面跳到窗户上的鸡肉可是直接吓晕过去了。”
“肯定是有人在施行巫术,用到牲畜的血和肉。我在电视上的解密频道看到过巫术分析。”
“那边可是孤儿院啊,朱莉，别瞎说。”
“我觉得维纳太太是把飘起来的白色塑料袋看错成鸡肉了,毕竟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
八字胡男人在旁边被灌了一耳朵八卦，轻蔑地撇撇嘴、洋洋得意地想道：
加工好的鸡肉怎么可能在跑动。
大约三十年前倒是有一起无头鸡活了十七个月的著名新闻。实际上,经过调查后，研究人员发现它活着是因为切除角度奇特,看似切掉了脑袋，脑干部分还存在，以至于它活蹦乱跳被当做奇闻传遍大街小巷。
动物死时身体仍会有些许反应，恐怕这群人把神经抽搐当做死去的鸡复活。
听听她们的土气口音,小地方的人就是愚蠢而没有见识,糟糕透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隐秘和奥妙，不知道他们恐惧的幽灵、沼泽鱼人、大脚怪、北海巨妖等等都是真实存在,更不知道人类还可以抓捕怪物并对他们进行肆意的研究。
即便他只算低级成员，也能在某方便高高俯视这群平凡人。
八字胡男人对鸡肉跑动的传闻不屑一顾，当做谣言抛之脑后。
有礼貌地喝完了一杯味道普通的咖啡后，八字胡男人抓起手提箱乘上汽车前往机场。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完成呢。
他要转交一份报告。
不过他没胆量也没权限去打开手提箱看看到底是什么。
*
【报告：关于菲娅·里恩的鬼魂传闻以及拉文斯法尔镇事件始末】
【调查员西蒙·费里，已失踪。】
【文件转交至圣切斯特分部】
*
他让死人复活。[1]
“他是谁？”
“弥赛亚。”
*
考卡夫粗粗地喘口气。
他没有变成尸体，只是他的脸惨白如死人，几乎又要晕过。
倘若真的能昏过去倒是好了，考卡夫想道。
他不得不缩紧肩膀，僵硬地绷着身体，以期望那些人不要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真是恨不得自己又瘦又小好不变得起眼，方便溜走。这一身富态的肉真是拖累了他的步伐。
考卡夫眼睛望向前方——那是圣灵教布道的现场。
身穿紫袍、头戴冠冕、络腮胡子的人正襟危坐处于高台中央，底下一位矮胖的长者顶礼膜拜后朝人群大声宣讲：
“主降临了，他就在这里，他如今的名字叫做约瑟夫·杰夫斯，所有人都会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要跟随他的脚步，在此接受传道的人都会跟随弥赛亚进入天国。”
底下的教徒们身穿各种服饰，身上一致坠着金光闪闪的十字架，用狂热的眼神簇拥紫袍人，大声回应那位长老。
圣灵教的人不知道有外人正在观察他们。
“那个胖子在模仿谁吗？”
“是施洗者约翰吧。他的尊荣和约翰不能比。”
“这么容易就能上天堂，天堂都会变得廉价。”
一旁的高个黑袍人眯起眼：“我得再去确认一下。”
考卡夫耳朵伸长偷偷听着前面几人的讨论，狠狠抹了把不断冒出来的汗，台面上的场景多么像一出反复上演的喜剧啊，但是剧本家并非莎士比亚。
不得不说，以前他也是这样宣传上司——被灭掉的弥赛亚降临会教主，看到和他业务相同的人将要遇到生命危险上演一出悲剧，倒是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下一场是神圣灵魂进修会的现场，人山人海，可见势力之强。
穿着银色高科技感套装的人站起来振臂一呼：
“上帝现身于恶如同他现身于善。”[2]
“我们不知道祂是否存在，是好是坏。如果真的存在，治好断臂者柏菲让他重新长出手的不应该是我，应该是祂。”
“十字架不能拯救世人，理应寻求新的信仰——灵魂，那才是我们的永恒！地球人都是来自外星人的后代，死后灵魂都会消散，除非能从教主那里学习保持灵魂永在的方法。”
不远处的黑袍人非常感兴趣地议论纷纷。
“科学型新兴宗教？”
“连我都要为我们的敌人叹息了，至少那位以前存在过。”
“弥赛亚可是治好过麻风病人和盲人。台上的那个是不是在说他救了断臂的人？我来测试一下。”
这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意思。
考卡夫面皮抖动，敦敦的身体直哆嗦，眼神不敢投过去。
心里叹道：伪造救人神迹的那位兄弟，你完了。我和你是同行，懂的都懂，为你的结局默哀十秒。
他被带到了一些教会的现场，有些是他过去没听说过的新宗教，有些是他以前无法接触的庞然大物。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了董事长？我为何被选中活下来？
抱着这些疑问，考卡夫惊疑不定地被这群人带至降灵会分部。
*
远处发生的事打扰不了房间里的几位。
洛克爵士歪歪头，水润的豆豆眼紧紧盯住眼前几人。
“一个柜子放哪？”
瑞恩将手作红色伞状蘑菇安放到妖精小屋的栅栏旁，又拿起一块黏土准备捏个小储藏柜。
“那就再多做几个吧。”
这一过程中，其他人在用各种材料装饰妖精的房间。
小圆静静地把视线投过来，混合着惊异，逐渐变成了然。
时间来到下午，瑞恩发现小圆单独找了个时间与他谈话。
小圆说：“瑞恩，最近是不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呢？”
酒红色的眼眸带着亲切的关怀。
这下子可惊到他了，那窸窸窣窣的低语仿佛只在他耳边停留。
在悄悄的观察之下，他发现不管是其他卡牌还是养父母，脸上没有异状，大家正常地做着手头的事，系统也如往常那样运转，可见这份困扰是萦绕他一人的。
如今这份微微的沮丧感被小圆的问话扫除。
瑞恩说：“是有一点难受啦，心头空落落的感觉，吃饭都不香了。”
他抱着某种期望问：“小圆是发现什么了吗？”
小圆把一块闪着莹光的物件递到瑞恩手里，认真地说：“这是之前你放到仓库里的，请好好握住它，用意识去感受。”
瑞恩怔怔，一眼看到手中的物件——那枚从月光中取得的银币，洁白纯美得像霜雪。他用捧起一滴露珠的力气握住了银币。
海浪在黑色的荒原上尽情奔跑，腥气升腾至空中，混浊的海水卷动哀恸和悲泣，皎洁的光华分成数道，仿佛月神阿尔忒弥斯挽弓射出的利箭，划破天际冲向翻滚的污泥。
有什么在消散，有什么被净化，有什么在蒸发。
瑞恩睁开眼，柔和安谧的月华让他分外舒适，特别想一直浸润其中。
好奇爬至心头，他问：“为什么我感觉现在好多了？”
小圆的目光遥远，微笑道：“月光在守护你。”
“瑞恩的能力是吞噬？”
“是的啊。”
“很厉害的能力，或许以后会很辛苦。”
瑞恩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并没有辛苦，魔力总是时灵时不灵的，康娜、柯南、麻衣小姐他们都更有厉害的才能，我是发挥不了多大的用途啦。”
她笑道：“有这么多可以依靠的同伴很好呀。”
瑞恩随着小圆的话语点点头。
她说：“这个世界的空气魔力含量很高，异常发生的概率远远超出普通的世界。”
瑞恩不知为何想起康娜之前说过，此处地球的玛娜纯度更高一些，玛娜是龙族补充魔力的必须品。
她又说：“未来的道路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像是回忆到什么，小圆感叹着，“我们在你的身边，现在你只要去享受幸福的日常就可以了，然后好好地成长为可靠的大人，去做想做的事。”
瑞恩与她温柔的眼睛对视，最后也没有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那上锁的银色之庭是否已然崩坏，在那宽容的眼神之中，他把疑问沉到心底。
瑞恩回到房间，掩上门。
陡然间轻松愉悦的心情就像浪花的泡沫消失，他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如同镜面般站在身侧。
瑞恩坐在小椅子上，他也毫不客气地坐在床沿。
瑞恩下意识地捏住手中的银币，得到小圆的提醒后，他就决定随身携带好这份能帮到他的物价。
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疑似幽灵、看不到面孔的模糊黑影存在？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别想骗我，说你是小学生侦探里面的犯人小黑都比上面那句话靠谱。你是想占据我身体的幽灵吗？]
[真要那么想也可以。你一直拿着月亮银币不是吗？如果我是恶灵，那么为什么不会被净化呢？]
瑞恩感受着手心的那一块莹润，沉默了。
对面则是说：
[你是好孩子，我是坏孩子。]
[你所遗忘的，我替你牢记。]
巨大的结界状若七彩的肥皂泡，绚烂又易碎。
二度死去时，想要包裹整个世界一同下沉到彼岸的决绝。
——与掌中天国的慈悲不同，是禁锢世界的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1]、[2]：王尔德《莎乐美》
我看到莎乐美公主问约翰，上帝之子是不是和你一样好看。（猫猫揉脸.jpg）
那个外星人相关的其实是山xx教会。
创始人是个作家，教义相当于科幻。这个教会鼓动教徒向政府发投诉，从而迫使政府承认他们是非盈利的宗教组织，然后成功免税。
非常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