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豪去洗了把脸，用剃刀处理了一下头发。
对着镜子，他发现自己整个头和身体都有些浮肿，只是仇恨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母亲看似安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地出现恶少那丑陋的嘴脸……
她时不时抱一下头，使劲地想将它们驱逐出去。
但总是失败，她有些崩溃……
同时又有些疑惑：
“我竟没有被侵犯，而且恶少不见了，难道是他中途良心发现，走了？不可能啊！”
“还是……有人来了？把他吓跑了？是有人救了我吗？”
“谁给我盖的被子？”
“为什么儿子从外面回来？他的眼神好像不对？头发……”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始终睡不着，直到凌晨才有了睡意……
秦世豪早早起来，他决定给母亲做一顿早餐，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显得过于太简单，但是对于“傻子”来说，还是第一次为母亲做饭。
只是……他找了一圈，不知道做什么好！
家里就剩下一点儿米，还有2个鸡蛋，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鸡蛋究竟是煮还是不煮呢？唉，算了！”
家里太困难了！除了吃喝上必需的开销，剩下一点点余钱都拿去作他的医药费了。
从小到大，他就一直小伤不断，有时是自己磕碰的，也有时是别人搞的；
由于缺乏自我保护能力，他经常染上感冒、皮肤病之类的小病。
想想母亲一个女人，能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已经不容易，现在能填饱肚皮都算不错了！
于是，他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大约用了不到四十分钟，饭菜就都做好了。
由于母亲还没醒，他就把饭菜都放到大铁锅里温着。
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回想着这些年的过往。
作为一个儿子，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拖累母亲，拖累着这个家。
因为智力低下，母亲要时刻把他带在身边，防止意外。
因为他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比如乱吃地上的东西，来了牛车马车不知道躲，拉扯追打别人，到处乱跑迷路等等，自己却浑然不知危险！
小时候走丢了几次，母亲每次都急得四处求人帮忙找，经常大晚上到处喊他的名字，但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也是因为傻楞傻楞的，老是给邻里惹一些麻烦，比如把人家玻璃打烂，把晾晒干菜的箩筐打翻，或者把晾晒衣服扯下。
惹得邻里很不高兴，经常训斥他的母亲，她总是低着头，任人呵斥辱骂！她真的是为儿子承受了所有！
她在邻里间也有强烈的自卑感，感觉自己各方面都比别人差：老公跑了，孩子智力低下，经常为吃不饱焦虑。
总觉得比别人矮一截，抬不起头，在外面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路上遇见人总是躲着或者绕着走。
每次都走得很快，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只有在家里，才能让她感到一丝平静，一丝安全感！
这种自卑感就像阴霾一样，一直笼罩在她的心里，挥散不去。
尽管随着年龄增长，自己的身体逐渐长大了，但是智力却始终没有大的提升。
无法帮母亲分担哪怕一点点的生活压力，不止外面的活不能干，就算是简单的家务，他也干不了。
真的是白吃米饭！还不如养只猪，可以杀来吃！
母亲被父亲抛弃后，不仅遭到周围人的冷眼，嘲笑，一些流氓地痞还经常过来找茬，骚扰她！看他长着一个傻大个，实际上就一个“废物”！
也因为他，母亲不愿改嫁，怕继父嫌弃他，抛弃他！
想到这些，他含着热泪，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今天早上这顿饭，看似普通平常的一顿饭，母亲却整整等了二十年。
二十年啊！母亲宝贵的青春年华！都用在了他这个“废物”的身上！
眼泪已然完全无法控制，哭出声来……
“咦？谁做的饭？”母亲掀着锅盖，疑惑地喊着。
他没有回答，擦着眼泪，这一刻，他不知该怎样面对！
“小豪...小豪”母亲不停喊着他的乳名。
他仍然没有说话，眼泪已经哽住了喉咙！
“你怎么哭啦？怎么了？”母亲进屋拿了条毛巾，又习惯性地拿了个围布出来。
“来，擦擦”母亲温柔地擦着他的眼泪，但是越擦，他啜泣越厉害，眼泪鼻涕不住的往下淌……
“你的头发怎么没了，怎么看起来肿了？”母亲小心的摸着，觉得很是奇怪。她关心又略带责备道:
“昨晚又做什么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秦世豪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呜咽着。
母亲习惯性的想给他脖子上围上围布，因为他的口水、鼻涕经常流得自己的脖子和衣服上，吃饭时也会把饭菜往身上摸，掉得浑身到处都是。
他显得有些抗拒，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是给婴儿戴的，“他”有四十几年没戴了。
他的抗拒让母亲有点不适应，但也没强迫他。
饭都摆在了桌子上，一小盆白米粥，一小碟咸菜，还有一个炒青菜……
素得很！
“这饭是谁做的？”母亲还在狐疑的自言自语着，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不同，好像有人闯入了她们的生活。
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儿子，紧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坐在凳子上的秦世豪收敛了一下情绪，看着一夜没睡好，憔悴不堪的妈妈。
“妈！这饭是我做的”.......
“谁？什么？.......”母亲感觉好像没听清楚。
“饭是我做的！”他用标准、连贯而坚定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眼神真挚地看着妈妈。
母亲拿着筷子的手忽然松开，筷子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
“是……你做的？”
她眼睛睁得老大，呆立在那里，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以前也想着教他做饭，让他能自己照顾自己，但教了几次都搞得乱七八糟，她无奈地放弃了，现在他竟然会自己独立做饭了？”
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秦世豪一时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但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