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宫里悄悄传起了鬼神之说。
据说是有人在玄武门附近瞧见了厉鬼。
那厉鬼面色惨白，眼珠通红，身上是一片片的红痕。
瞧见厉鬼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厉鬼索命！
“听说那厉鬼不停喊着报仇，见了人便要取人家的项上人头！”
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直到亲眼看见，三魂吓跑了七魄。
之后逢人便说：“那鬼是真的！真有厉鬼来索命了！”
更有甚者被吓得失了魂，满口胡话，将自己干的坏事吐个干净。
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
随着见了鬼的人越来越多，传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离谱。
不知怎的竟牵扯到了高立。
“听说那鬼想索命的其实是高立？”
“可不是，我那日听见了，它嘴里喊着的确实是高立的名字。”
“这话打哪儿说起，难道是高立害死的哪个人回来找他来了？”
“嗐！他害死的人还少？就前些日子，不刚弄死了两兄弟？”
“啧啧啧，真是造孽！”
窗外路过的几个小太监悄声谈论着，谢司宴听得皱起眉，看向一旁的霖峰。
“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
霖峰闻言垂首将近日宫里的传言说个清楚。
谢司宴皱起眉头，“高立那边怎么说？”
霖峰嗤笑一声，“自是气坏了。”
高立确实气坏了。
可传言便是传言，不过是众人私下里闲话，他又没抓个正着，自是不能如何。
“可惜了，真该叫他亲自见见那鬼，最好是直接跟着鬼下去。”
贾逢春冷哼一声，“省得他坏事做尽。”
他向来看不上高立，眼下听说此事高兴得厉害。
“大人还信鬼神之说？”
宋菁闻言挑起眉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贾逢春闻言瞪大了眼睛，“管他真的假的？最好是真的！”
“您就不怕这厉鬼找到您头上？”
“不是找高立？！跟我有何关系？你……莫要胡说！”
眼见着贾逢春眼神飘忽，连说话都磕巴了起来。
宋菁和崔寿对视一眼，偷笑了起来。
崔寿始终板着的脸，也罕见露出了笑意。
贾逢春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好啊！你们二人联合起来戏耍我！”
宋菁嘿嘿笑出了声，见他真有了怒意，忙岔过话。
“贾大人别生气，今夜找您是有正事。”
贾逢冷哼一声，“正事？你们干的这是正事？！”
崔寿闻言将一卷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贾逢春闻言立马沉下了脸，拿起案卷不停翻看。
良久后，他“啪”的一声，将案卷摔在了桌子上。
“放屁！将军不可能叛国通敌！”
宋菁和崔寿也都沉了脸，一时间，耳房内安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崔寿叹了口气，道：“东厂的作风你该清楚，他们若是想杀人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贾逢春脸色铁青，却也不得不承认。
东厂杀人便杀了，从来不屑弄虚作假。
以前如此，现如今更是如此。
可他还是不相信这卷宗写的是真的。
“宋将军的为人大家都清楚，叛国通敌的事他做不出来，定是有人诬陷！”
贾逢春涨红了脸，看向一直沉默的宋菁。
“再查！大不了赔了我这条老命！你要相信，你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
耳房内只燃着一只蜡烛，昏黄的烛火照在宋菁的脸上，映得她脸色明明暗暗。
忽然，她笑了。
“多谢贾大人。”
……
传言并没有随着时间逐渐湮灭，反而愈演愈烈。
宫里越来越多的人见到了鬼，也都亲耳听见了那鬼喊着高立的名字。
一时间，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从厉鬼变成了高立。
宋菁乐的看到这样的场面，成日坐在尚衣监门口听着众人八卦。
可没想到，这天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皇上召见，掌印命我带你去司礼监。”
是那日将自己挡在门口，口口声声会好好照顾掌印的小太监。
看着他一脸乖顺地站在自己面前，宋菁有些意想不到。
前些日子还一脸得意和嚣张，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来不及多想，宋菁收拾一番便来到了司礼监。
自从当初被谢司宴赶走，她已经很久没踏入司礼监了。
公厅值房还是那副样子，只是闷热得厉害。
谢司宴一如既往，冬天不燃火盆取暖，夏日不制冰驱暑。
见宋菁来了，他也不多说，直接带人去了文华殿。
两人刚来到殿门口，便听到小太监安抚的声音。
“万岁爷，您莫要动气，仔细龙体！”
小皇帝重重冷哼一声，“我如何能不生气，秦阁老因为宫内流言之事生了好大的气，还因此斥责我一番……”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谢司宴的声音。
“万岁爷，人带来了。”
“快进！”
见了两人小皇帝先是一喜，随即又皱起眉头。
还不等两人行礼，他摆摆手示意谢司宴到身边来，又将视线落在宋菁身上。
“听说你近日在忙高立的事？”
想起刚才小皇帝两人的对话，宋菁心里有些忐忑。
“回万岁爷，确有此事。”
小皇帝点点头，“可有何进展？”
宋菁闻言犯起了嘀咕，摸不准小皇帝问此事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谢司宴，垂首道：“回万岁爷，眼下还没什么进展。”
“没什么进展？如此说来，宫内出现厉鬼的传闻跟你没关系了？”
眼见着小皇帝皱起了眉头，宋菁心里重重一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明鉴，奴婢便是再想除了高立，也不敢传此等谣言！宫里最是忌讳鬼神之说，奴婢不敢给万岁爷惹祸！”
“是吗？”
一直没说话的谢司宴忽然开了口。
“这么些日子还没想出除掉高立的法子？”
宋菁惶恐地磕了下头，“奴婢无能，请万岁爷再宽小的些时日。”
谢司宴没说话，盯着宋菁看了好半晌才道：“回去吧。”
宋菁不明就里，抬头看了谢司宴一眼。
他神色还是淡淡的，视线落在小皇帝身上，从头到尾都不曾看她一眼。
直到宋菁退出了文华殿，才抬眸瞟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
这时，小皇帝叹了口气。
“不是她，还能是谁？”
谢司宴收回视线，淡淡道：“无所谓，只要能帮咱们除掉高立就行……”